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实力破镜重圆 第5章 冤家路窄

那天到底还是周忆琛把他送回家的，最后的问题到现在也没有答案，沈意星烦闷地喝了水后继续工作，电脑上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合在一起却像是第一次见一样。

五天了，整整五天，他不主动联系甲方，对方也好像早就忘了有他这一号人，沉默得像是已经终止了合作，邮箱里现在还是只躺着那天回去后凌睿发来的要求，简洁的可怕。

沈意星越想越气，明明是对方先不告而别的，这么多年后重逢怎么反倒表现得他才是那个负心汉……

“……老大？你怎么了？老大你去不去啊？我们保证，今晚火锅点鸳鸯锅，绝不祸害您。”工作室的员工小曾信誓旦旦道。

“啊？哦……”沈意星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把桌面上满是涂鸦的纸翻到空白的一面，有些掩饰性地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了，“你们去吧，我……下班有点事，账记在我头上就好。”

“这样啊……没有老大，都没有人有一起玩的新点子了，这场聚餐的有趣程度将会大大下降。”狗腿子一号小曾控诉道，但是也知道沈意星确实忙起来不要命，也只能表示理解：“那老大你注意身体，下次必须来，不然大家是不会放过我的。”

沈意星：“好。”

得到准确回应的小曾乐颠颠地出去报信，临出门前又像是想起什么，忽然回头：“老大……”

沈意星抬头，疑惑道：“嗯？怎么了？”

小曾：“那个，我看书上说了，血液循环对一个人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血液不通畅……”小曾原来是想委婉提醒，但看见自家老大一副再搞事就揍人的样子又怂了吧唧的，只好直白道：“手，老大注意手。”

小曾说完快速关门逃命，虽然不知道他家一向待人和煦的老大怎么突然对一张纸这么不温柔，但他站那张纸错。

沈意星还以为小曾又要开始不正经，都已经准备好敲他一个脑壳了，没想到却因为他后面的话僵住了身形，久久不能恢复。

薄薄的一张纸，一角已经被他攥得发皱，下意识松开手，沈意星却没有翻过来的的勇气。

他一烦躁就会有写写画画的习惯，内容视心情而定，但究竟从哪一天开始变得固定单一，他也记不清了。

随意翻开一个抽屉，沈意星熟练地把纸张放进去，而后轻轻合上，里面厚厚的一沓纸又增加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厚度。

沈意星苦笑一声，沉默着收拾东西。

*

怎么回到高中母校的，沈意星也不知道，他只想漫无目的地在街头乱晃一会，但手脚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

来都来了，阔别母校多年，就当是参观了，沈意星如是打趣自己。

如今正值暑假期间，学校里空空荡荡，只偶尔有值班的校领导过来巡视，此外就是校内校外的人在露天篮球场打篮球。

学校的变化确实挺大，那边多了栋楼，这边又种了棵树……反正沈意星是认不出来了。

青春还真是好，沈意星一边漫步在校园里一边感慨，也不知道他当年是抽了什么风，仗着成绩还不错，竟然整天想逃课。

导致现在关于学校早就没什么印象，就算有，大半也是和……某人有关……

“……这栋楼我们会尽快落实到位。”

“那就麻烦校长了。”

“哪里哪里，是学校应该感谢你雪中送炭，解决了我们的实验场地和器材问题。”

“……”

被沈意星念叨的某人正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几个领导，看着眼前的青年才俊，校长也不禁感慨起物是人非。

“周总，好多年没回来了吧，再次回到母校，怎么说也得参观参观啊。”

周忆琛颔首，姿态也适当放低，但周身气度不减：“校长喊我小周就好，从毕业到现在，八年了。”

校长见过太多大人物了，飞黄腾达后还能有这么谦逊的态度的实在是不多，一时之间对他更是满意了，说什么也要拉着人去吃晚饭。

“小周不要推脱了，你解了燃眉之急，这顿饭说什么都是应该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又都是自己曾经的老师，再推辞就有些不礼貌了，正好晚上也没什么事，周忆琛便应了下来。

说话间，众人路过露天篮球场，周忆琛看着还有些熟悉的篮球场，忽然笑了，他的笑并不明显，是以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

一行人你一言我一语，浑然不觉危险正在靠近。

沈意星逛完一圈，心情大好，按着原路准备返回，篮球落地的声音一下有一下传入耳畔，却并不觉得聒噪，也许是心境不一样了，声音听起来也不一样吧。

前面路过好几个人，其中一个的背影看起来还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又实在想不起来，沈意星暗笑自己脑子不中用。

