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邱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镇定,笑道“大人切莫听风就是雨啊。”
“哼,是风是雨本国师自有判断,倒是谢大人,说自己爱民如子,可曾有过半分的羞愧之意!”
沈初冷哼一声,目光登时锐利起来,审视谢文邱。
谢文邱本就是个酒囊饭袋,无用之辈。
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被沈初这么一呵斥,不免乱了阵脚,刚刚的镇定荡然无存,扑通一声跪倒在沈初面前。
“大人!下官冤枉啊!”
谢文邱这浑身那都是软的,就这张嘴是真的硬。
“哦?那你说说,你冤枉在何处?”
沈初走到客厅里,大摇大摆坐了下来,贴心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努努嘴示意“单口相声演员”谢文邱开始他的show time。
其实沈初从刚刚进门到现在,什么话也没说。
谢文邱要是一口咬死了,沈初一时半会拿他是没办法的,奈何他人蠢,不打自招了。
不过也可能是做贼心虚,但总之不管是什么,谢文邱现在回过味来了,跪在地上表面恭敬,心里早就将沈初骂的狗血喷头。
“下官不知道大人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只是为民操劳也有错?若真是如此,那下官应该是千古罪人了。”
谢文邱一脸严肃,郑重其事的样子,似乎不像是说假话。
“谢大人说的哪里话,是我误会了,谢大人快些起来吧。”
沈初喝完最后一口茶水,慢悠悠的将谢文邱拉起来。
还没到处置谢文邱的时候,今天暂且放他一马。
谢文邱自以为骗过沈初,平安无事,掸了掸身上的衣服,询问道“不知国师何时准备求雨,要不要挑个良辰吉日?”
他这都是随便跳跳,又不是结婚。
不过为了显得有神秘感一些,沈初故作思虑片刻,才淡淡道“造福百姓,何时都是良辰吉日。”
“国师大人真是慈悲心肠啊!”
谢文邱故意拍马屁,装作十分感慨的样子,扬言要向沈初学习。
沈初“……“
学个屁,哥的帅气,你远不及。
求雨仪式安排在了后天,地点在城门楼上。
沈初一大早就跑到了怀春堂,正好赶上小絮在盛饭。
“哟,厨房修好了?”
沈初打趣道,被南云鹤瞪了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混小子!不说话会死吗!
沈初故意装作看不见,大大方方坐了下来,把小絮端给南云鹤的粥,直接截胡了。
“吃早饭咯~”
沈初开心的喝了一口,气的南云鹤一拍桌子,刚要站起来骂他,被小絮瞪了一眼。
南云鹤直接缩着脑袋,老老实实坐了回去,话都不敢说的样子,乐的沈初龇着大牙,笑嘻嘻道“别人的粥就是好喝。”
南云鹤“……”
“臭老头,怎么不说话了?”
沈初见南云鹤一直缄默不语,有些奇怪,按照臭老头的性子,应该已经骂了才对,难道转性了?
“早上的时候,师傅做饭又把厨房炸了,好好的大夫不做,偏偏执着成为一代厨神。”
小絮盛了碗饭,嘭的一下把碗放到南云鹤,南云鹤赔笑道“小絮,师傅错了,师傅只是想做饭给你吃而已。”
小絮无可奈何道“可是这个月已经炸了第六次厨房了。”
“小絮,话不能这样说,不想做厨神的大夫不是好大夫,万一你师父成了第一厨神,你也跟着飞黄腾达了呢?”
沈初故意在旁边煽风点火,惹得南云鹤在下面用脚踩他,幸好沈初躲得快,吐了吐舌头,得意道“诶,没踩到。”
“你这混小子真是烦人!你不去降雨在我这医馆里做什么?”
南云鹤不耐烦道,看见沈初就像看见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不是说了,来吃早饭嘛。”
沈初笑嘻嘻的端起粥,又夹了一块萝卜干塞进嘴里。
喝完最后一口,小虎子从外面回来了,昨晚交代他去搜集谢文邱贪污的罪证了,忙活了大半夜。
“坐下歇会吧。”
沈初拍了拍小虎子,小虎子把一沓记录了谢文邱罪证的百姓口供交给沈初后,才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水。
“累死我了,国师大人,我这鞋底都要跑出洞了。”
小虎子半是委屈半是撒娇道,把鞋底抬起来给沈初看。
沈初看了一眼,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辛苦了,回京都带你去庙会玩。”
“好诶!”
