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店铺开张,张灯结彩,座无虚席,花妈妈忙得腾不出空儿,是一名服务员接待了四人。
服务员带着四人来到一间包厢前,打开了门,道:“里面空调开好了,请问现在需要上菜吗?”
花笺九看着这包厢,皱眉道:“我们四个不是一起的,我单独定了一间。”
服务员微笑着说:“我们老板说您好不容易回国,让您和您的表姐沟通沟通感情,所以就让我们把两间包厢合并成一间了。”
路希尔听到这话,心里一紧,眼神不自禁地瞟向了严清,却不小心与严清的目光撞上了,两人对视了好几秒,严清没有任何反应,反而从容不迫地就这么看着她,倒是路希尔率先撑不住,窘迫地移开了目光。
花笺九转头用目光在人堆里找花妈,想要抱怨,但见花妈笑语盈盈端着酒杯一桌接一桌地敬酒时,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于是花笺九将头转向严清,问:“表姐,那就我们四个一间可以吗?”
严清面无表情,动了下眼珠子看向季泽缘,季泽缘忙说:“我没有关系啦,我都可以。”
于是严清看向花笺九,微微颔首。
包厢很大,是八人的包厢,进去时,花笺九向路希尔介绍严清,说:“路神,这就是我表姐,严清。”
说着花笺九又向严清介绍:“这是我最好的朋友路希尔,你别看她长这样跟洋娃娃似的,其实她国籍和我们是一样的。”
季泽缘笑说:“真的好巧哦,我们前两天在艺博会上见过,虽然说过程不太美妙啦。”
严清反应淡淡的,冷然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四人落了座,花笺九坐下后,路希尔自然地坐在了她旁边。
“我跟你们说,路神可厉害了,她今年年初刚在国外拿了切洛西雕塑大赛的冠军。”刚坐下花笺九九开始炫耀路希尔,这是花笺九的常规操作,哪怕在国外,花笺九英语不是很好的情况下,每每提及路希尔的优秀,花笺九的嘴都喋喋不休地说上好几个小时。
说着花笺九拿出手机,翻出相册里路希尔拿奖时她拍的照片,而后将手机怼到季泽缘和严清眼前,两眼亮晶晶的像是等待被夸的小狗狗。
照片上是路希尔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一袭红裙艳冠群芳,现在的路希尔看着这张照片,心里不免有些苦涩。
“好厉害呀,能拿到这么厉害的奖项。”季泽缘很给面子地捧场道。
严清嘴角动了一下,狐狸眼向上抬了一下,又低了下去,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花笺九是个神经大条的人,没有注意到严清这细微的表情,但路希尔却敏感地捕捉到了,这样的表情她以前也经常会做,她做这表情的时候通常都是表示不屑。
路希尔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心里确实有些不好受,这时服务员上菜,她便拉了拉花笺九的衣角,道:“先吃饭吧,有话等会儿再说。”
听路希尔这样说,花笺九便把手机收了回来,开始一一介绍自己家饭店的菜品。
吃得差不多了,服务员来收餐时,花妈妈来了包厢。
“清清啊,你们家不够意思啊,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啊?”花妈妈笑问。
严清站起身简洁地解释道:“妈妈在外地出差,爸爸在忙订单。”
花妈妈笑了笑,又看向路希尔,热情地打招呼,道:“你是小九那个外国朋友吧,小九她经常跟我提你,说你是雕塑大师,厉害得不得了勒。”
路希尔忙起身道:“谢谢阿姨,那是小九她过誉了,我没这么厉害。”
花笺九在旁边小声提醒道:“妈妈,路神不是外国人,她妈妈是我们国家的人,她也是。”
花妈妈笑着给了花笺九胳膊一掌,道:“不好意思啊,我这记性不好。”
路希尔忙说:“没事阿姨。”
花妈妈寒暄了一会儿,嘱咐了一声让花笺九带朋友们和表姐好好玩便出去了。
待花妈走后,路希尔想去趟洗手间,小声和花笺九说了一声便出去了。
夏蝉“吱吱”地鸣叫着,繁盛的香樟树绿叶如新,清风掠过,飘香千里。
“啪”的一声,刘助理将笔记本电脑重重合上,生无可恋地抱住了头。
刚洗完手正用干手器吹手的路希尔手机响了,她用半干的右手掏出手机接起了电话,左手去抽抽纸。
“老板,我们上个月的唯一一个大单客户,刚刚发了消息来,说要取消订单,拒不付尾款。”刘助理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萎靡。
路希尔闻言心里一咯噔,手一颤,手机从手上滑了出去。
她慌里慌张地伸手去接,眼看手机就要落地了,忽而伸来一只手稳稳当当帮她抓住了即将掉落的手机。
路希尔一怔,抬眸一看是严清。
手机里刘助理还在讲话,严清将手机还给了她,路希尔接过手机,重新放到耳边。
“那老板,我们退不退啊?”接起手机路希尔听到的第一句话。
