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都看到了。”
电话的另一边,周远山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唯恐谢宜还对洛星洲耿耿于怀,但无辜被cue的当事人谢宜还算状态正常,听他聒噪地唠叨完,还有闲心安抚:“你爷爷我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周远山:“真的吗?”
第一时间在评论区点赞星遗心机狗贼的热心网友好像就是你小号吧?
谢宜义正词严:“当然了,为公司着想我也不会落井下石的。”
周远山不想拆穿他,得了谢宜的态度就足够他松一口气,趁热打铁道:“下周星遗要和洛星洲连线,你记得提前和洛星洲换好手机,到时候接电话,按照剧本说就行。”
谢宜懒懒地翻了个身:“一句一万。”
周远山哭笑不得:“前夫为了你跟观众起冲突,你还敲诈人家,有点良心吧。”
“你也说是前夫了。”
谢宜结束了和周远山无营养的通话,微博上有关星遗和他的热搜还在不断发酵,尽管乐余已经第一时间插手,安排水军给星遗立“耿直谢宜粉”的正面人设,但也少不了一些杠精开始诋毁星遗的职业道德和揣测星遗有意碰瓷谢宜的居心。
和许长逢分开时,两人都在关心热搜的发展趋势,他刚到家不久,微信大号就收到了来自许长逢的关心。
大意是劝他冷静,不要在意外界评价,星遗的事会有公司帮忙摆平。
挺暖心的,这还是第一个为他着想的朋友。
可惜他谢爷爷并不是很喜欢被人当成娇花。
谢爷爷喜欢当老大,谁也不敢招惹的老大。
谢宜躺在床上看了会儿剧本,就忍不住摸出手机,接着去热搜吃瓜。
舆论已经逐渐白热化,就等着当事人出面表个态,只要谢宜对星遗说了谢谢,谢宜的粉丝也会立即认可星遗。
周远山把备用文案发给了他,他们要保星遗,自然是希望谢宜说点好话。
悬浮窗弹出一条未读私信,谢宜一个滑铲进去,入眼便是小天才姗姗来迟的回复:“不好意思,回来晚啦qwq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把视频剪完了传给你看看~”
“不用给我看了,我相信你。”谢宜看了眼时间,很难不惊叹当代年轻人的过人精力,况且他也没有第三个微信小号来敷衍小天才了。
小天才回复很快:“可是我想让谢老师第一个看到qwq”
谢宜:“......”
小天才:“我知道我还不够好,比起谢老师的团队差远了,可是我会继续努力的,我想成为谢老师最骄傲的粉丝~”
谢宜的喉结滚了滚,一时间打不出字。
“周周不会讨厌我吧?我好像有点死缠烂打...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我看到了热搜,担心谢老师心情不好,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真的很对不起,周周不要生气,我会更努力提升自己,创作出更高质量的视频的。”
“谢老师值得被全世界看见~”
谢宜:“.........”
这哪里是小天才,这分明就是颗小甜豆。
甜得他牙都快掉了,是三十多岁老男人看了会心梗的程度。
谢宜咬一咬牙,把自己的微信大号推了过去。
“这是谢宜微信,你加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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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余的紧急公关来得非常及时,常衡和周远山只在几小时内就把控住了舆论风向,网友们大都玩起了星遗“他的电影我都是随便看看”的梗,只有寥寥无几的杠精还执着于证明星遗是个心机热度狗的伪事实。
十二点整,随着星遗直播结束,谢宜发博,星遗也被正式捧上了谢宜粉头的宝座,粉丝一路暴增。
“遵守直播平台发言规则,维护互联网良好生态,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谢谢星遗仗义执言,很开心认识这位才华与担当并重的主播,希望大家都去关注一下这位天才歌者。”
谢宜站队了,闹剧也就落幕了。
只有洛星洲指着谢宜的微博,扭头问:“维护互联网良好生态?”
谢宜评论区里仅有的几条不和谐声音,都被一个挂着铁粉标识的匿名用户喷得体无完肤。
没人比洛星洲这个前夫更清楚,这是谢宜用了十几年的小号。
常衡已经对谢宜的变脸**见怪不惊,到了谢宜这地位,再大的脾气只要没犯法,公司也乐得包庇。
“天才歌者,差不多得了。”常衡面无表情,“你脸上的笑都憋不住了。”
洛星洲把头扭回去:“我没笑。”
常衡耸耸肩,没有追问他耳尖的红色从何而来:“记得跟谢宜说句谢谢。”
洛星洲:“......”
洛星洲悄悄删掉了输入框里的“谢谢”二字,梗着脖子嘟囔:“是我先帮他说话的。”
常衡没再搭理他,倒是之前的小骗子回复了他的私信,经过漫长的沉默,对方发来了一个微信号。
很好,加上联系方式了,这回该忍不住骗他钱了吧。
洛星洲踌躇满志地复制粘贴,却没想到,搜索结果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已有联系人列表里。
常衡留意到他一瞬间的僵硬:“怎么了?”
洛星洲仰起头,表情说不出的古怪:“你......你有多余的微信小号借我用用吗?”
