25.
我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我怕我忘记更多东西,于是把以前的回忆零零散散地全写日记本上。
这下本子里终于不全是沈立了。
26.
再次见到沈立,是在一个夜场上,朋友组的局。
沈立呆在墙角看着我抽烟。
我最近气色不太好,人也瘦了些,有些不好意思往他身边凑。
于是我俩就这样隔着人群对视着。
白月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也盯着我看。
我们三就这样奇怪地站着。
白月光突然问了句:“你生了什么病?”
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生病的事情暴露了,慌张道:“怎么啦?怎么咒我?”
白月光摸摸我的胳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好像就剩一把骨架子了……”
我怕露馅,聊了会儿后,找了个借口脱身,跑到别的房间里一个人抽烟。
抽着抽着,门突然响了。
我没放在心上,以为是谁误入,却在下一瞬被擒住了胳膊,整个人压在沙发上。
房间里灯没开,我看不清来者长相:“大哥,有话好说,饶我一命。”
来者不说话,顿了顿,把我嘴边的烟丢的远远的,然后开始扒我衣服。
我惊恐万分:“大哥,你夺财就好了,怎么还戒色啊!不行啊!”
这位大哥力气很大,轻而易举就压制住我。
三两下,我的外套,衬衫就都被脱光了。
大哥顺着我的肩膀一路下滑,摸到我的胸,我的肋骨,我的小腹……
我慢慢就不挣扎了,因为我听见他在哭。
一开始是小声的哭,然后越哭越放肆,好像生怕我听不出来是谁一样。
我轻轻地按住他扶在我肋骨上的手。
我俩就这样靠在沙发上,一直到太阳初升。
“沈立,日出了。”
27.
我自私,从小就是。
所以原本我打算,哪怕最后一刻,我也要让沈立忘不了我。
但现在我不想了。
我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还是会忍不住期待得到世界上最好的爱。
哪怕这份爱不是爱情也行。
28.
我给沈立发了个短信,说我想开了,要去别的地方写生画画。
走的那天没告诉任何人,下了飞机后,才发现自己电话被打爆了。
全是白月光和沈立。
我看着天上飘着的雪花,树上挂着的彩灯,难得心情愉快了几分,给沈立回拨过去。
电话一接通,白月光的声音先传过来:“苏云,你现在在哪?”
我絮絮叨叨地说完地址,就开始分享所见:“这里在下雪诶,好大的雪,可漂亮啦!我觉得我在这能画出世界上最漂亮的画!”
我说了好多好多,没给他俩说话的机会:“哇,前面有卖南瓜灯的,我不和你们说啦!拜拜!”
挂完电话才发现脸上全是化掉的雪水。
29.
三天后,沈立来找我了。
他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语气平静:“你又不乖了。”
像高中时候我玩闹过火时对我说的那样。
他拥抱住我,急切地吻住我。
我扭头躲开,问他:“是怜悯吗?我不要。”
从下飞机的那通电话开始,我就知道他们知晓了我的病情。
沈立看着我,苦笑一声:“如果是爱呢?”
30.
沈立说这是爱。
其实对我这种快死的人来说,是不是爱都没关系了。
我很感谢他愿意陪在我身边,无论是因为什么样的爱。
自从那夜混乱后,我们难得有这种心平气和的时候。
那一晚我们解除了很多误会。
比如送给白月光的话,是学妹拜托他帮送的。
比如我的强上不是逼良为娼,而是双方的情难自已。
比如后来的白天兄弟,夜里情人,是他也害怕我钟情的另有他人。
比如分手时候,其实他比我更害怕我们没有以后。
……
他伏在我的颈间,眼泪打湿我的衣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忏悔了好久好久。
31.
我想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发现,原来我的痛苦只源自执着于被爱。
我想要沈立爱我,所以患得患失,所以不知满足。
我是我痛苦的原罪。
32.
我的记性越来越差,记得的东西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连沈立是谁都忘记了。
沈立带我去各种医院检查,得出的结果只有基因缺陷,无药可治,手术成功率微乎其微。
我越来越沉迷于画画,像回到孩童时候一样,一画就是一整天。
拿不动笔了也要坐在画框前。
沈立就静静地在旁边守着我。
我经常看见他掉眼泪。
33.
记忆的最后,我看着沈立的脸,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几年前,他背我看日出的那一天。
那一瞬间,我真切地感受过幸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