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沙雕代嫁 第6章 第6章

乌恩练兵极为严格。

风霜雨雪，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

乌恩手下的军队，必须掌握高超的骑射技巧，他会亲自检查每一支箭是否准确射中靶心。

在一声声命令下，蛮族勇士一整个早晨不断重复着冲锋、撤退、列阵、突袭，他们热气蒸腾，呼喊响彻云霄。

阳光下，冷兵器的寒芒猝不及防映入方泥眼底。

方泥看呆了。

站在训练场的边缘，许久才从乌恩练兵的气势中回过神来。

这是一支战无不胜的队伍。

不仅如此，方泥终于清晰的感受到，这是一个没有热武器的时代。

滚烫的热血从勇士们的刀尖滑落——他能想象出这样一幅鲜血淋漓的画面。

每当方泥陷入思维的旋涡，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四处游移。

这种下意识的举动源自他的职业病。

即使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他依旧本能地评估四周的设施与布局。

营地宽阔，到处都是部族人搭建的帐篷，这些帐篷地下带着滚轴，方便移动和迁徙。

演武场没有尽头。

宽广的草原就是部落的领地。

随着思维渐深，方泥不知不觉深入营地中央。

帐篷间的空地被踩踏得泥泞不堪，干草混杂在其中，像是一层粗糙的毛毯。

“这里……”

营地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篝火，方泥脑海里闪过几个片段。

这里……似乎举行过什么仪式？

冷不丁冒出这样的念头。

篝火的余烬仍有温度，旁边散落着各种酒坛和残羹剩饭，彰显出前一日的庆典有何等热闹。

方泥绕篝火走了一圈，试图捕捉蛛丝马迹。

一阵风动，有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他。

“在看什么？”

乌恩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探究。

方泥的心脏猛然一颤，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

没有第一时间同乌恩寒暄，方泥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乌恩摸摸鼻梁，不敢再出声打扰。

过了一会儿，方泥终于理清思路，摸着心口问：“这里怎会有篝火？我刚来那日明明没见过它。”

指了指地上烧剩下的炭，方泥眼中满是迷茫。

乌恩沉吟着该如何同方泥坦白，没想到下一秒，方泥自行做出了否定。

“许是我看错了……”方泥十分不确定，毕竟他经常会看错东西。

“确实……”乌恩想就这样顺着方泥的意思，巧言辩解些什么，可他实在不忍心。

再三尝试将真相说出口……

他失败得很彻底。

“嗯。”乌恩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方泥十分在意。

想起对方初见时对他的“欺负”，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身份来。

“虽说我是‘公主’，但……”

话没说完，乌恩体贴地为他找好了借口：“无须担心，我不会强迫你。”

方泥大吃一惊，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

乌恩不知心虚为何物，大言不惭将方泥醉酒时那套说辞搬了出来。

“我们部族不喜逼迫他人，终身大事讲求一个你情我愿，你若不喜这段关系，尽可回到中原去。”

方泥纠结地撇过头，将视线重新放回篝火堆。

“我不回去。”他小声说。

比起宁国，还是这里更好一些。

乌恩眯起眼，想起方泥来的那日身上浓郁的迷香味，不难猜出方泥是如何“自愿”来到北方。

乌恩的承诺脱口而出：“我会保护你。”

方泥的手不受控制地痉挛，心底涌出一股莫名情绪。

就像是旷野的一阵风起，他孤身穿过这片草地，身旁突然走来一人与他同行。

他有片刻的怔愣。

他闻到营地间青草的气息，它们被践踏过后，散发出浓郁的草腥气。

他还看到附近闲逛的狗，是部落牧羊人的犬。

空气中弥漫各种复杂的味道。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你不问问我的部落叫什么名字吗？”

方泥被迫脱离那种奇怪的状态，被乌恩的问题问住。

重新看向乌恩，“什么？”

反应过来乌恩问了什么，方泥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至今还没问过对方部落的名字。

只记得小助手说过这个部落名叫“#※&”，一串奇怪字符。

乌恩念出了这串字符的名字：“#※&。”

方泥迥然，脑海里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念得很好，下次不许念了。

疑惑地看向乌恩，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

乌恩总是在观察方泥的表情，而方泥的表情也总是很好猜。

用缓慢的语速讲起了部落历史。揭开一段令他不耻的回忆。

在乌恩的回忆里，他的父亲风流成性，昏庸无能。

而他夺得王位的那日，血流成河。

方泥不知不觉带入其中，在听到#※&勇士冲进营帐，将老王杀死时，故事戛然而止。

忍不住催促乌恩，两人的距离靠近了些。

“然后呢？下面呢？”

乌恩垂下眸子，平静地说：“没有然后，故事结束了。”

方泥意犹未尽地点了点脑袋，“喔。”

