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境不是很稳,他来不及观察直接就入了梦。上去正要喊一声于姐,结果那个人听到声音转过来,竟然是许安然,梁峸没在往前走了。他太着急了,没仔细看,主要还是那张侧脸挺像于青柳的。
只是怎么会是许安然,他以为他进的是于青柳的梦境或者是别的人的梦境。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只是他对于青柳的私事也不了解,不能确定。
一直之间,他就站在这不动了,许安然正在山里徘徊着要找女儿,这地方除了树还是树,她已经在这个地方转了好久了。
许安然到梁峸前面问他:“你有没有见到我女儿?她穿的蓝色衣服,这么高,两三岁大。”
她显然忘记了吞梦鼠假扮罗安栩的事,比划着罗安栩的身量,满怀希望的看着梁峸。梁峸摇头,许安然失望的走了,一边喊一边找。只给梁峸留下了一个瘦弱的背影。
罗安栩已经过去太久了,而于青柳才刚出事,他没时间感慨许安然的执念,继续找有关于青柳的线索,但一无所获。
下午三点,警察那边传来消息说昨天四点多的时候有监控拍到她往镇上的安定医院那边去了。警察找了人去核实,证实了她去过安定医院,说是她有亲人在那里住院,好像有什么事,她是去了解情况的很快就走了。
“于姐都没有说过她是本地人……”
程思得到消息后说了这么一句话。大家面面相觑,平时大家关系都挺好的,只是他们公司上上下下都很注重个人,除非私下关系真的很好,不然像梁峸这样,结婚也没邀请公司的谁,大家也没说要不要包红包什么的。
出了公司,大家其实都挺陌生的。好处是除了公事没有什么社交压力,毕竟大家的社交圈出了公司就不重合了,坏处是问起来对对方一问三不知的,真有事他们也无能为力。
知道于青柳是本地人就好办很多了,熟人肯定不少。他们还是等消息就行。
下午四点,警察那边来消息说大概知道于青柳在哪了。大家知道后实在是坐不住了,纷纷表示要一起去找于青柳,不管怎么回事要把人带回来。
于是一群人几辆车浩浩荡荡的开着导航就出发了。
“于老大,最近有没有见到你们老二家的青柳啊?”
于大庆正思索着要要不要买酒买菜回去,然后叫上亲朋好友,吃吃饭,把于青柳也叫上,好好说道说道。
劝她回家来,这一天天的在外面上班,自己妈的病几年了也没见好,见不到女儿又闹,太折腾人了。
谁知道还在家门口犹豫呢,这村干部就找上门来了。
见他犹犹豫豫的,村干部就觉得有猫腻。
“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于大庆让他嚷的没给好脸色,“你问这干嘛?”
心里想的是,这两年又没有人去闹于青柳,找他干嘛。
“问你你就说,别又使什么坏,一天天尽折腾孩子。”
“没有,我最近哪有见她啊,那死丫头又不回来。”
“真的没有?那知不知道她在哪?”
于大庆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心里也犯嘀咕了,没事问这干嘛。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村干部也不跟他废话了,直接道:“警察那边来问过了,说青柳人不见了,你要是知道她在哪你就赶紧说,不然事情闹大了,你们可没好处。”
于大庆一听还扯上警察了,他一拍大腿道:“干嘛啊,多大点事就报警。还不见了她不好好的吗?”
他赶紧摸出手机来,想要打电话问问那边什么意思,怎么人还不见了。
村干部一把抓住他的手问:“你先说说她人在哪。”
“她妈娘家那边说青柳回来了,在那边住几天,叫我们有空去劝劝她,别一天天往城里跑,她妈只有她了。”
在屋里忙活的于大庆媳妇听见外头有人说话,还说到于青柳,出来一看,这村干部正抓着她男人不放呢。
“我说这是干嘛呢。”
她这大嗓门一出,吵吵嚷嚷的动静也不小,很快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村干部也不废话,直接问于大庆:“青柳真在她妈娘家那边?”
于大庆显然也不想背什么锅,直接说:“是啊,他们昨天还给我打电话呢,叫我们去劝劝,把人带回来。”
“人还在他们村不?”
“这我怎么知道,我这不正准备等下去看看吗你就来了。”
“行了行了,你赶紧和我去那边看看,人要是不在那边,那事可就大了。”
于大庆媳妇让他一唬,问道:“怎么回事啊?”
