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的车把他们放在门口,齐新雨被暖风吹了一下,好像精神了一瞬间,又把自己埋进蒋醉余怀里。
“热,我要回家。”他说。
猫爪子左抓右挠,蒋醉余好不容易掏出钥匙,有些好笑地问:“宝宝,你是不是喝多了啊?”
“啊?”齐新雨很茫然,“怎么可能,我不喝酒的呀。”
“那你怎么喝了两碗醪糟?”
“醪糟是酒?”
蒋醉余顿住。
齐新雨珍视他的绘画天赋和这双与大脑磨合默契的手,不愿给酒精哪怕半点机会害他手抖。
婚礼和晚宴上他喝橙汁,提拉米苏只吃过蒋醉余做的豆乳版,入口过酒精含量最高的东西可能是去腥的料酒。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齐新雨只是不爱喝酒。
可是谁能想到在英国长大,既不知道醪糟就是米酒,也不知道米酒闻起来应该是什么样。
他只知道这碗甜汤温和、适口,带着令人欣喜的酸甜,还以为是什么果汁。
在场这么多人谁也没想过齐新雨的酒量是什么水平。
“醉余你看。”齐新雨扯着他进了屋,光着脚往客厅里跑。
他在这边的房子不小,客厅没有做点事,放了一面投影屏幕。蒋醉余拎着拖鞋追上来的功夫,他已经把平板连上了投影仪。
“穿鞋。”
齐新雨盯着那双鲨鱼拖鞋看了两秒,一抬腿盘坐在沙发上。
“醉余你看!”他重申,转瞬就忘了自己为什么上沙发,跳下来在绒地毯上蹬蹬跑了两步,很骄傲地指着屏幕,“这些都是我画的你!”
蒋醉余没看屏幕,还看着他。
齐新雨喝酒一点都不上脸,还是雪白的一个人。
他站得比投影仪更靠前些,那画面里不知道哪用了抹金色,光影直愣愣的不懂得拐弯,没能抵达屏幕,撞在他的发丝上,在夏夜里发光。
齐新雨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慌张地凑过来,推着他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挡在他面前划拉平板。
“不对,等一下,我记得我第一张想让你看的不是这幅图。”他念念叨叨地,很忙。
他好像很紧张,酒后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停住。
蒋醉余揽住他的腰,把人拉下来渡过一口气,慢慢安抚:“宝宝,我不偷看,我们坐下来慢慢找好不好?”
单线程的醉鬼手上停住了,歪着脖子微微仰起头,觉得也算是个好主意。
他正要在旁边坐下,蒋醉余力道一压,齐新雨没站稳,跌坐进他怀里:还不忘记高高地举起平板,不让人看见屏幕。
他在蒋醉余身上,坐得很不安稳,微微一晃干脆扭过身子,面朝蒋醉余趴在他肩膀。
双手举着平板绕过脖子,腿脚很自然地在人与沙发之间找个缝隙盘上。齐新雨扭了扭,对新坐姿很满意,又开始在相册里翻找。
他们两个胸膛贴得太近了,连呼吸和心跳都同调。
蒋醉余不敢动,把呼吸调成手动挡,大脑开始发散。
齐新雨忘了平板和投影仪没断开连接,但是他既然答应了不同9欧看,还是低下头去比较好……
背后那双脚穿着袜子也有点凉,最近可以多做点生姜菜补一补……
他们现在这个姿势,他伸手一捞就能把人抱起来端走,齐新雨实在是有点轻……
他乱七八糟地想了半天,终于齐新雨又蹭着扭回来,抱着平板开始傻笑:“想起来了!我早就整理好了,根本不是在相册里。”
蒋醉余把他落下来的头发别回耳后,齐新雨和他不一样,头发很软,抬起头晃晃脑袋,那绺头发又被甩了出来。
“蒋……醉余你听我说嘛。”齐新雨吞回一点“先”字的尾音,扯着他看屏幕。
平板上不知道什么软件,做成笔记本的模样。
封面是齐新雨自己画的一只手,保持自然垂落的形态,无名指上系一根红线,也长长地搭下来,牵出了画面。
蒋醉余认得他自己的手。
“是的哦,”齐新雨说,“这一本都是我这三年画的你,封面是前几周新画的。”
但一只手不是他今天的重点。
他点一下电子笔记本的封面,本子立刻摊开来,翻页动画连接着一幅幅画,上面都记着日期,签着蒋醉余看过很多遍的落款:
吹不散西风。
男团偶像蒋醉余最著名的唯粉、兼瑟瑟画手。
来自首了。
“这些画我都在网上发了,不知道你见没见过,”他想到哪说到哪,喝醉之后像个小漏勺,“有些人说话好露骨,我不喜欢,我都给删掉了。”
留下的评论不是在夸他画得真好,就是心平气和地说“真帅”。
更显得西风太太黄得一骑绝尘。
“每一张我都能记起来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画的。”齐新雨美滋滋地说,把本子翻给他看。
投影仪会放大很多细节,虽然模糊了细节,冲击力仍然强得怕人。
有他穿着衬衫马甲、翘个二郎腿坐在很奢靡的椅子上,手里举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蒋醉余看着有点像不带网格的狭窄版苍蝇拍。
“你看这张拿马鞭的,是我看完马术主题的那次全团写真画的,你当时的造型一看就很冷酷……”
这个用词是不是不太对。
他挠挠头,赶紧翻过一页。
原来这东西叫马鞭,蒋醉余记住名字。
下一张是他只穿低腰裤和无袖围裙守在灶台前,天然气灶的明火把高光映成鲜明的暖色调,每一块背肌都细致得像在上人体素描课。
齐新雨说:“这个是看了你的聊天直播,你说本科是学营养学的,在团里有时候会自己开火,很多人来蹭饭。”
很多话和场景蒋醉余自己都有些记不太清,但他对每幅画的缘由都讲得头头是道。
浅色虹膜本应透出点动物或无机物似的冰冷,可他眼睛亮亮的,又有点……嗯……呆萌?
