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鹤锦扯了扯麻绳,坚硬如铁。
他抬起头,观望屋顶,似有发现,搬来椅子,发现悬挂麻绳的房梁有灰尘,而这灰尘并非淀积久了,而是灰土。
江颖沐见此动静,问:“有何发现?”
“凶手一直在室内守株待兔,杀完人后如何走掉的,尚有疑虑。”肖鹤锦将凳子上的灰尘抹干净,答曰。
江颖沐看向窗外,天色甚暗。
“不早了。”
“走吧。”
二人走出厢房,带上门。
刚走出十余步,就听见交谈声。
“苏少卿让我们好好守着,我们这不在门口,会不会有人进入?”
“我们这才离开一会,就找点吃的,马上回去。”
“这要是出事了便赖你。”
“难道你不饿?”
……
声音越来越远。
这才松了口气。
二人绕了另一道,往后院走。
回到锦墨坊,江颖沐躺回床上。
“有惊无险啊。”她体内所有神经终于可以松懈下来。
肖鹤锦走到她身旁坐下,抬起她的腿放在自己膝上。
江颖沐吓了一跳,下意识缩回。
谁知他握得甚紧。
“干嘛?”她有些疑惑,不解的眼神望着他。
肖鹤锦挑起她的裤腿,蹙起眉,血液早已流干,只剩鲜红的伤痕。
江颖沐坐起身,这才想起自己腿确有受伤,问:“你怎知我受伤了?”
“你摔倒时腿撞击到石头上了。”
“你看见了不担心我一下啊?马后炮。”江颖沐撇撇嘴。
“你一副了然无事的模样,我便不想拆穿。”肖鹤锦淡笑一声。
肖鹤锦走入净室内,端着一盆热水出来,摆放在床榻旁的地面上,拧干巾帕,擦拭着她伤口旁的血迹。
温热的温度暖着小腿,江颖沐弯起唇角:“锦之,费心了。”
肖鹤锦耳根一红,睨她一眼:“你这血可能留下了痕迹,官府会查到有人进出过。”
“证据被销毁,无人知晓,只要我们不暴露就不会被发现。”
肖鹤锦点头,拿出药瓶,一点点撒在她的伤口处。
江颖沐吃痛咬牙。
“每日涂一次药。”肖鹤锦小心翼翼替她包扎伤口。
“你这么细心啊。”
“怕你死了做鬼不放过我。”
“这点小伤又不至于死,担心我便直说啊。”江颖沐笑盈盈凑近他。
肖鹤锦脸颊涨得通红,慌乱起身:“男女授受不亲。”
“知晓了。”江颖沐嗤笑一声,没有继续逗弄他,“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肖鹤锦赶紧溜了。
肖鹤锦:这女子怎地一点不知羞耻。
他站在门口,耳根子染红发烫。
像是生病了般,心跳极速。
江颖沐躺在床上,无声笑着。
第二日,辰时。
苏婉刚踏入裴府,后面就跟了个尾巴。
“苏少卿,好巧。”崔轻舟笑着开口。
苏婉回过头,并未理睬他。
“苏少卿,可有何线索?”
“中郎将一天到晚日理万机恐怕没时间查案吧。”
“就算日理万机我也抽出时间来办案,毕竟是陛下钦点我来协助的。”
苏婉语塞。
好一个陛下钦点,都抬出皇帝来压她了。
“那中郎将查到什么,可否告知一二?”苏婉回眸看向他。
“前怀德将军。”崔轻舟轻笑一声,一副傲慢的模样,可在他脸上却体现得很平淡。
只有苏婉知道他的真实情感。
二人从小的死对头,互看不顺眼,苏崔两家关系和睦,可二人却明里暗里争个高下。
“有何嫌疑?”
“裴侍郎这人一下和蔼可亲,无论朝廷,还是生活中,皆无人与其有所冲突,唯有前怀德将军是个例外,他们为官场政敌,曾在朝廷之上言语争论,甚至大打出手,陛下都无法阻拦,两位都是他的得力干将,无法站在其中一方,前怀德将军曾言定会让裴侍郎后悔的。”
“就这点,不足以证明吧。”苏婉抬起头,望向今日的阳光。
刺眼极了。
“我还未说完,月余前他刚好入京。”
“算是有些嫌疑。”
“这很有嫌疑。”崔轻舟正色直言道。
苏婉今日格外话少,好似不想与他争论,崔轻舟便拂袖往内走。
苏婉拉住他,说:“中郎将,今日出门没带眼睛?”
崔轻舟怔愣两秒,刚踏出的步子收回。
“什么?”
“你看那片草坪。”苏婉微扬了扬下颚,示意他看。
崔轻舟看向草坪处,毫无异样。
“昨日草背脊还是挺直的,今日一见弯了下去,有人踩踏。”苏婉见他一副呆滞的模样,解释道。
“侍卫踩的?”
“我何时让他们进入内院?”
