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温声一笑道“我来书院办点事情。”
书生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来,翻了翻书箱,没找到,又掏了掏衣服口袋,找出小半块碎银子,递给沈初。
“你先拿着这些,剩下的……等日后有钱了一定还你。”
半块碎银子孤零零的躺在书生的手里,沈初本想说不用还了,但想到读书人心气高,怕辱没了书生,爽快的收下那半块碎银子。
“不急,你若是手头不宽裕,日后再还也不迟。”
沈初笑道,自我介绍了一番,问书生叫什么名字。
“在下宋玉,凉州人士。”
宋玉将书箱背在身上,沉重的书箱将他压的脚步踉跄了几下,沈初扶了他一把,才刚站稳了身子,就听书院的上课铃声响了。
“沈兄,失陪了,在下先上课去了。”
宋玉与沈初作别后,便背着书箱往学堂方向走去,结果没走几步,就听一声凄惨的诶呀声。
沈初回头一瞧,只见宋玉脸部着陆,整个人笔直笔直的趴在了地上。
沈初“……”
办完了事情后,沈初见宋玉还没有下课就没打扰他,直接回了国师府。
“国师大人,您回来啦,喝口茶。”
小虎子递上一杯热茶,问沈初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沈初没有急着回答,轻啜一口热茶后才缓缓道“办的差不多了。”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沈初很少告诉小虎子自己要去办什么事,办的结果如何也都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此次去黄湘书院,其实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春闱选考试场地。
黄湘书院是京都最大的书院,足以容纳所有进京赶考的举人,不过为了防止考生作弊,要做好严密的防护措施。
不过他只是提前时差,具体的还要和礼部的几位大人商讨一番,才能决定。
吃过了晚饭后,沈初洗个澡后舒舒服服的进了被窝,如今也才七点多,不过因为天短,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沈初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的想起安景修来,也不知道他在沧州如何。
“啊切!”
书房中,安景修正在看地图,忽然打了个喷嚏,黑琪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了起来,又拿来衣服给安景修披上。
安景修并不冷,示意黑琪放在一边就行,他正在研究牛首山的地形,倒是真让他发现了一点东西。
牛首山易守难攻,但并非万无一失,若真的被攻破,那无异于被人瓮中捉鳖。这帮叛军并不蠢,自然留了其他隐蔽的出路。
在牛首山的西南边,有个极其陡狭窄的山道,一次只能走一个人,但因为山道背阴,上面长满了滑腻的青苔,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山下湍急的流水之中。
安景修并不打算用强攻,而是打算派人走山道潜入牛首山下毒,但这个计划很快又被他否决了。
叛军头子王鼎山生性谨慎多疑,这条山道被人派兵把守,只要有人上来,就会被当场抓获。
不过倒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黑琪先前提到每月月底有人送菜送肉上山,若是在这上面悄无声息动点文章,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黑琪,过来。”
安景修沉默良久,忽然出声道,示意黑琪过来,凑到了他的耳边。
黑琪一边听一边点头,安景修说完后便转身出门办事去了。
转眼便是春闱之日,沈初作为监考之一,必须要穿着隆重正式些,一身白色长衫,袖口领口下摆这些绣上了淡淡的银色的水云纹,看起来庄严稳重。
“国师大人穿这身真好看。”
夸夸组成员小虎子闪亮登场,再度开启夸人模式。
沈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到觉得真有人靠衣装马靠鞍那味,这衣服好看,衬得人也鲜亮了几分。
要是……安景修看见了,会说什么呢?
这段时日安景修的音信全无,导致沈初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他。
时辰差不多了,沈初直接坐上马车往黄湘书院去,作为考官他来的要早些,礼部的几位大人正在检查考生的考牌,见他来了,纷纷行礼问好。
“几位大人不必多礼,考牌可有差错?”
沈初温声道,目光扫了一眼整齐摆放的考牌。
“回国师大人,并无差错,已经检查完毕了。”
黄大人笑道,示意沈初可以开开场,放考生进来了。
考场的的大门刚打开,门外的考生犹如丧尸围城一般涌入进来,现场瞬间乱了秩序。
“肃静!”
黄大人监考多年,虽然以年过半百,仍然中气十足,只听他一声响,现场瞬间安静下来,细针落地可闻。
“读到姓名的上来拿考牌,然后在这边排好队有序进入考场。”
黄大人开始读考牌,沈初坐在一边,眼睛随处扫了一圈,忽然发现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脑袋,正是宋玉,不过宋玉低着脑袋,没看见他。
“第一位,夏侯言。”
“第二位,谷修。”
……
“第七百二十一位,宋玉。”
“在!”
