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鹿发消息给程乔的时候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程乔问她怎么回事,她只回复说见面再详细说。
她闭上眼,庄鸿的脸一直出现在她脑海。她想起庄鸿带她去烧火广告公司的那天,她记得是自己一直缠着爸爸,要和他一起上班,不要自己一个人在家。
公司在一栋大楼的18层,出电梯左转,一个招牌挂在门口,“海城烧火广告有限责任公司”,庄鸿说这一层都是他们公司。
刚进门就遇到了吴绵,这也是庄鹿第一次见到吴绵。
“这就是小鹿吧,我是吴绵阿姨”
小庄鹿乖巧地叫了阿姨,庄鸿把她领到一个工位让她玩手机就跟着吴绵离开了。
过一会儿小庄鹿感觉很无聊,整个公司空荡荡的,太安静了。
“爸爸。”
“爸爸。”
小庄鹿喊了两声没有人应答便起身往外走,走了一会儿隐隐约约能听到两个人交谈的声音,她凑近,果然是吴绵和庄鸿。
“他们快出来了,你怎么把小鹿带来了?”
“她不想一个人在家。”
“我还以为你打算培养她,毕竟我们......”
“爸爸!”
对话被打断,小庄鹿从背后蹦出来。
“爸爸,我觉得不好玩儿,这里都没有其他人,好无聊,我们回家好不好?”
庄鸿一手把她抱起来,和吴绵打了招呼之后就带小庄鹿回家了。
庄鹿不断回想这些以前从来没在意过的细节,什么叫培养她,培养她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大的公司只看到庄鸿和吴绵两个人。只怪自己当时太小,记忆模模糊糊,连怎么去的,周围有什么标志,她都不知道。
她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很大的谜团中,庄鸿为什么要瞒着她,他到底做的什么工作,还有自己遇到的透明人,今天的事让她产生极大的不真实感。
这么多年的相处,庄鸿在庄鹿眼里是一个老实憨厚的人,没事儿就咧个大嘴笑,憨憨的,笨笨的。父女两很少吵架,庄鹿一直都很懂事,在她看来,只要爸爸和自己在一起,其余的事都不算大事。
可是现在庄鸿失踪了,庄鹿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只能等。
“真希望今晚也能梦到爸爸。”
*
小木屋里,庄鸿结束和庄鹿的交谈之后挤着一个男人坐下。
“就应该直接连吴绵,庄鸿这个女儿控,根本说不到重点。”
庄鸿转头看着出声的男人,眉头紧皱,“不连小鹿她担心怎么办,你们没有女儿根本不懂。”
那个男人嘁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你有宝贝女儿,这么多年也就吴绵见过一次。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洪水猛兽。”
庄鸿还没来得及呛回去,旁边的女人就叫停,“都什么时候了你两还有心情拌嘴,想想怎么出去吧。”
“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们......”庄鸿缓缓开口,面带愧疚。
“阿鸿,这次有希望了,不是吗?”
大家没有再说话,小木屋内安静得像没有人存在。小木屋外被一层层雾气笼罩,能见度不足半米,感觉一步踏进去便会跌入恐怖深渊,再也出不来。
*
“叮咚,有人在按门铃,叮咚,有人在按门铃......”
被门铃声吵醒,庄鹿第一时间打开手机,发现没有新消息。她叹了一口气,没有如自己所愿梦到庄鸿,起床开门。
是程乔来了。
“小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叔叔去哪儿了?”
看来程乔改签了最近的航班,看着她急切的表情,庄鹿突然有点想哭。
她给程乔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程乔看她眼眶微红,表情无措,着实是很心疼。
她们认识数十年,程乔个性跳脱,想一出是一出,庄鹿完全相反,她做事必须有规划,并且永远有Plan B。有庄鹿在,程乔几乎不用思考,只需要提出想法,可以说程乔一直都比较依赖庄鹿。
程乔从来没见过庄鹿露出这种不知道怎么办的表情,她能做的只有陪着她。
“我陪你一起等你说的阿姨过来,小鹿你放心,叔叔一定不会有事。”
程乔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拿着一个盒子从房间走出来。
“小鹿,这是我给你带的生日礼物,我妈带我去一个据说很灵的寺庙求的手串。”
庄鹿打开盒子,小小的一颗颗珠子串在一起,仔细看过去,这些珠子外层晶莹剔透,宝蓝色在中间团成一团,手串中间还串着一个粉粉的平安扣。
“我这里也有一串哦~”庄鹿看程乔将衣袖翻上去露出手腕,手腕上戴着和盒子里一个样式的手串,不过颜色是相反的,平安扣是蓝色,珠子是粉色。
“那天我去寺庙求了我们友谊地久天长!”
“小鹿,你都不知道,A市简直就是我的天堂,一点都不冷!听说冬天也不冷!”
“我爸让我到了海城找他,可是我不想见他。”
“叔叔回来你和我一起去A市玩吧。”
......
