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尖叫过于骇人,凯尼饶是情绪稳定,握着叉子的手也抖了一下才转过头循声望去。迟晚晚仔细听,这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耳熟,列车员打开车厢门穿过一次一层一层座位,迟晚晚也跟着从这个通道里看清了另一节车厢的状况。
出声的竟是刚才由于自己女儿怕迟晚晚,所以勒令乘务员将他们赶下火车的女人。
她双手捂着眼睛,似乎承受了非一般的疼痛,鲜艳的红色血液顺着她的指缝不断往下滴,这让她的手背和上衣都染上了许多鲜血。
她慌张极了,站起身试图睁开眼睛,一秒失败,痛的弓背弯腰,于是血一滴一滴砸在了桌板上,对面座位的男人脸色堪称悚然,直接站起来往后撤,提着自己的包仿若女人是什么洪水猛兽。
而她的女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满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妈妈,不明所以。
那节车厢爆发出一阵一阵的惊呼和短促的叫声,还有人举起手机拍照录像。
乘务员连忙高喊:“去叫医务!”
迟晚晚倏尔回过头来看向凯尼,凯尼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女人,眉头紧锁面露疑惑。
两人座位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年龄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啤酒肚,蓄一层络腮胡,他啧啧道:“什么玩意儿这是,最近新闻里这大约是第四起了。”
凯尼狐疑的‘啊?’了一声,慢慢坐回来,嘴里下意识重复问:“第四起?”
络腮胡男人揉了一把迟晚晚的脑袋,随后继续剥花生,迟晚晚趁他不注意给他飞了个刀眼,就算她是狗,也绝对不是那种用来擦手的狗啊!可是一想起自己的特殊性,她还是选择默默不吭声垂头吃意大利面。
一边吃,一边竖起耳朵听两个人的对话。
络腮胡男人见凯尼不知道,觉得稀罕,压低了声音靠近过来几分:“你不看电视啊?”
凯尼摇了摇头,迟晚晚心道,家里根本就没有安装电视机。
络腮胡男人发牢骚:“这年头还有人不看电视。”不过他一想也对,如今网络发达的厉害,电视上能看到的,在手机上也都能搜得到。
“就像是传说里的那样,起初人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切……”络腮胡男人神神秘秘的说。
“……”迟晚晚唆了一根一面。
络腮胡男人说道:“我还记得第一例出现的时候,有人传言他是不小心伤到了眼睛,当时那个人的状况和现在这个如出一辙,双目不停流血,痛感剧烈且没有可以抑制的方法,等眼睛流血停止了也瞎了。”
迟晚晚若有所思。
凯尼怪异的问:“没有办法阻止,任何办法也没有吗?”
络腮胡男人摇头,“没有,奇怪的是,事后去检查,这眼睛就像是先天性失明一样。没有生病痕迹,也没有受害痕迹,自然地仿佛它本来就是瞎的。”
“更怪的是,此后连着出了四例,好像被诅咒了似的,你说吓不吓人。”络腮胡男人发牢骚,说完,他忽的意识到了什么,对上凯尼的眼睛,他掩饰似的擦了一下嘴,神态有些尴尬:“我不是说你,虽然那个女人刚刚针对过你。”
迟晚晚忍不住蹙眉,这句话表明的很真切。
在络腮胡男人的眼里,凯尼是盲人。
凯尼完全不在意,摆了摆手,从包里取出来一包纸递给络腮胡男人。
男人尴尬的看了看迟晚晚被他抹了三次手的脑袋,囧囧的接过纸,“抱歉,我习惯了,我家之前也有养……”
凯尼表示自己不在意,取了专用的湿巾,轻轻给迟晚晚擦拭脑袋。迟晚晚顶着脑袋一动不动任由凯尼给自己擦脑袋,支棱着耳朵继续听。
凯尼看起来并不像盲人,为什么络腮胡男人不觉得奇怪呢?
难道凯尼真的不是盲人,而她也不是导盲犬,是什么别的种类犬吗?
那为什么提到‘报复诅咒’之类词语时,络腮胡男人会下意识解释他不是在内涵凯尼。
惯有的逻辑是这样的:我侮辱了盲人,盲人出于报复诅咒我,让我也变成了盲人。
这样‘诅咒’的结果是‘眼瞎’才会符合逻辑,否则为什么我得罪了一个人,那个人诅咒我的结果会是眼瞎,而不是我别的部位,又或者干脆诅咒我死。
在火车上一直坐着不动,或许能发现线索的几率会小一些。
四五个人连着眼睛流血然后瞎掉,绝不可能是因为什么诅咒,这样一来副本就会变成灵异向。
早在进入副本之前,帝希学院的元素比赛手册上就说过了,副本不会出现灵异元素,更不容许出现鬼,后者不仅是学校要求,更是上面的要求和命令。
从看过很多恐怖小说的经验来说,结合元素比赛手册上的要求,迟晚晚认为这个眼瞎是人为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多想无益。
医务人员很快就到了后面那节车厢,就如同络腮胡男人所说,无论怎么检查,在血流止住之后,那女人的眼睛自然地仿佛她天生就是瞎的,医生得出这个结论,那个女人却无论如何也不认同,大吵大闹的要把锅甩在列车身上,扬言要将乘务员和列车长告上法庭。
沸沸扬扬,下车的时间终于到了。
傍晚20:45分钟,火车准时抵达海田市。
与此同时,比赛系统再度出声:
[11.4日20:45分从P234次列车下车,跟随人流离开火车站。沿AP路直行600m,右拐进入Z路,注意靠近右侧人行道步行,50m后抵达右手边的微笑旅馆。]
迟晚晚认认真真的默记这条支路规则,火车门一打开,她便主动牵着凯尼的手走在他的前面,凯尼也十分习以为常,顺从的跟着迟晚晚往前走。
注意到迟晚晚之后,门口站着的身穿墨绿色军大衣的男人立马上前来,一手扶着凯尼的手臂扶他从火车上下来。
凯尼松了口气,微笑的弯起眼睛:“谢谢。”
这时,从身后的方向跟着出来谷笙然和她的家人、季风行以及他的家人。
谷笙然错愕时分,努力压着调子小声问:“晚晚,那个软座是你的座位吗?”
迟晚晚毫不犹豫,并且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对。”
谷笙然黑了脸,心里疯狂call比赛系统:你个狗,你说话啊!凭什么?我当时问你要软座你说没有!我屁股都已经麻了,你知道屁屁下垂要锻炼多久才能恢复吗?说话啊!
比赛系统沉默了,问迟晚晚:【这就是你当时说‘你放心吧’?】
所以其实是你放心吧,一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