在乌恩期待的眼神下，方泥意识到自己似乎该评论些什么。

经过短暂的思考，方泥试图带入故事中的任何一个人。

可他失败了。

因为他是一名考古系研究生。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就是那些千万年前的王朝更迭。

这些史料不论真假，这些王朝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走向灭亡。

小心措辞，但方泥无法将这些“史料”如同寻常故事一样说与乌恩听。

“不要太伤心，”方泥生硬地劝说，他知道这么说可能无法让乌恩释怀，但眼下情况让他不得不说。

乌恩的眼中果然没有波澜，碧绿的眼睛失去了光彩。

方泥想起不知哪里看来的警世名言，默默补充道：“王位轮流坐，明年来我家。”

空气凝滞，沉默在两人之间流动。

乌恩似乎在等待着某种审判，但他没等到，只等来了这么一句戏言。

诧异抬眸，方泥的表情认真，不似在说笑。

“我杀死了自己父亲，夺得了王位，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乌恩忍住揍人的冲动。

若这不是乌恩自己的经历，他差点以为这是什么期末考试。

真实发生过的事就在他眼前，促成这件“历史变革”的人站在他的眼前。

此刻这个只存在于某个星球，某段历史中的人，正在问他“变革的意义”。

他有什么资格随意评判？

他自己身上似乎还背着200多条人命？

乌恩见他如此，并未继续为难下去。

话锋一转，他问出了心中一直想要问的那个问题：“你觉得我们的部落应该起什么名字？”

方泥被乌恩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脑海一片空白。

问他作甚？他没头绪！

远处的队列已经解散，几名勇士正穿过营地中央，去远处打水。

在经过两人的时候，几名勇士单手握拳，放于胸前，用部族语向两人问好。

“#％＆￥”

“％＆＃￥”

勇士的眼里带着暧昧，看得方泥一头雾水。

乌恩悄悄摸了摸右脸，昨夜泥泥咬的牙印已经消散了许多。

不仔细看，看不出那圆润的痕迹。

装作严肃地轻咳一声，“％＆#％￥＃￥”

勇士逃也似的走了。

方泥的目光略过乌恩和几名勇士，突然想念起小助手的好来。

如果小助手在此，一定能让他听懂蛮族语言，还能为乌恩想一个威武霸气的部族名字。

想到部族，方泥忍不住想起星际的128种性别。

128种性别大多来自星际移民，他们的种族各异，性别也千奇百怪。

比如那个奇特的种族。

一个诡异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他刚离开星际的时候，正有一个奇特的种族想要加入星盟。

这个族群身形异常高大，野蛮无比，常年陷入内斗不可自拔。

他们内斗的新闻彼时正漫天飞舞。

来不及研究新族群，就被导师扔到遥远的古蓝星采风。

不过……若单单以这个族群的身高来类比乌恩一族，或许是一件再合适不过的事。

犹豫着是否该将这个想法告诉乌恩。

“你有什么想法，尽可说出来，我尊重你的想法。”

乌恩看出了方泥的犹豫，开口闭口全是尊重。

这个词果然莫名让方泥一再降低戒心，“我说的不好，你可以不借鉴。”

方泥还是不自信。

乌恩却露出了迷人笑容，“好。”

尽管他嘴上这样说，但心中已然决定无论方泥说什么名字，他都会采纳。

方泥有些纠结地说出了那个名字：“泰坦。”

他没有进一步解释这两个字的含义，他不确定乌恩是否喜欢这个名字。

但当他抬眼时，却看到对方眼底的光。

乌恩满意这个名字。

欣喜于乌恩没有深入询问这个名字的含义，方泥大大松了一口气。

乌恩的眼里闪着方泥看不懂的光，“从此以后，我们的部落就叫泰坦。”

“泰坦”二字从乌恩口中说出来，方泥有些恍惚。

沿着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原本的时空。

那种奇异的熟悉感让他内心隐约产生了一丝归属感。

方泥露出个真心的笑容，“你喜欢就好。”

他也为乌恩的部落有新名字感到由衷的高兴。

然而，方泥并不知道的是，乌恩从未想过要给部落起名字。

与方泥所学的历史一样，乌恩从未想过让这个部落的走远。

部落的结局已经注定，部落会在他这里走向毁灭。

给它取名，不过是乌恩顺势而为，迎合方泥的一种手段。

“走吧，我带你看看这里的风景。”

方泥被动地跟着乌恩走，两人走了一会儿，方泥才注意到他们走向营地的西北方向，这里显然有些荒凉。

他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乌恩的脸上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发现喜悦，而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肃穆：“西北面有一条干枯的河床，每年五月和六月，这条河会积攒一些雪水。”

雪水来自远方的山脉。

方泥抬眼看向远方，果然看到了一座高耸的雪山，虽然山峰只露出了一个尖顶，但仍然给人一种苍茫的感觉。

乌恩的声音在他耳边继续回荡：“这座雪山是所有部族人心中的神圣之地，金光照耀之时，我们称它为‘金山’，山神是所有部族人的母亲。”

河床到了，果然如乌恩所言，十丈不到的河床，光秃秃的岩石裸露在外面。

方泥细心观察着这里，脑海中出现一幅河水清澈见底，风吹草低的画卷。

波澜壮阔。

乌恩：我们的部落~

泥：不，是你的部落。

乌恩：带老婆看山看水~

泥：哇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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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