“青柳公司的人说她昨天工作完之后人就不见了,找了一天了,电话也打不通,都问到村里来了。你们谁要是有见到她说一声,人要是出事了,你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给警察那边回了电话后,一群人也是浩浩荡荡的往小李村去。
小李村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于青柳昨晚和程思分开后,就往安定医院去。
安定医院的人给她打电话说,她妈那边的亲戚去安定医院看她去了。她妈李晓琴自从她大学毕业工作后大部分时间都在那住着。
一开始她老家这边和舅舅那边都不同意,一致认为她妈还有孩子,孩子又毕业了,能回来照顾她了。觉得她妈也没那么严重,过段时间就好了。老一辈的观念,住院又花钱,住久了人本来不疯也要疯了。
其实没有梦里那么夸张,只是年纪到了,长辈们总是希望她能够回家照顾母亲,再找个人家嫁了。
但她不想呆在乡下,承受那些三姑六婆对着她指指点点,她妈在她爸长期的酗酒家暴下,整个人异常的偏执,那时候她还小,没有能力改变什么,知道那个男人酗酒死了。她以为她和母亲可以慢慢过上好日子了。
可一切都是她想多了,她妈开始变得神神叨叨,稍不注意人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有次竟然跑到那个男人的坟头窝着睡着了。
把她找回来后,她开始变得疯狂。见人就骂,见她不是打就是骂。骂她不是她的女儿,说她是个索命的厉鬼,把她女儿还有她男人都害死了。有的时候,又在地上打滚,喊着别打了,好疼,喊着我的孩子不见了……直到看见她来了,紧紧的抱着她说乖女儿,你去哪了?妈妈怎么都找不到你,是不是有人把你带走了……
于青柳也以为自己接受了这就是她的现实世界,她一边麻木的照顾她妈一边努力学习。
当她考上省内的重点学校时,家里炸锅了。她去上学了,谁照顾她妈呢?
那时候的于青柳,白天打工,晚上流泪。
两边吵了好几天,村委出面说村里难得有个娃能靠好学校,不能因为这个就放弃了。
学校给的奖励以及国家补助,让她大学四年不至于过得太辛苦。李晓琴的状态也没一开始那么差,勉强能照顾自己。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过了四年。
毕业后,她犹豫着要不要留在镇上时,李晓琴每日每夜对着她,又开始发病了。
那天她做好饭,端到桌上,和李晓琴吃着饭。李晓琴突然放下筷子不动了,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于青柳让她盯得心里发毛,给她夹了她爱吃的菜,问道:“怎么不吃?你吃饱了?”
“你不是我女儿。”李晓琴斩钉截铁的说。
于青柳点点头:“我知道了。”继续吃,这些年她听的太多了,已经免疫了。
本以为李晓琴和往常一样,很快就好了。结果她直接把饭桌掀了,于青柳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骂。家里的锅碗瓢盆什么的,这些年已经都换成耐摔的了。有的时候,李晓琴泄泄愤就恢复正常了。所以她也没当回事。
谁知,她掀了桌之后,直接把她扑倒在地,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你把我女儿带到哪里去了?你说!你说!你说!”
于青柳毫无准备,差点没被她掐死,还是听到动静的大伯母过来看怎么回事,这一看不得了,一边喊人一边拉李晓琴。
发狂的李晓琴力气非常大,几个人又掐又拉总算是把她拉开了。
看着不停挣扎的李晓琴,那一刻于青柳只有死里逃生的无力感,往日的那些情感,真的被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消耗掉了。
她坐在地上默默地流泪,她觉得她的人生也许有一天会像她妈那样,正常时行尸走肉,不正常时歇斯底里。
他们把李晓琴关在房间里,帮她收拾好之后就走了。临走时,还拍着她的肩说辛苦了。
于青柳打开李晓琴房间的门,在床边看着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李晓琴,看她歇斯底里看她破口大骂。看她一次又一次的说她不是她女儿,说她是不是和李辉庆把她女儿藏起来了。
她摸着李晓琴的脸,心想如果我不是你们的女儿就好了……也许就不用承受那么多……
下一秒手却被李晓琴咬住了,很疼,她怎么都挣不开。李晓琴狠狠地咬着,好像她真的不是她女儿,杀了她女儿一样。于青柳也不知怎么的,又急又怒,抽了李晓琴好多次,直到李晓琴松开她的手。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她看着流血的手愣住了,她刚才在做什么……再看李晓琴的脸,已经让她打得红肿了……她这次坚持不住了,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她知道她不能在这里再呆下去了,她怕她有一天会变得和于辉庆一样,成为一个酗酒,使用暴力的渣滓。
耳边除了她的哭声,还有李晓琴的咒骂声,她说你这个穿蓝衣服的小鬼,把我的孩子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