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苏止回到家,这回他特地往王叔院子里瞧了一眼,没有看到王叔夫妻俩,也没有听到狗叫了。
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天他总是心慌慌的,特别是今天听到那个幽灵船的事情,特别的怪异。以前看电影的时候出现这种怪事,就说明灾难要来了。
但是他裴苏止都穿越到古代了,能有什么灾难,海啸?地震?这个,他又看看海岛,要是海啸地震真的来了,肯定是一瞬间的事情,跑也跑不掉了。
家里母亲和姐姐她们已经吃过饭了。两人正说着这天气热,待会儿还是要烧热水冲个澡,睡觉也舒服点。
裴苏止回来母亲问他吃的啥,人家有没有欺负他,怎么回来这么晚。
裴苏止说了一下吃饭的事,注明是和姜晴山一起去一起回来的。母亲这才放下心来。
裴苏止喝了一杯水,感觉今天挺安静的,想了想对姐姐和母亲说:“外面现在好多疯狗,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咬到了。”
特别是裴蓉蓉,天气一放晴,雨水还没干,她就在屋里待不住,想跑出去玩。道场上一群小孩子疯狂地在踩水坑玩。各个都是小猪佩奇。
裴芝兰听他说起疯狗,想起隔壁王叔,她发现一个问题,今天他家没狗叫,夫妻俩也没出来活动。该不会偷偷躲着吃狗肉吧?裴芝兰脑子里一闪而过什么,就听到裴蓉蓉喊她,说裤子湿了,要换裤子。
裴芝兰吼着:“裴蓉蓉,你想气死我嘛,是不是又去玩水了。”说罢跑了出去,就把这事给忘了。
第二天裴苏止一睡醒,就感觉到天气特别的热,他就只穿了一件单衣下套了一条裤子,梳洗后随便吃了点去上学了。他这人懒,要是没有作业,或者作业很容易做。他就不把书篮子背回来,直接去早一点或者回来晚一点,在学堂把课业做完。那么多书很重的,书院反正有柜子可以用,他就都扔在柜子里了。反正能省事就省事。
姜晴山和他不一样,每天都会把书本背回来,厚厚的也不嫌弃重。路上看到姜晴山挺直背部背着书篮子走在他前面。
裴苏止三两步小跑着追上去,发现姜晴山满头大汗,脸色泛红,嘴唇却发白,他手碰了一下姜晴山的额头,“晴山,你发烧了。”
姜晴山一愣,“我没感觉。”
裴苏止把他书篮子拿过来,帮他背着,没再劝他回去休息。他知道姜晴山只要能爬起来走动,就一定会去上学的。这人勤奋好学,踏实聪明又自律。搁现代定然是个受老师同学欢迎的学霸。
一入学堂,发现今天学堂气氛不太对,空了好几个位子。大家挤在一起说天气真热,又讨论昨天那校场的狗咬人事件,说也不知道那李学文怎么样了。有同学说起最近发现了好几起狗咬人事件,挺吓人的。
一直到夫子来了,他们才停止讨论。夫子一看教室空位这么多,问:“怎么缺这么多人?”
固伦图塔站起来说是生病了,他是班里的包打听,家住在东篱村。这几个同学都和他家住的挨着,每日都是过长河桥渡舟上下学。所以他知道他们情况,说是不舒服都发热了,还呕吐,像是吃坏了肚子。
夫子恨铁不成钢,“一点小病就逃学。”
夫子也注意到姜晴山状态了,问了两句,说他撑不住可以先回家休息。这待遇真好啊。
等夫子下课走人,裴苏止调侃姜晴山,“夫子真双标。你水杯给我,我去给你要点水。”要喝热水,就要去学院后厨。
裴苏止和后厨的大厨娘熟悉,熟门熟路地去了后院后厨。厨娘不光给水杯盛满了水,还要了一壶热茶过来。
“先喝这个,咱周婶给熬的柴胡茶。”裴苏止把柴胡茶地给姜晴山。
“周婶说今天生病的人很多,厨房备了药茶。午饭也有药膳可以选。”但估计姜晴山肯定不会花钱吃药膳。他们学子的午饭由书院供应,每月只需要缴纳粮食鱼干或者银钱即可。
后厨食堂挺大的,一进去就能看到热火朝天蒸汽缭绕的景象,那菜色食材看着都令人食色大开。其实之前只有三个人操持着午餐,每天就跟喂猪一样。
然而南园几个少爷过来后,后厨食堂焕然一新,一下子多出五六个人来,专门负责那群少爷的饭食,连带着他们这群学子也受惠了,饭菜质量直线上升。
“我刚才瞅了一眼,咱大厨在切海鱼片,今天中午肯定吃海鱼。”裴苏止对姜晴山说道。
海岛上吃鱼很常见,可是这大厨是千岩城来的厨师,对鱼肉的做法和他们这做法完全不同。他们这边做鱼比较粗糙,多是蒸煮,而这位厨房先切片腌制油炸后再配料做。爱放各种各样的香料,味道辛辣又原始。有的同学吃不惯,但是裴苏止很喜欢吃。
姜晴山喝了茶壶水,脸色奄奄的,趴在书案上,裴苏止靠近他就觉得热度烫人,“你回去吧,下午是刘夫子的课。”
刘夫子是书院公认的老好人,上课就是念经,照本宣科读,学子逃课他也不管,课业考试的时候还愿意给画重点。所以这门课在学子心目中就是可以偷懒选逃的最佳课程。
姜晴山摇头,可是中途他就昏昏沉沉的了,脸色难看得要命。午饭也吃不下去了,裴苏止和裴梅生去和夫子说了一声,早退将姜晴山送回家。
姜晴山家里现在只有一个老娘,他爹出海去了。姜大娘瞎了一只眼睛,摸索着出来,一只眼睛瞅着他们,“谢谢你们啊,坐下喝杯水再走。”