场上传来不小的惊呼，沈意星循着声音定位，但行动却比脑子更快地冲了上去。

一个漂亮的侧身格挡将失控飞过来的篮球顶了回去，对面还没来得及收回惊恐表情的时候球已经稳稳当当地回到手里，队员们都被这一手惊艳了一把，纷纷啧啧称奇，因为沈意星穿衣风格和穿着都显小，因此便自然而然地一声声同学地喊着。

“真不好意思。”这是对前面一行人的道歉，在对方表示没关系后他们便转战主要目标：“谢了同学，不然今天伤到人了都不知道怎么办。”

“同学你刚刚那一招真帅！考不考虑加入我们篮球队？”

沈意星微微一笑，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别人肯定一下就自恋得找不着北的臭屁小孩了，他摆了摆手，拒绝道：“不了，老学长还得上班赚钱呢。”

“刚才谢谢你——”

“小孩儿没轻没重，以后多——”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看着对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意星真的尴尬死了，做了看起来类似耍帅的事情就总会遇见周忆琛。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走。

最后还是校长打破了沉默，他认出面前的年轻人，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眯眯道：“原来真是小沈啊，我就说看着有些像，瞧我都给忘了，你俩高三后面玩得特别好，和小周一起玩以后你可是再也没写过检讨！”

说着他看看周忆琛又看看沈意星，想到那份捐赠文件上的内容，焕然大悟：“我就说嘛，你俩是一起回来的吧。”

“不是。”

“是。”

二人异口同声，话音落下又互相对视一眼，双方之间心照不宣飞快改了答案：

“是。”

“不是。”

*

“沈意星，你昨晚干嘛去了，一大早顶着个熊猫眼赶作业？”周忆琛抱着一沓试卷，这是数学老师昨天留的作业，沈意星好说歹说，说的口水都快干了才让周忆琛同意他留到晚上写。

结果全班都收齐了，就剩下这个昨晚信誓旦旦说一定完成的人了。

“哎呀我也不想的，但是昨晚爸妈突然说读书太辛苦要带我们去补补，想拒绝都不行，我以为我姐也没写想回家卷她来着，谁知道在车上就睡着了啊！”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崩溃啊！尤其是早起听说沈意月还没放学就把卷子做好了，他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周忆琛不为所动，他抱着试卷冷漠开口：“三倍。”

他说的没头没尾，但沈意星立马意会，他苦着脸哀嚎：“不要啊！周忆琛你是魔鬼吧……我下次一定改，这次你就饶了我吧好不好？”

做错了就要有惩罚，这是他和沈意星的约定，一次作业没完成就要补上三倍来惩戒，以打到互相监督的效果。

面对对面的撒泼打滚，周忆琛眼眸微动，但最终归于沉寂，他干巴巴道：“现在怎么不怕我了？”

沈意星在做倒数第二道导数题，跟这个同桌一起埋头学习了一段时间，他也算是小有成就，不多时就有了些思路。

冷不丁听到周忆琛问这么一句他下意识“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他上次被吓了一下后每天寸步不离地跟着沈意月把人都跟烦了，还有每天坐下就是壮胆放狠话的事情。

“你也就是眼神凶了点，人还是不错的……”沈意星轻声道，思路遇到了瓶颈，他突然皱起眉，有些破罐子破摔：“算了，你先走吧，一会我自己去交。”

周忆琛：“……好。”

……

从教学楼到办公室要穿过很大一块空地，空地左边是篮球场，右边远一点的地方则是田径场，周忆琛他们班离篮球场近，因此每天交作业这里都是必经之路。

中学生课余活动不太多，课间打篮球就是其中一项，看到周忆琛走近，篮球场上有人吹了声口哨，对此周忆琛见怪不怪，只是径直走过。

但这种无视的态度却让对方气急败坏，而后不知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他忽然转怒为笑，嘴里也阴阳怪气道：“装什么清高，怎么装也改变不了你妈是个小三而你是个私生子这个事实！”

其他人大部分也住的离周忆琛家里不远，他家的事情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时有人主动挑明，自然少不了一顿哄笑。

那人似乎还嫌不够热闹，揶揄着问他：“周忆琛，你说当年你妈怎么就没成功把你卖掉呢，恐怕你本来就是个祸害，不仅甩不掉还把她给克死了，哈哈哈……”

周忆琛脚步微顿，手在试卷下紧紧握成拳，片刻后又松懈下来，面上依旧是一派淡然，但眼里的窘迫几乎化为实质。

“怎么？你也觉得我说的对不敢反驳了吧小杂种？”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逐渐变得有些狰狞，手上的篮球顺着弧度就抛了出去。

“小心！”

沈意星好不容易把思路打通了，匆匆手笔就去追周忆琛，虽然他说得毫无畏惧，但真早让他自己去面对老师死亡眼神的审视，那他还是怂的，周忆琛一定还没走远，只要自己跑得快说不定还可以追上他。