“仔细看,有血迹。正好在围墙旁,凶手昨天回来过。”
崔轻舟这才看到草坪上的血迹,竖起大拇指:“还是苏少卿厉害。”
“少拍马屁,你能在一夜内查到那些线索也很厉害了。”
“接下来,我按我的线查下去,你派人在附近询问昨天可看见裴府有可疑人员进出。”崔轻舟吩咐道。
苏婉蹙眉看向他,还是点头应下。
江颖沐与肖鹤锦在院内练武。
肖鹤锦教她一些基础的防身武功。
“如若有人靠近你,便抬脚攻击他的□□关键部位,这是对无武功之人最快的破解方式。若是有武力,便……”
说着肖鹤锦展示动作。
他手握匕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掌化成刀,向前击破,匕首后转,利落收起。
江颖沐鼓起掌:“厉害。”
肖鹤锦瞥她一眼,将匕首给她,说:“实战演练。”
“啊?”江颖沐属实震惊,她这才看了一次,而且眼花缭乱,这就让她上场了。
她接过匕首,肖鹤锦未给她反应机会,已开始进攻。
江颖沐眼开掌心向她击来,才堪堪反应过来。
“手肘击其脖颈。”
他亲自教她攻击自己。
“匕首对准脖颈。”
“化掌为刀,用劲出击。”
……
一套演练下来,江颖沐的每一步动作跟随他的声音进行。
他在躲开的同时提醒她下一步动作。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进行。
肖鹤锦问:“会了吗?”
江颖沐还未想好措辞,门被敲响。
二人齐齐看去。
一同去开门。
肖鹤锦一开门便是五六个官兵,领头人物便是苏婉。
苏婉一身白玉色圆领长袍。
“参见大人。”肖鹤锦,江颖沐赶紧俯身相拜。
主人未发,士兵却先发:“例行查案。”
苏婉缓缓开口问:“昨夜可曾见过可疑人员。”
“未曾。”二人对视一眼,答之。
“昨夜早早歇息,不曾见过。”
苏婉点头,观望一下院子,叙旧般问:“江小姐何时开的染坊。”
“月余前。”江颖沐答之。
“与慕容怀的婚约解除了?”
“嗯。”
二人相识,江颖沐还得称她一声阿姐。
她乃慕容怀表姐。
如今无瓜葛,只客套话罢了。
“那好,我便先告辞了。”
“那便祝苏少卿早日缉拿真凶。”江颖沐俯身相送。
苏婉转身离去。
江颖沐笑着送别。
苏婉回眸总觉她笑得怪异,却又毫无疑样可说。
肖鹤锦待人齐齐离去,则关上门。
“认识?”
“嗯,旧相识。”
“认识何不同官府联手一同查案,官府消息总是比你我灵通的。”
“不熟。”
肖鹤锦只好作罢。
“我得出去一趟。”江颖沐忽的想起自己还有事未做,急急忙忙要出去。
“作何?”
“挑选店铺。”
“马上要用膳了,早些回来。”肖鹤锦提醒。
江颖沐点头,小跑两步离去。
几秒后,身影便消失不见。
江颖沐走在最繁华的长安街上,车水马龙,人潮涌动。
她询问老板,有没有坐落于十字路口的店面,而且最为显著。
老板认真思虑会,回答:“有是有,就是这铺子不吉利。”
“怎个不吉利法?”
“曾死过一家人,至此这铺面一直空着。”
“那您可知那一家人为何而死?”
“官府只是自缢而亡,未给个说法,大家人心惶惶后来也渐渐不记得,不过关于这铺面的传说是千奇百怪啊。”老板说着不禁叹息一声,咳嗽两声回头问,“姑娘,你看你租还是不租啊?”
江颖沐丝毫没有犹豫,一口应下:“租,当然租!”
“好,一月二十两。”说着伸出两根手指。
江颖沐思虑一会,说:“让我先想想,可否帮我先空着,明日我再来。”
“你不租也没人会租。”老板摆摆手。
江颖沐点头:“谢谢老板。”
语毕,离开。
此乃繁华闹市,笙歌鼎沸。
京都城内入了夜,灯笼挂起,如同进入了不夜城。
江颖沐逛在这长安街上,曾几何时,江家的产业遍地,她可以随意吃喝。
如今她得好好掌管手中为数不多的银两,以养家业。
路过江宅,她停下脚步,昨日她还与江停云通过信。
抬脚准备向前迈步,离开这让人难受,遐想之地,顿住了步子,忽的想起自己为何觉那玉玺眼熟,她曾在江停云书房发现过一个一样的。
想着便又翻墙而入,从江停云书房取出玉玺,仔细观察,手指摩挲着玉玺。
越看越相符。
为何裴侍郎会有一个一样的玉玺?
两者之间到底有何关系?
引入遐想。
江颖沐走在返回的路上,家中还有人等他用膳。
未曾注意前路,撞上一人,她慌乱的道歉声传来:“对不起,对不起。”
抬起头,发现是老熟人,脸上铁青,冷笑一声。
“沐沐。”男人伸手攥紧江颖沐的手腕。
江颖沐用劲甩开:“慕容公子想作何,当众骚扰?”
“你我青梅竹马,何出此言,你可曾是慕容家的儿媳。”慕容怀脸色不太好,似乎几宿未眠。
“容姑娘呢?怎未饮到你们的喜酒。”
“家中不让。”
江颖沐哈哈笑了两声,报应。
“你就这样出去开染坊,玩玩就够了,你一介女子,在生意场上都是男子,你别妄想重振家业了。”
“关你屁事。”江颖沐一脚对准他的□□。
“啊!”慕容怀疼着蹙眉大叫。
引得周围人都齐齐侧目。
反正丢人的不是她,江颖沐嗤笑开口:“堂堂礼部侍郎,如此丢人,啧啧。”
“沐沐,你迟早会后悔,待有一日,你会求我。”慕容怀眼神阴狠,恨意夹杂微乎其微的情意。
他们之间的情意早已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