“大娘,不用了,家里有药吗?要不叫王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姜晴山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我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你们快回去上课吧。”说罢又闭上眼睛了。
裴梅生和裴苏止两人出了姜晴山家的门,就看到姜大娘立刻关了院门,还偷偷从门缝里看他们走没有。
裴梅生撇撇嘴,“也不知道姜晴山怎么摊上这个娘。”姜晴山哪哪都好,怎么会有这样的娘亲。不是说瞎眼,而是整个人都很不对劲。
小时候他娘都不让别人来找姜晴山玩,而且总是担心有人会害他们一家人,干什么都偷偷摸摸的。他爹常年出海不归家,姜晴山娘亲按理说应该会把家里照顾得很好,可是她反过来要姜晴山照顾她。
姜晴山每日还将饭做好才去上课,放了学家里的事情他也自己做。要真是他娘不能自理也可以,可是姜大娘除了眼睛有问题,能跑能动的。就是这个家庭拖了他的后腿。他是书院特招进去的,免除了学杂费。
裴苏止也觉得怪怪的,但他也不了解姜大娘,只知道好像生过一场病,好了之后就这样了,不照顾家里也不在乎儿子和丈夫,活得浑浑噩噩的。听说有一次夜里还差点用蜡烛烧了全家,说是有人在监视她,她想点灯看看。
“那咱还回书院?”裴梅生问。
裴苏止嘿嘿笑,“当然。”不回。
两人出都出来了,索性一起在长河边找了一条船去了东篱村。船上裴梅生说起了昨晚做的噩梦,说自从听了那个幽灵船的故事,他做了一宿的噩梦,梦见那狗给他一点点撕碎,吃掉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裴苏止喃喃道。
“这几天奇怪的事情好多。”然后他说起早上上学路上转弯在靠近书肆的地方看到一只红了眼的狗在冲自己的主人叫,那狗主人被咬伤了,气得踹了狗,狗就挣脱绳子朝主人冲过来,差点咬到主人脖子,最后被主人给打瘸了腿。然后还看到一个奇形怪状的人在地上爬,但一会儿那个人就被两个差役拿住了,捆走了。
裴梅生说着说着搓起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反正最近不太平。”
裴苏止听着心里也不得劲,他抬头,太阳极为刺眼,他眯起眼睛,看着船靠岸了,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到了。”
裴梅生看着阳光下裴苏止如玉的侧脸,突然伸手摸了一下,“苏苏,你脸上怎么没毛?”
“草,我又不是猴。”裴苏止拍开他的手,双腿一蹦,跳上了对岸。
裴梅生叫着,“你怎么能跳这么远。”这船还没靠岸,还有两米多的宽度呢。
“别磨磨唧唧的。快过来,你看那边好几艘渔船要靠岸了,走看看有没有咱们认识的。”
宽阔的港口边上,停靠了十几只渔船,海浪轻轻地拍着船头,这些渔船大大小小的都有,大的渔船有几十丈那么长,宽阔的甲板上人来人往,渔网堆成山,鱼儿在渔网上挣扎着。小的渔船上只有一人宽,一个人坐在那在收网,把鱼扔在鱼桶里。
渔船上的白帆在阳光下散发着白色的光晕,洒在海平面上流光溢彩。整个港口喧闹又井然有序,人们搬着从渔船上出来的海鱼,摆在岸边。一些小摊贩们开始到处搭讪,询问着新鲜的鱼价和特殊珍贵的鱼种类。港口到处都是人,热闹纷呈。
还有专门来打零工的妇人来询问着要不要收渔网,补渔网,挑鱼。海岛上的妇女一般不出海,但是当渔船上岸后,到处都是她们的身影。她们活跃在渔船的每个地方,打扫船舱,收拾甲板,给渔民们做饭,整修渔网。
从渔网上把鱼卸下来,把死鱼和活鱼分开,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鱼箱里,把鱼整理好搬回家或者和小摊贩们讨价还价等,或者自己找买家来贩卖,这种种活计都离不开她们。
裴苏止灵活地穿梭在渔船中,寻找着自家渔船。他家是西橘村比较富裕的那一拨,他爹是村长,裴苏止家族人口也不少,他爹有三个兄弟两个姐妹,兄弟姐妹成亲又是一大家子,所以早些年他们一起兑钱买了一艘大船。
自家人出海打鱼全靠这条船。但是出海也有个规矩,就是一家人不上一条船,要分散到其他渔船上。这就是为了避免一条船出事,全家都没了。家里剩下的儿女怎么办?
鸡蛋从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所以这次出海,他家的渔船上只有他爹和大堂哥和姐夫。其他几个堂哥和小叔他们分散在其他渔船上,还有几个堂姐夫们没出海。家里人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来东篱村港口等着。
裴梅生跟在裴苏止后面找裴家的船。他爹和姑父们也在裴家的船上。裴梅生严格来说跟裴苏止有一丁点的亲戚关系,按照辈分来说他还得喊裴苏止小爷叔。谁叫裴苏止爹妈生他生的晚,虽然年纪小,但辈分高。
裴梅生一下子看到自家姑父了,跳起来喊着裴苏止,“在那,苏苏,他们在那里!”
裴苏止跳过去,少年矫健的身姿在阳光下灵活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