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推开门的时候,盘星教的高层教众们正聚集在一起准备进行集会,看到了一直日思夜想的星浆体忽然出现在眼前,场面突兀地安静了一瞬,接着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
“杀了她!”
“杀了她!她是玷污天元大人的恶魔!”
“恶魔!”
“去死!”
“你应该去死!”
所有的教众都对着仲夏爆发出了惊人的杀意,甚至离得近的教众们按耐不住已经拿着刀扑上来了。
中原中也反应迅速地一脚踢翻了敢来找死的教众,那个失去理智的中年男人被踹飞出去老远,狠狠地撞到柱子上不动了。
其他人见状知道了他们几个人都是保护星浆体的咒术师,虽然不敢再上前来杀人,但是那些教众们全都恨红了眼,他们嘴里大声咒骂着恶毒的话语,仿佛仲夏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个罪孽深重的恶魔……”
“我诅咒你死无全尸!”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你这个*《%&*的○○○!”
仲夏他们几个少年只是单纯地站在讲台的最中间什么都没做,四面八方就已经不断涌来无数浓稠而深重的恶意。
“好夸张的咒力,有必要如此诅咒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吗……”夏油杰看着讲台下一张张歇斯底里的脸庞,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中原中也有点心疼地把仲夏挡在自己身后:“我就说你不应该跟着我们进来的。”他试图抬手捂住仲夏的耳朵:“你不要听……”
仲夏微笑着摇了摇头,把中也的手握住捏了捏:“我没关系的,中也。这点咒骂对我来说根本连轻伤都算不上。”
毕竟黑手党的大家都是各种明枪暗箭直接招呼的,这种单纯站着辱骂对手的行为充其量只能算是无能狂怒。
失去黑手党记忆的中原中也不知道误会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更心疼了。
仲夏:……
听着四周如潮水般源源不断涌来的咒骂声,实在是看不下去的夏油杰一把把台上的主持人推下去抢过了话筒:
“各位!请听我说!现在其实已经快要过了和天元大人融合的期限了,仲夏她也不会再和天元大人合为一体!所以请停止你们的行为……”
“就应该杀了她以绝后患!”一个站在最前方的中年妇女面目狰狞地高喊一声打断了夏油杰的话。
“说到底星浆体这种身份就是她的原罪!”不知道哪里又响起一道高亢的人声。
忽然人群中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仲夏狠狠地投掷过去,被五条悟的无下限拦在半路,“当啷”一声砸在讲台上。
“你们不是咒术师吗?为什么不杀了她!”
“你们不是必须保护普通人吗?普通人的声音你们没听到吗?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人群里嘈杂的争吵咒骂逐渐变成了统一的呐喊,台下的所有人都激动得面红耳赤,高抬起双手做着特定的手势,眼神狂热的盯着台上的咒术师们,不停地发出统一的呼喊:
“杀!”“杀!”“杀!”“杀!”
他们沉浸在仲夏即将死亡的兴奋里不可自拔,发出的喊声越来越响,一步一步地向着讲台逼近,丑陋恶心的咒力犹如无尽的海水漫上讲台,把年轻的咒术师们围困在讲台中心。
站在台上的咒术师们明明都是实力强大的强者,此刻却犹如待宰的羔羊般不知所措。
如此面目可憎的普通人们,对着无辜咒术师怀有如此恶意的普通人们,真的值得我的保护吗?
仲夏妹妹身上有着珍惜的反转术式,性格古灵精怪招人喜欢,今年才十五岁而已,前不久有了喜欢的恋人,明明她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居然就要这么毫无理由的被献祭掉吗?
就为了救这种玩意?他们配吗?
夏油杰深信不疑的人生信念动摇了,他能感觉到自己一直以来的理想和坚持都在这一声声的呐喊里碎成了一地尖锐的玻璃渣子,把他的灵魂和心脏都划得鲜血淋漓。
如果我一直以来的信念都是错的,那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五条悟再怎么粗神经也看不下眼如此过分的事情,他几步走到夏油杰身边,如天空一般纯净的眼睛看向沉默不语的挚友:
“杰,我现在就算把这些垃圾全杀了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哦,要动手吗?”
“……”夏油杰其实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对的了,但是他知道不能连累悟背上这样的污点:“不……”
“既然你们这么急切的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比他们更快一步的是已经气疯了的中原中也。
比起五条悟和夏油杰这种对着普通人下手还有心理压力的单纯高中生,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中原中也对这种觊觎自己同伴和家人的敌人下手那是一点也没有心理负担的。
其实从那把匕首扔过来的时候中原中也就想动手了,要不是仲夏死命拦着他现在应该已经在人群里大开杀戒了。
仲夏死死地拽着中也的胳膊不让他冲出去:“中也!你冷静一点!别,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虽然我也觉得这些魔怔人干脆都干掉算了,但是你可不能在这里教坏小朋友啊!