我反诈骗好像反到我前夫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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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暮春,惠风和畅,乐余公司的楼下聚集着数不清的记者。
他们架着长枪短炮,一个个面色严肃,在凝重的氛围中屏息等待着随时可能走进公司的那个人。
——谢宜。
这位十八岁依靠《风和日丽》拿下金乌、金龙双料影帝,又在前不久以二十岁的年纪,靠一部冷门电影《沉默的星星》入围金象影帝。
如果今晚的颁奖晚会他能当选,那么谢宜将成为目前华语影坛中最年轻的三金满贯影帝,任何媒体都把他的第一手报道当作年度最值得一冲的KPI,没有之一。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公司楼前,副驾驶位的常衡走下车,众人翘首望去,后排却并不是他们期待的谢宜。
而是三名神色各异的少年,看上去像是乐余刚签下的新人,其中最高的一人扣着鸭舌帽,隐约可以看见他漂亮的下颚线,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但终究还在圈里查无此人,媒体们兴趣平平。
一行人毫无阻碍地走进公司,两名少年悄悄松了气,最高的那个却主动问:“他们在等谁?”
“当然是谢宜啊,”另一个少年小声答他,“今晚是金象奖的颁奖晚会,谢宜要是能拿下,那就是最年轻的三金影帝了。”
“好多人......以后我们出名了,也会这样被记者围堵吗?有点可怕。”
“你当然怕了,你个一米七的小矮子。”趁着常衡一会在打电话,少年之一忍不住打趣同伴,“你要是有星洲这么高,记者算什么,一手一个好吧。”
洛星洲望了他们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打人犯法。”
“开玩笑嘛,我们也不可能打记者啊。”
洛星洲点点头,没再搭话。
常衡却停了下来,挂断电话,郑重地扫视他们:“车库已经被记者堵死了,还有狗仔的车在路上埋伏。等下我们和谢宜坐两辆一样的车,尽可能帮他引开记者......”
没等他说完,厢式电梯的门已经徐徐而开,一道骂声更是横贯整栋办公楼,直直地从电梯里杀了出来:
“他妈的烦死人了!这些什么记者什么私生能不能穿件人皮?你不知道我昨晚回家,一抬头看他妈门上贴一便利贴——我操!写的什么谢宜我爱你,谁他妈要这种爱,吓得老子......呃。”
骂声中止了,怒发冲冠的当事人似乎注意到了空旷大厅里,正向他投以注目礼的三位小年轻。
谢宜推了一把墨镜,烦躁地别开头:“怎么又找小孩打掩护,别耽误人家高考行不行?”
周远山一边给谢大爷擦着汗,一边赔笑:“这叫人才储备,你自己也是小孩出道的呢。”
“是啊,我没能为祖国实业添砖加瓦,在座各位都逃不了干系。”谢宜拉了拉领带,没好气儿地打量三个少年,三人忙向他鞠一躬,战战兢兢地喊谢老师。
没意思。
谢宜撤回眼神,按着电梯的开门键,懒懒地反问:“站在那等我来背吗?还是没人告诉你们车库在负一楼?”
少年们如梦初醒,连忙上前,常衡则不紧不慢缀在最后:“谁又惹他了?”
“昨晚有人摸到谢宜家门了,谢宜一晚上没敢回家,一个人住的快捷酒店,窝火得很。”周远山缩缩脖子,礼貌性地给少年们让了几个身位,“辛苦你们啊,因为你们的录音棚离公司比较近,常衡自荐过来帮忙的。”
谢宜又没忍住牢骚:“要我说都是惯的,能不能挂个牌子,记者与私生饭与狗不得入内,真是白白浪费人力,保洁阿姨不也一样可以帮忙引开记者。”
周远山瞪他:“你这么勇,怎么网上骂人还用小号呢?”
电梯到达负一层,谢宜没再说话,两人的舌战告一段落。
三名少年肩并肩地紧跟着常衡,两台几乎一模一样的轿车并排停靠,等着谢宜的选择。
“喂,小朋友,”谢宜抱着胳膊望过来,目光在少年身上逡巡片刻,雨露均沾,人均半秒,“今天麻烦你们了,回头谢叔叔请你们吃饭。”
常衡道:“他们当中最小的也就比你小三岁。”
谢宜一皱眉:“又没让你叫叔叔,你跳什么。”
少年们受宠若惊,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举手之劳。”
“都叫什么名字啊,有空了我让周远山联系你们。”
前两名少年眼中都迸出狂喜的色彩,他们相顾一眼,兴奋又紧张地开口:
“我叫齐越。”
“我叫余新河。”
最末的一名少年脱下鸭舌帽,轻轻地对谢宜一点头:“我叫洛星洲。”
谢宜眯起眼,少年耳垂上闪亮的银色耳钉格外夺人眼目。
这人个子最高,也不像另两个那么怯场,即使正面对着他,也显得不卑不亢,丝毫看不出还是个新人。
“祝谢老师今晚的颁奖仪式,可以如愿以偿。”
在众人沉默中,谢宜挑挑眉,一笑:“洛星洲是吧?——承你吉言。”
洛星洲的眼眸迎着光,亮闪闪的,一时分不清和耳钉相比,谁更引人注目。
但谢宜就在那一刹那记住了这双眼,连带着这个野心勃勃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