人群中宋玉高举手臂,一边陪笑喊着借过,一边往台上走来。
宋玉接过考牌,道了声谢后,脸上的笑容还没彻底舒展,看到沈初的那一刻就僵在了脸上。
沈初轻轻的瞥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移开,看向别处,装作不相识的样子。
黄大人见宋玉一直盯着沈初看,有些奇怪道“怎么还不下去?”
沈初也是为了宋玉考虑,怕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对宋玉的影响不好。
宋玉楞楞的哦了一声,刚忙下了台,到另一边站队去了。
考试考了一上午方才结束,出了考场的考生们只觉得身上的担子卸下了一多半,纷纷相约与酒楼喝酒,唯有宋玉站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沈初收拾好了卷子,将卷子交给黄大人后便出了考场,刚走没多远就看见宋玉在原地踌躇,来回走动。
“宋兄,怎么在此地徘徊?”
沈初走上前,笑着叫他,却见宋玉有些尴尬,朝他行了个大礼,吓得沈初忙拉住他,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不知沈兄你尽是国师,实在失礼!”
宋玉弯腰90度,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以做赔礼。
“宋兄若是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身份还会和我如此宋兄沈兄相称吗?”
沈初偏头笑道,安慰宋玉不必如此,只当他是个平常人就好了。
不得不说,宋玉和沈初格外投缘,宋玉虽然作为一个古代人,但是他的想法却分外开明先进,现在正是吃饭的点,沈初便请宋玉去醉春风吃饭,宋玉本不愿意去,觉得此等地方菜太过昂贵,不想让沈初破费。
“你我既然是朋友,又那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呢?”
沈初直接揽过宋玉肩膀,结伴往醉春风去。
“小二,要个包房。”
沈初丢了一锭银子,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八号包房,这里他和安景修常来,所以这个包间基本上都是为他们二人留着了。
“而且吃点啥?”
小二看了看两人,沈初直接将菜单给了宋玉,问他喜欢吃什么,点就行了,若是客气了,那就不把他当朋友。
沈初都已经这样说了,宋玉若还是推辞,倒显得虚伪了,便扫了一眼菜单。
不扫不知道,一扫吓一跳。
每个菜都要还几两银子还有些菜他连名字都没听过。
出于礼貌,宋玉点了两个菜,一荤一素,便把菜单还给了沈初。
沈初知道他不好意思,便点了几个招牌菜给宋玉尝尝。
菜很快上了桌,沈初夹起一块烧鸭肉送到宋玉碗里,笑道“尝尝这个,这家酒楼的招牌菜”
“多谢沈兄。”
宋玉抿了抿唇,微微一笑,把鸭肉夹进嘴里,好吃的要吞舌头,宋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含糊不清道“好好吃!”
“再试试这些。”
沈初又夹了另外几道菜给宋玉尝尝,宋玉尝了之后觉得每道菜都惊为天人,颠覆他以往对菜好吃程度的认知,直接把他给好吃哭了。
没错,宋玉真的哭了。
沈初“……”
宋玉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十分不好意思道“让沈兄你见笑了。”
沈初见他的衣袖被泪水擦拭,便递给他一张帕子,笑道“用这个吧。”
宋玉看着洁白的帕子涨红了脸,没想到沈初居然会是如此精致之人,对比之下,他真是粗鄙不堪。
一顿饭,两人有说有笑,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绿歌看在眼中,记录下来给安景修送过去了。
安景修看到绿歌记录的东西,脸色一黑,气的将纸拍在桌上,他冷冷的瞥了一眼黑琪道“告诉绿歌,继续监视,每日都要写信送来。”
黑琪“……是。”
沈初对于自己被监视一无所知,一有时间便去找宋玉。
此刻宋玉还在讲课,沈初本想在在外面等他,却听见屋内传来吵闹声,其中还有宋玉的声音。
“你、你目无师长!”
宋玉被气的浑身颤抖,指着坐在桌子的一个学生。
沈初看见那个学生,觉得他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才记起来是贺将军的小儿子,性格顽劣,喜欢捉弄人。
因为不识几个大字,整日只爱舞刀弄棒,被贺将军送来了读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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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好吃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