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血迹的那一秒,马瑞明显被吓到了,紧接着他捂住脸,用手猛烈的揉搓着。
隔了几秒,他抬起头,两个眼神空洞的盯着远处,幽幽的说:“我想起来了,我进入这个村子不久就被人盯上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救那个姑娘,就被那伙人袭击了,”他说道此处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
马瑞凝视着陆玄灵,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池昊,相顾片刻,他才迟疑着开了口,沉声问:“所以我是死了吗?”
“不,你只是受伤陷入了昏迷。” 陆玄灵连忙解释道。
马瑞发出一声笑,那笑声极其无奈,他眨了眨眼,缓缓站起来,“我就知道是这样,”马瑞垂下头,无处安放的眼神只得微微放空。
“从小到达,我干什么都不行,我不够聪明不够出色,可我心底还有一个志向,那就是除暴安良,”马瑞自顾自的说下去,渐渐抬高音量。
“终于我当上了警察,可在这个基层的派出所,也从来没有我发挥的位置,直到这件失踪案。”从他的背影处还能看到他衣服上洇湿的血迹,起来狼狈又憔悴。
马瑞感叹了一句,恨声道:“可最终我还是一无是处,然后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他停顿下来,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双眼已经红了。
“你没死,只是灵魂暂时出窍了,还有这大好前途!”陆玄灵远远的瞧了对方许久,看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犹豫要不要打断他,“跟我们一起回医院吧!”
马瑞终于被说服,回过头迟钝的跟着点点头。
一周之后,马瑞的身体康复出院,大批媒体前来采访,这宗拐卖案经过媒体的宣传之后,随之相关的消息立即冲上热搜。
#震惊,玄学大师算出失踪少女藏匿地点#
#玄学大师系陆氏医院院长#
#玄学大师协助警方破获案件#
早餐过后,陆玄灵来到秦枫的办公室,对方把他安置在一处舒服可以躺下的长座椅后便起身给他倒水。
陆玄灵身子稍稍后仰,他拿着秦枫上次给他写的纸条,仔细的盯着那字条上面的字迹,距离上次写的时间他足足迟了几天,他原本忘了这码子事,还是秦枫主动去找的他。
“陆院长,我知道你不喝咖啡,这是给你准备的柠檬水,”秦枫把水杯放到桌子的一边,人坐在陆玄灵的另一侧,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观察到陆玄灵的一举一动,他今天没有穿白袍,只穿着墨绿色的手术制服。
“谢谢,”陆玄灵把纸条收好,仰头看他,又环视四周说:“不知道怎么,我每次看到秦医生都感觉特别放松,甚至还有点犯困!”陆玄灵说着打了个哈欠,连带着身体也跟着一起松弛了几分。
“可能我这人有点儿魔力,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催眠吧!”秦枫干笑一声,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眼镜对准陆玄灵的方向反射出一抹淡淡的光晕,转动着的眼珠竟有几分审视。
他开始拿出记事本做记录,秦枫稍稍弓着腰,低头在本上写了什么,笔记本发出沙沙的声音,办公室窗明几净,安静的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陆院长,热搜上关于你的新闻我都看到了,”秦枫低头看他,身子稍稍前倾,握着笔的左手紧了紧,“我对于陆院长简直是越来越钦佩加上好奇了,你能跟我详细的说一说吗?”
秦枫嘴唇一动,眼神有几分飘忽,“关于玄学?”
“玄学没你想象的那么神秘,”陆玄灵淡淡一笑,他把两手枕在头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眼睛轻轻一闭,想了想,说话的时候又睁开了眼,“你想知道哪方面?”
秦枫抬了抬下巴,握着笔的手写完了一行字,重重的戳了一笔,他眼神向半空中飘荡了一圈,回过神来,右手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说:“比如说,人为什么要算命?人应该要算命吗?”