蒋醉余深呼吸。
齐新雨的电子画册不知道是按照什么顺序排列的,日期已经更新到了最近几周,是蒋醉余表白那天。
原来第二天齐新雨起床灌咖啡还有这个原因。
画面里他穿了件白大褂,面容模糊地顺着台阶走下来,人偶师的十字道具被丢弃在台阶上。画面下方台阶所向却一片留白。
“你怎么也混进来了。”齐新雨不愿多说,快速略过这一幅。
他一页页地数着,有第一次在舞台上见到蒋醉余后兴奋的描绘,也有意外被打开家门那天随手所作。
蒋醉余在他笔□□验过各种各样的礼服和制服,也长出过兽耳鱼尾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在他做毕设“速成”国画期间穿了好一阵传统服饰。
总之就是没什么机会当一个衣冠齐整的现代人,有百分之八十的画作里他都像个阴暗霸道的大反派。
电子画册看不出后面还有多少页,但明显已经准备了很多天。
齐新雨突然叹了口气,很深沉:“你看,我有好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所以什么来着?”
他眨眨眼,艰难地回头看蒋醉余。
“醉余,我想不起来了。”
他说话时有直视人眼睛的习惯,眼下酒劲泛上来,把眼底染成淡淡的桃粉色,看上去分外无辜:
“我给你看画册是想告诉你什么来着?”
“告诉我你的网名,我非常感谢西风老师愿意让我知道自己在你眼里的样子、愿意这么长时间以来坚持把我当做缪斯。”蒋醉余贴心提醒。
“不对不对,你不要当我傻,”齐新雨摇头,捂住他的嘴,“这个我已经说过了,还有别的原因的。”
“我想说……我坏!”
齐新雨恍然大悟。
说的叫什么话。
他整个人窝在蒋醉余怀里,现在人肉靠垫不想给他打工了,蒋醉余双手一捞就把他横抱了起来。
平板无力地掉到长毛地毯上,保护壳发出一声闷响,已经无人在意。
齐新雨还在坚持不懈地回忆自己的发言稿:“我很坏,既然被表白了我就不希望你和我分手,所以我不可以有缺点……”
他嘀嘀咕咕的,到句尾声音已经变得又轻又含混。
蒋醉余不想听他胡言乱语,干脆手臂上移一点,把他上身扶起来——把这张嘴堵上。
齐新雨在英国待了一周,每天说很多话,自己却不爱喝水,嘴唇有点干,起了皮都被他自己啃掉。
但这片皮肤仍然是柔软的:温热、柔软,吐息间吹出米酒香气。
蒋醉余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驻足在表面;等齐新雨不再试图张口,他又离开。
齐新雨这下又不满意了。
蒋醉余打开卧室的门,他终于成功地撞上来,脖颈如天鹅。
他小鸟一样一下下啄吻,又左左右右辗转摩挲,从这边唇角蹭到那边。
力道一歪,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
“你亲亲我嘛。”齐新雨说。
蒋醉余倾身过来,一只手扶住他后脑。
齐新雨就很自觉地闭上眼睛,睫毛颤抖,带着懵懂的期许;可他等了两秒,仍然只有室内凉爽的空气拂过唇畔。
正要睁眼,一粒吻轻柔地落在眼皮上。
顺着骨骼和面颊,一路点到颈侧,然后是锁骨。
蒋醉余头发也有点散了,扫过他下颌,齐新雨觉得有点痒,抖了抖,有人在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
干什么!齐新雨倏地睁开眼瞪他。
卧室开着顶灯,浅色眼瞳对光线更敏感,他眯了眯眼睛,恶狠狠地抱住自己后脑的那只手,拽到身前。
他握着这只手,磨一磨牙,轻轻舔了一下。
蒋醉余瞬间停下动作。
齐新雨看着他,笑得得意洋洋,像刚偷到猎物的小狐狸。
傻乎乎的,哪像“原著”里那个觥筹交错间游走着、用画作换取利益的幕后黑手。
蒋醉余伸出手,盖上他的眼睛。
不拉灯,没do。
齐新雨你就该庆幸你老攻是个纯爱笨蛋,不希望第一次是炒醉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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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半瓶儿的15瓶营养液!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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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啃一口猫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