路希尔沉声说:“不退,设计稿和半成品都给他看过,现在和我来这一套。”
刘助理为难地说:“这人一直在我们工作室的官网上留言,抹黑造谣我们工作室。”
路希尔眼波微动,片刻说:“先别管他,你关注一下这个人的账号轨迹,把他抹黑造谣的话都截图保存。”
“好的,老板。”
路希尔挂了电话,向正用干手器吹手的严清道:“谢谢。”
严清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路希尔看着她,犹豫片刻,硬着头皮说了一句:“我听花笺九说,表姐是青瓷世家出生的,很厉害啊。”
严清眼睛朝她这边瞟了一下,没说话。
路希尔有些尴尬地咽了咽口水,接着硬聊:“我对青花瓷蛮感兴趣的,只是不清楚你们这个手艺会不会有传里不传外的规矩。”
严清又转头看向她,狐狸眼微眯起来,终于开口说话了:“没有。”
说完严清手也吹干了,两人出了卫生间,路希尔接着说:“表姐有想过同其他人合作吗?现在国内非遗创新合作项目火的还挺多的。”
严清身子一顿,停住了步子侧身向路希尔,漆黑的眸子看着她上下动了动,眉间微蹙。
路希尔不自在地将手背在身后,攥了攥拳。
严清收回目光,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路希尔一听这话,有些着急,问:“是没听说过,还是知道但是没这个打算?”
严清简明扼要:“没打算。”
路希尔有些失落,但还是不打算放弃,正打算接着说,这时季泽缘从包厢出来朝着严清招手,道:“小严,我们走吧。”
严清朝着季泽缘点点头,而后侧过脸看向路希尔,对路希尔说了一句:“路小姐,再见。”
路希尔微愣,没等她反应过来,严清已经跟着季泽缘走了。
走出饭店,季泽缘问严清:“小严,你之前认识那个混血小姐姐吗?”
严清转头看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道:“不认识。”
季泽缘看着她,俄而转回头若有所思地嘟囔道:“可是你对她的态度不像是陌生人诶。”
严清眉心动了一下,露出奇怪的眼神。
季泽缘做思考状,想了一会儿,纠结地解释道:“就是你对陌生人是爱答不理的,纯冷漠,纯冰山,可是你对那个小姐姐好像就是隐隐让我觉得你有点针对她。”
严清眨了眨眼,嘴角微扬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她回首望了望,俄而摇了摇头,道:“你想多了。”
晚上回到家的路希尔,躺在床上,怎么想怎么后悔,为什么她说话要这么迂回,人都走了话还没讲明白。
路希尔翻来覆去想了许久,总觉得今天多给她点时间多和严清讲几句,肯定能和严清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她烦躁地叹了口气,伸手把手机充电器拔了,翻出了通讯录,给花笺九打去了电话。
“喂?谁啊?”花笺九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拿起了手机,看都没看手机屏幕一眼就接起了电话。
“是我。”路希尔说。
“啊?路神。”花笺九瞬间清醒,她看了看手机屏幕,确定了是路希尔。
“不是,路神,您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是怎么了?”花笺九话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困意。
“你之前说帮我约你那表姐,你是不是忘了。”路希尔说。
“啊?”花笺九显然没反应过来,估计当初说的时候就因为太着急没往心里记。
“这有什么难的,要不我直接把她联系方式给你。”花笺九说。
“行,那你现在就发我。”路希尔急不可待。
“好嘞。”花笺九利索地应道,接着便挂断了电话,电话挂断没多久,路希尔就收到了花笺九的推荐名片。
名片上的昵称是:严三青,头像是一个青花瓷瓶。
路希尔加了好友,看了眼时间是凌晨两点钟,估计严清都睡了。
路希尔等了两分钟对面还没通过好友申请,便侧身拿过充电线将手机充上电,关了灯,睡下了。
可关了灯,合上眼,路希尔却怎么都睡不着觉,她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又起身开了灯,把手机拔了下来。
一打开手机,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严清竟然已经通过好友申请了。
“你好,我是路希尔,今天在饭店和花笺九一起吃饭的那个女生。”
对面没有回消息,路希尔刚刚有些翻腾起来的心情又逐渐冷了下来,开始焦虑,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五分钟,烦躁地准备退出聊天界面的时候,界面上弹出了一个很短的绿泡泡。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