“这是比较普遍的问题,”陆玄灵把手一放,身子稍稍坐了坐,维持住了这个姿势,直视上对方的目光。
“从古至今,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人们为了生存想预知吉凶,占卜便成为一种手段,而占卜发展到现代,逐渐成为一种趋吉避凶的方法,就像是现在的天气预报一样,知道明天要下雨,提前带伞总归是好的。”
“也未必吧,”秦枫打断他,他放下手中的咖啡,目光竟有几分深不可测。
他不笑的时候,脸上有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神色,说不出缘由,但就是能让人有一种距离感。
“算出的结果不尽人意而又无力改变,这算命岂不变成另外一种预言?”比方说死亡预言,他这话说了一半,后半句压在心底始终没有说出口。
陆玄灵怔愣了一瞬,勉强笑笑,他沉思了一瞬,说:“这又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趋吉避凶的本质就是解决和应对,这样也应对了变数。”
“这么说,从这个人算命的那一刻起,不管用何种方法,他的命数已经发生了改变,只不过最终的变数取决于命理师或者上天,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呢?”秦枫不由自主的弯起嘴角,却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意。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玄学存在不可复制性,”陆玄灵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地叹出一口气,“能不能最终改变命运,并不取决于外界因素,而取决于求测者本身!”
秦枫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他举起杯子嘬了口咖啡,低头的时候又刷刷的在本子上记上了几笔。
两人有有意无意的聊了许多,谈话到了后来,陆玄灵开始渐渐犯困,等他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秦枫早已不在办公室,只给他留了字条,陆玄灵拿起字条凑近了一看,那上面用清晰工整的签字笔写着几个字:下周见!
陆玄灵把字条收好,返回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了令他匪夷所思的一幕,办公室被放置了各种花篮,小丽在老姜的指挥下,拿着个鸡毛掸子,正在打扫着三清祖师的画像。
池昊看着忙碌的两人的身影无能为力,他看到陆玄灵回来了,只能投给对方一个无奈的眼神。
“姜伯伯,你们这是在干嘛?”陆玄灵用手捏了捏稍稍僵硬的颈椎,看着小丽大力的用鸡毛掸子抖落灰尘,惊的出了一身虚汗,他连声道:“小丽,小心点,神台和摆件,务必格外当心!”
“贤侄啊,你来的正好!我们在给你庆祝呐!”老姜见人回来了,停下了手中的指挥,人一把拉住陆玄灵的胳膊,硬生生把人安排到座椅上。
池昊跟随着陆玄灵站到他身侧,他现在还有点不适应,除了陆玄灵,房间里的人完全看不到他,而他又能够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
“从今天早上开始,有大批人来咱们这儿就医,咱们医院火了!”老姜乐不思蜀,笑盈盈的坐在陆玄灵旁边,“我可听说了是你上热搜了,真想不到贤侄你还有这等本事!”老姜一屁股坐下,朝刘小丽招手示意她停下来。
老姜让她烧水沏茶,却被陆玄灵制止,他见老姜有话要说的样子,让刘小丽先离开,自己接了水开始沏茶。
陆玄灵睡了太久,脑子混浆浆的微微上头,水烧开之后他烫了下杯子,给老姜送去一杯茶后不假思索的朝池昊的方向又递过一杯茶:“尝尝味道怎么样?”
老姜看着陆玄灵对着空气说话陡然一惊:“贤侄啊,你在跟谁说话?”
“哦,没什么,我在自言自语!”陆玄灵道,眼见池昊低着头,低垂的眼尾藏着一股笑意。
老姜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陆玄灵大饮了一杯茶,让浓茶把自己精神振奋,终于问出了心底的那个疑问:“姜伯伯,我听说,池昊当年是来医院查案子,在医院遭人袭击才成了现在的模样,您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啊,好像有这么回事,是病人家属报的案,但具体是什么事我不记得了!”老姜眯起眼睛,努力在脑海中回忆,可是关于池昊的记忆,他感觉自己明明记得,可就是想必起来。
“好像是那些人在找什么东西?”他陷入深思,“大概我是老了,记性越来越差了。”
“池昊这孩子命苦啊,他是孤儿,”他感慨道,喝茶的时候突然脸色一沉。
“不过就算他现在安然无恙,我也不看好你们,据说他是天煞孤星命,他家里的人都被他克死了,你们两个在一块儿,估计你最后也得被他克死!”
陆玄灵听后一呛,差点把茶喝道鼻孔里:“哟,您之前不是不信这一出吗?”
“有些事由不得不信啊,就好像有些事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一番感叹,“都是命啊!”老姜说着摇摇头。
陆玄灵轻啜一口茶,再一抬头,发现池昊离他更近了一步,陆玄灵站定看着他,池昊脸色有点冷,他低头垂眸,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仰,举起杯子像喝酒一样的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