五条悟和夏油杰要是被你带黑化了怎么办?这里又没有港口mafia!
仲夏整个人扒在中原中也身上才把暴怒的他整个拽回来,勉强劝说想要冲出去大干一场的中原中也再等几分钟之后,仲夏转过头看向五条悟和夏油杰:
“你们觉得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五条悟遇到这种在善恶边缘徘徊的事情从来都是听夏油杰的,所以他也跟着看了过去:“杰,要动手吗?”
沉默良久,夏油杰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们走吧。”
仲夏不可置信:“你就这样放过他们了?”我看你刚才可被这群败类刺激得够呛啊!
夏油杰露出苦笑:“杀了他们没有意义。”
仲夏:……
你可真能憋啊夏油同学,这么个憋法你不抑郁谁抑郁啊?
夏油杰不杀他们和五条悟还不一样,五条悟无论杀还是不杀这伙人,在做好决定之后这件事就在他心里过去了,以后最多吸取一下经验教训,肯定不会再深想这事了。
但是夏油杰不一样,这件事没得出个理想的结果他就会反复回想当时的场景,杀了有违理想,不杀心里又实在憋屈,于是就被困在这件事里疯狂内耗,直到最后自己得出一个能逻辑自洽的“正确”答案为止。
简而言之就是憋疯球了。
如果夏油同学这个心理问题不解决,也就是说如果不给他一个正确答案的话,没有这件事还有下件事,他早晚会走上黑化的老路。
仲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杰君,很多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也不是所有的解决方案都只有A和B两种,有的时候选C也可以哦。”
夏油杰不太明白地反问:“选C?什么意思?”
仲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认为咒术师要拔除咒灵保护普通人才是有意义的对吧?对某一些人来说惩罚这些普通人里的人渣也超有意义的!”
她话音刚落,前厅的大门被人暴力撞开,一个身穿警服,棕色短发的娃娃脸青年一马当先地冲了进来:“不许动!警察!”
身后的警察们鱼贯而入,训练有素地给这些刚才还在疯狂嘶吼的信众们戴上了银手镯,激烈反抗地就直接招呼一套电击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这些魔怔人们都老实了,垂头丧气的样子和刚才的嚣张跋扈简直判若两人。
夏油杰惊呆了,愣愣地看了半晌才迟疑地开口:“仲夏妹妹,咒术相关的事情不能告诉普通人……”
仲夏走到夏油杰身边又用手肘捅了捅他:“这你就不懂了吧?杰君,你记住了,坏人在哪里都是坏人,这些信众既然在咒术界都这么漠视人命,那他们在普通人们的世界里也一定是法外狂徒。”
仲夏拿出自己刚刚录的视频:“最起码这个参与邪/教和故意杀人跑不了吧?仔细查一查他们肯定还犯了别的事,等着瞧吧!”
说到最后仲夏对着夏油杰比了一个大拇指:“而且能把这些人渣绳之以法对于警察蜀黍们来说是超有意义的事哦,以后遇到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普通人就报警试试吧!”
夏油杰看着被乖乖带走的信众们一脸若有所思。
这时候一个面色慈爱的警察大叔走了过来:“你们几个就是受害者了吗?麻烦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警察局里,做过笔录的几人透过审讯室的单面玻璃看到了那些信众们被警察蜀黍审讯的画面。
不久之前还围在讲台边嚣张地喊打喊杀的那位大妈戴着手拷往那张后悔椅上一坐,基本上没过十分钟就低着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了。
“这些人身上似乎牵扯了不止一个案子,具体的情况还在调查中,保守估计五到十年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那个当时一马当先冲进来的娃娃脸警察站在他们身边给几人进行了一番法律知识科普。
夏油杰看着那些人认罪伏法的狼狈样子,感觉自己一直憋在胸口的那股火气终于消散殆尽:“多谢您了,警察先生。”
果然世界上大部分普通人都是三观端正的正常人类,像那种动不动喊打喊杀的神经病们可能就像咒术师里的一小撮诅咒师一样,属于不可避免的老鼠屎。
娃娃脸青年眼睛一眯露出阳光爽朗的笑容:“职责所在而已,不用道谢。不如说你们能这么照顾仲夏我还要多谢你们了。”
诶?你认识仲夏?夏油杰好奇地反问:“应该的,我们和仲夏妹妹也是朋友。请问您是……?”
为什么仲夏妹妹一个初中生会认识一个看样子级别不低的警察啊?
那个娃娃脸警察转过头盯着仲夏看,眼神温柔的要滴出水了。
大家又跟着把视线移到仲夏身上。
仲夏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想面对地捂住额头:“前,前男友。”
夏油杰:?
五条悟:?
中原中也:?!!!
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夏油杰:为什么仲夏妹妹短短十五年的人生竟然能够精彩成这个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