沈意星确实没想错，他还真追上了，只是这下却没有什么庆幸的感觉，眼底的一幕把他气的肝疼。

出声提醒后他匆匆赶上去把人拉走，听着球在远处落地的声音才长舒一口气。

结果周忆琛呆滞的模样又把他气的够呛，有些生气地把试卷往他怀里塞，沈意星气场全开，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那群人面前。

“我还以为是谁呢，狗叫得这么大声，原来真的是阿苟啊。”阿苟是对方的江湖名称，中学生有的是中二人群，觉得自己有个行走江湖的大名才帅，据说当时此人查了一晚上字典决定起“荀哥”这个名字，但是第二天一觉睡醒脑子一抽就写成了“苟哥”，从此大名家喻户晓。

“你——沈意星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就算你……”沈意星文明恶霸的名声在外，虽然他从不动手，但是却有无数个法子来整你，所以校内口口相传：惹到十个会打你的也不要惹到一个沈意星。

苟哥显然是对沈意星有所忌惮的，但他所谓的狠话却吓不到沈意星，沈意星懒懒地打断他：“我沈意星做人都是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但是既然惹到我同桌头上了，我也不知道以后还和你相见什么。”

威胁意味十足，沈意星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这些人，周忆琛是自己罩的，欺负人？那还得看看他答不答应！

对方显然还是不服，但想要硬碰硬时又被其他人拦下，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后又连声向沈意星赔不是，“既然星哥发话了，我们也没道理抓着不放，对吧苟……哥，星哥也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哦？那你呢阿苟？你怎么说？”沈意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把气球踢了回去。

阿苟差点又被激怒，但想到刚才听到的，他好歹是勉强忍了下来，有些不情愿地服软：“……我没意见。”

沈意星达到了震慑的目的也不想多生事端，口头警告了一番，事情就此结束。

“你是不是傻？他们那么欺负人你就不会反抗？长的比我还高，怎么胆子比我还小！”刚在办公室被老师面批数落粗心大意，从里面出来后他又数落上了一起的周忆琛。

周忆琛不说话，但沈意星要说，还说的更起劲，他甚至还忍不住回头大力戳了一下对方的脑门，问他：“我这么有地位一人说你你都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反驳我，怎么别人都要打你了你还这么无动于衷，你是木头吗？”

“刚才他说的话……你听到了多少？”周忆琛很忐忑，其他人他可以不在意，但这些年所有知道他家里事情的人都会远离他，向他释放善意的人也都无一例外被他拒之千里，沈意星毫无顾忌地闯进来，要是习惯了之后他也离开了……

那不如一开始就没有来往。

“周忆琛！”合着自己说了这么多，他的重点就放在自己听到了什么？沈意星真是气笑了，因为周忆琛比他高出半个头，他只能微微仰头才能直视对方，但他张牙舞爪的气势却丝毫不弱，他问周忆琛。

他说：“重要的不是我听到了什么，而是你认领了什么，你是什么样的人，不是有别人说了算的，我可把你当朋友，别让我看不起你。”

“哦对了，这可不代表我就原谅你害我不能去网吧的事情了。”沈意星想了想补充道。

少年的眼睛干净澄澈，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但周忆琛此时却觉得那里面比最深的漩涡还要深邃，自带着一种魔力要把每一个直视的人吸进去。

他放任自己沉溺其中，一颗心像经年缺水开裂的土地忽逢甘霖，短暂的剧痛后裂缝开始恢复。

“朋友……吗？”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雀跃的同时又如同所有不安的人一般，想要通过痛意来确定。短暂的犹豫过后，他还是忍不住问沈意星：“那你刚刚……”

“再说生气了。”沈意星先走一步，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但脚步肉眼可见的慢，小心思一眼就能看破。

教学楼真是冷，果然他怕老师是有理由的。沈意星如是想到。细微的脚步声追了上来，沈意星秒变严肃，故作深沉道：“以后交作业要自觉请我和你一起去，不然我们柔弱不能自理的周班长靠谁保护啊。”

脚步声在耳边渐渐消失，沈意星是真严肃了，自己都给了一个台阶，怎么有人这么看不懂眼色啊！

忍不了了要回头教训一顿，当年看他不爱搭理人的样子还以为多威水的班长，这段时间下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只纸老虎，看着吓人实际风一吹就倒了……

沈意星疯狂给自己接下来的行为建设正确理由，打算一会儿给人好好上一课，脚步声又响起来，沈意星偷偷用余光观察，发现人已经追了上来，只有一两部的距离。

他正想开口，没想到周忆琛这个犯规的抢了先机，他像是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坚定地回了个好，虽然说完又沉默了，但一个字已经击败沈意星了。

好吧……其实多保护几次也没什么，教训也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