庄鹿拿出盒子里的手串戴到自己手上,耳边听着程乔根本不需要自己回应的碎碎念。
这世界有程乔真好。
晚上庄鹿收到吴绵的消息,说她明天中午就能来庄鹿家,让她别担心,今天好好睡一觉。有程乔在,等待的时间没有那么漫长。
一夜无梦,庄鹿睡了一个好觉,和程乔在家安静等待吴绵过来。终于,门铃响了。庄鹿打开门看到神色疲惫的吴绵,吴绵强撑着对庄鹿笑了一下,试图缓解她的紧张。
“小鹿,我来了。”
庄鹿侧身让吴绵进门,给她倒了一杯水,三人坐在沙发上。
“小鹿,我接下来说的事比较重要......”吴绵转头看了眼程乔,庄鹿马上出声,“阿姨,你说吧,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吴绵缓缓点头,抬手抿了一口水。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庄鹿听到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世界,也听到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庄鸿。
人死后会有灵魂吗?这个问题的答案众说纷纭,有人说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也有人说人死后入轮回,转生为新生儿。现在庄鹿听到了答案。
“我们称之为-‘异世界’。”
没有人知道异世界是怎么形成的,只知道人类死亡后灵魂进入异世界,进入后可以作为普通灵魂体七天后自然消散。也可以成为守卫,加入官方各个势力维护异世界秩序,这类灵魂可以获得异世界特殊能量反哺,有能量就不会消散;第三种,掠夺者,他们掠夺现实世界人类的躯体,被掠夺的人灵魂无法进入异世界。在现实世界中,灵魂只能存在七天,七天后掠夺者成功返生,掠夺的代价是躯体排斥,最多五年,躯体溃烂无药可医。
“阿姨,那你们是什么,是人吗?”程乔忍不住出声,听了半天灵魂体,守卫,掠夺者,都不是人,那接触这些的吴绵他们是人吗?她不等吴绵回答,紧皱眉头手不停抚摸着下巴看向庄鹿,“鬼婴?”
庄鹿都给气笑了,白了程乔一眼,“阿姨,别管她,您继续说。”
“别担心,我们是人。”
万物此消彼长,一直都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不会有哪一边天然劣势等待灭亡。有那么一部分人类可以看见并攻击掠夺者,掠夺者无法掠夺他们的身体,并且他们的灵魂可以进入异世界,追杀掠夺者。
庄鸿他们就属于这类人,并且每个人拥有的能力不一样。烧火广告公司,其实是他们组成的追杀小队,守卫维护异世界秩序,而他们保护现实世界。
“我嘞个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你们也太帅了!”程乔两眼放光,就像亲眼看见了他们追杀掠夺者似的。
“小鹿,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叫烧火广告吗?”吴绵摸了摸旁边庄鹿的头,“因为你爸爸的能力,在摸到掠夺者的灵魂时,他只需要几秒就可以让掠夺者灵魂燃烧化为灰烬。”
旁边的程乔嗷嗷尖叫,“太帅了太帅了!叔叔是我的偶像!好想看!”
庄鹿愣住了,她试图想象庄鸿秒杀对方的样子,却发现想象不出来。脑海只出现他标志性的龇牙咧嘴笑,就是一个普通的憨厚老实中年男人形象。
“他每次都靠自己那张老实人脸,降低别人的防备,谁知道被他摸一下就没了。”吴绵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他现在在哪儿?阿姨,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两人看着吴绵嘴角缓缓由上扬变平缓,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对不起小鹿,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而且我们进不去异世界。”
“什么意思?阿姨,你,你不能进去吗?”庄鹿迷茫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有幸认识了他们。”吴绵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我是差点被掠夺的幸存者,是他们小队救了我。再后来我和小队的林里结婚,我参与不了他们的战斗,都是在帮忙做一些对外的交涉。”
她拉起庄鹿的手,缓缓握住,“你别太担心,我已经联系官方的小队,进到异世界帮我们找到他们。”
来找庄鹿之前她就一直在做这个事情,和官方的人打交道太累,要逐级上报,要走流程,等他们出发,已经两天过去了。
周天早上吴绵已经发现异常,从没出现过他们进入异世界一晚上都没出来的情况,以他们的能力,配合起来一般就几个小时结束。特别是庄鸿在,因为庄鹿的原因,每次晚上出任务他都是最急的那个,通常是发现掠夺者直接就冲上去,二话不说结束战斗,有时候掠夺者都来不及逃到异世界。
烧火小队作为非官方组织,因庄鸿能力出众在这个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这次的任务是海城政府联系吴绵的,海城当地知名企业家行为异常疑似被掠夺者掠夺,政府要求烧火小队马上出动。
谁曾想庄鸿他们一去不返,再也没有消息。
“那他们的身体呢?他们只是灵魂进入异世界,身体在哪里?”程乔在一旁疑惑发问。
“还记得你第一次去烧火广告吗?”吴绵看着庄鹿,她微微点头,“他们的身体就在那里。那个地方是异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连接处,我们称那里为‘界’,他们也只有在界里才能进入异世界。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没办法跨越现实世界,必须要有人带领才能进去。”
庄鹿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了解越深,越觉得无力。按吴绵说的,自己只能等,等官方的人找到他们,等他们自己找到办法出来。
“阿姨,不是说灵魂七天就会消散吗,那我爸爸他们如果七天都没能出来,那该怎么办?”
距离庄鸿失踪已经过去三天了。
吴绵摇摇头,“那是普通人,你记得我说的异世界能量吗?只要解决掉掠夺者,都可以获得能量。以他们这么多年解决的掠夺者数量来看,在里面呆个几年没问题。”
吴绵和庄鹿他们说完就离开了,她要回去找官方小队留下的联系人商量后续的事。走之前吴绵留下了自己在海城的地址,告诉庄鹿随时可以去找她。
过了几天程乔也走了,说是妈妈给她安排了一个工作,要开始实习了。
家里又变得空空荡荡,庄鹿知道了庄鸿的消息,但是和不知道区别也不大。
那个世界太遥远了,遥远到庄鹿都无法通过想象来勾勒它的形状。她不知道庄鸿是什么状态,会时常想起梦里他疲惫的双眼,勉强的笑容。
要是有办法进去异世界就好了,庄鹿总是这样想,但是作为普通人的自己根本没有办法。
第一天[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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