小虎子欢呼一声,开始期待起庙会来。
沈处看了一眼口供,这些都是百姓口述,小虎子记录下来,还有赵星君父子作证,谢文邱想狡辩也不行了。
求雨仪式如约而至。
今天的风有些大,沈初站在城门楼上,眺望远方,一身白衣裹身,被风吹的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国师大人,求雨台布置好了,请您移步。”
谢文邱看了一眼沈初不盈一握的腰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这腰比他新纳的妾还要纤细,不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感觉。
一想到这,谢文邱的眼神暗了几分。
沈初站上求雨台,一头微微褪色的头发随风飘扬,只见他双脚岔开与肩同宽,双手举过头顶,开始摇了起来。
摇了约摸几分钟,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沈初摇的越久,雨越下越大,估摸着雨水下的足够了,沈初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小虎子忙打着伞走过来扶着沈初,替他挡雨。
“国师,您怎么样?”
小虎子担忧道,见沈初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一颗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
城门下聚集了很多百姓,在雨中欢呼雀跃,手舞足蹈,庆祝几年来下的第一场雨。
只是没高兴多久,人群中一个妇人倒在了地上,周围人意识到不对劲,把女人围了起来,沈初见状忙让人把妇人抬到怀春堂。
怀春堂里,南云鹤替妇人把脉,沈初站在一边换下身上的湿衣服,正和小虎子闲聊,就听见南云鹤一声大喊“快散开!”
“怎么了?”
沈初扣紧衣服,走到南云鹤身边,却被他呵斥,“别过来!这妇人得的是瘟疫。”
南云鹤眉头紧锁,对着小絮吩咐道“去点燃一些艾草来熏一熏,在煮一些汤药来。”
瘟疫?
沈初愣住了,如果有一个人得了瘟疫,那么城中势必还有更多的人得了。
“小虎子,走,快回衙门。”
沈初顾不得感染,带着小虎子回到衙门,回衙门的路上,街头不少乞丐病倒在街角。
俗话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看来又是一场浩劫。
沈初也没想到,仅仅是第二天,瘟疫已经蔓延开来,百姓病倒了大半,聚集在城中几家医馆里。
还有的虽然没什么症状,但也是感染者。
“这样真的可行嘛?国师大人?”
小虎子脸上带着简易口罩,是沈初画的图纸,让人连夜赶制出来的。
“可以,虽然并不能百分百保证不会感染,但是起码能安全些,对了,口罩都发下去了吗?”
沈初问道,眉心拧成一道川字。
“发了三个替换的。”
小虎子低声道,沈初听后嗯了一声,快步走向怀春堂。
“老头,药熬的如何了?”
沈初走进后院大声问道,南云鹤在屋里听见了,走了出来,扯着嗓子喊道“催什么!”
“你不是神医嘛,这点小小瘟疫,能难道你?”
沈初嬉皮笑脸走上前去,故意捧着南云鹤。
“你小子少拍马屁了。”
老头胡子甩了甩,脸上藏不住的得意。
疫情短短七天就被控制住了,靠着南云鹤精湛的医术,和沈初的防疫知识,成了大安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瘟疫。
远在京都的安君临听到雍州出了瘟疫,第一反应是担心沈初如何,听见沈初没事,一颗心才放下来。
“陛下,国师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宋忠劝他宽心,这几日熬夜批奏折,安君临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嗯,摆驾去宣皇后宫里。”
皇帝嗯了一声,捏了捏眉心,在过几日就是宣皇后的生辰了,他时常不去皇后宫里,这次若是再不去,怕是说不过去。
快要离开雍州了,沈初差点忘了办了谢文邱这只肥老鼠。
谢文邱跪在地上,披头散发,嘴里喊着“本官是太子的人!谁敢动我!”
沈初可不管他是谁的人,反正他是皇上的人。
“你去哪了?”
他刚刚找了小虎子好久,也没找到人在哪里,怎么一转眼又冒了出来。
小虎子摸了摸脑袋,笑着说“奴才闹肚子了,去蹲了一会茅坑。”
“走了,回京都了。”
沈初坐上马车,小虎子熟练的抱起盆等着沈初晕车,好在沈初给力,只是头晕。
马车走了三天,终于到了京都,沈初换了身衣裳就进宫复命去了。
小虎子则带着从谢文邱府里搜出来的掌门去了宁王府。
“殿下,这是谢文邱和太子来往的账本。”
小虎子把账本递给安景修,安景修边翻账本边问道“沈初呢?”
“国师进宫了。”
小虎子低声道,垂着脑袋毕恭毕敬。
“京都新开了一家酒楼醉春风,记得回去告诉沈初去,知道吗?”
安景修看完账本,站起了身,似乎觉得喉咙有些痒,忍不住用帕子遮住嘴巴咳了一声。
许久不见沈初,是该和沈初联络联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