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沐恩面前的自然是曼陀迪。
只不过与入学考时的对方不同,今日的曼陀迪难得扎了长发——柔顺的蓝被丝带束缚,松松垮垮地耷拉在脑后,着装不再是那精美的制服,反倒是一袭长衫搭着里衬与长裤,明显散漫了许多。
猩红的眼眸不知是否是因为等待太久,起的水雾都将对方身上的戾气渐弱,露出几分慵懒感。
沐恩简直不敢相信对方是那个曼陀迪。
曼陀迪正走着神,猛然瞧见呆愕的青年,顿时戏谑。他直起身,朝着对方走去。
随即在人的面前站定。
“很惊讶吗?”曼陀迪微笑。
沐恩回过神,脱口就是一句:“曼陀迪!”
曼陀迪挑眉:“恩尼就是这样教你的?”
沐恩回过神,立刻给自己找补:“..老师。”
“原来爸爸说的朋友就是您啊。”沐恩干巴巴说着,手中还拿着准备递给对方的信,“您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害得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大抵是注意到曼陀迪的挑眉,沐恩连忙挤出笑:“这下放心了,您都不知道我之前有多害怕。”
曼陀迪当然知道沐恩的小心思,却也没有戳穿,而是哼了声:“希望你下次说话不要大喘气。”
“我会的,老师。”沐恩勉强笑道。
短暂的插曲并未影响什么,而在两人面前也有正事待处理。因此曼陀迪背起手,转身走进办公室。
“进来吧。”
我能只递个信就走嘛?
沐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轻应。
“打、打扰了…”
伊斯顿重视硬件设施,作为向魔法局提供优秀魔法使的头部学校,其教师待遇自然不差——琉璃的灯罩,剔透的大理石板,搭配着错落有序的家置,怎么看怎么一副精心设计的感觉。
尤其是当这间办公室只有一张桌,预示着是某位魔法实践课老师独有时,沐恩顿时紧张得恨不得夺门而出。
大概是察觉到沐恩的异常,曼陀迪坐下后,第一句话便是:
“你很怕我?”
曼陀迪看着沐恩。
“没、没有的,”被这么一问,沐恩几乎维持不住笑,“只是第一次来伊斯顿,有些激动。”
“那个,这是爸爸给您的信。”沐恩双手奉上。
曼陀迪没有接,而是略带审视地盯着沐恩,直把人盯的腿都开始打颤,他这才伸手。
“嗯。”
曼陀迪拆开了信。
办公室内一片静谧,或许是因为使用了特殊的隔音材料,又或者只是因为此刻伊斯顿的学生大多都在上理论课,因此除却细微的呼吸声外,便只剩下指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
沐恩想走极了,可曼陀迪没有开口,他如果私自离开很不礼貌。他想了想,在脑袋里翻腾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那个,曼陀迪老师,”沐恩挤着笑,“我想起来布鲁还有事找我。”
“或许…您可以先看?”沐恩小心翼翼道。
可惜曼陀迪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看着信。
沐恩等了一会儿,觉得对方大概是默认,便一步一步往后退。
可没等他退到门口,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站好。”
“是!”沐恩立刻站直身子。
不曾想曼陀迪也起了身,把信放在桌上就朝沐恩走去。他压迫感很强,配着猩红的眼,仿佛将人锁死一般,以至于沐恩回过神时他已经走到了面前。
“沐恩·拉里拉克吗…”曼陀迪说着,突然抬手,直接捏住人的下巴。
“唔?!”猛然被这么一捏,沐恩没反应过来,“曼陀迪..老师?”
曼陀迪显然在审视,将人的脸左掰右掰,片刻才松开手:“还真是像。”
沐恩揉着脸,小声嘀咕:“那当然…”
曼陀迪虽然听到了沐恩的嘀咕,但他没有在意,而是朝他摊开手:“把魔法杖给我。”
这一次沐恩没有犹豫,直接从包里翻出被他取名为小白的白杨木魔法杖。
“您请,您请。”沐恩连忙递上。
曼陀迪接过,可魔法杖刚一落到手心,他就感觉到了刺麻,随即便是魔力的涌动,仿佛沸腾般在身体里流转。
虽然在早先就已在家族古籍中见过关于这根‘月相’的描述,但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却是第一次。
原来这就是最适配我们家族的魔法杖…
曼陀迪垂眸,显然是在思考。
沐恩见他表情严肃,倒也有些紧张:“是魔法杖有什么问题吗?”
“难不成…”沐恩顿了下,脸色开始发白,“这根魔法杖会吸收我的生命?!”
“难道传说中的魔法杖都是这么危险吗??”沐恩慌道。
曼陀迪被沐恩这么一说倒是回过神。他又感受了下魔法杖,便将其还给了沐恩。
“不,恰恰相反,这根魔法杖会增强你的体质。”曼陀迪神色淡淡,完全看不出先前对这根魔法杖很在意的样子,“只不过根据记载,这根魔法杖适配的魔法都没什么攻击性。”
“换句话说,你未来很难拥有攻击性的魔法。”曼陀迪做出判断。
沐恩听了却是一怔:“啊,这样?”
“那…会有其他影响吗?”沐恩眨眨眼。
“目前没有,”曼陀迪低头,俯视着粉发的青年,“但是作为传说中的魔法杖,就算知晓者甚少,也不排除会被人盯上的可能。”
“没有战斗力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曼陀迪垂眸道。
这话当然没错,毕竟拥有珍宝而没有守护能力,只会给自己和周围的人带来危险,若要解决,不如将其送出,也好过日后发生惨剧。
沐恩哪不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在考虑到这一层面之前,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会丧命,一切都还好。
毕竟…自己的这个魔法对烤面包很有效。
曼陀迪不知沐恩的心思,倘若他能知晓,大概会恨不得给人一个爆栗,看看那木头脑袋除了烤面包外是不是就没有其他。
可惜他不知道,因而在瞧见沐恩踌躇的表情后,他便软了心,缓和了下语气。
“你也不用担心,只要在伊斯顿内,就不会有特别出格的事。”曼陀迪安抚。
沐恩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所以是会有危险?!”
“难不成..同学也会抢我的魔杖?”沐恩瞪大眼。
“不排除这种可能,”曼陀迪点头,看起来并不惊讶,“毕竟伊斯顿的学生大多出身贵族,奉家族之命夺取魔杖也很正常。”
“所以你需要提前锻炼。”曼陀迪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放到了桌面上。
“看看吧。”
沐恩拿起,仔仔细细地审视着纸张上的内容。他看了一会儿,像是难以置信似的,抬头看向曼陀迪。
“曼陀迪老师,我有些不明白。”沐恩干巴巴道。
曼陀迪抬手,水流自指尖流出,牵带着拎起茶壶,将一旁的杯子倒满水。
“哪里不明白?”曼陀迪端起杯子。
“全部。”沐恩说着,将纸张拍回桌面,“您不是说我可能没有什么攻击性的魔法吗?”
“但是这个,上面的训练全都是实战。”沐恩指着纸上的内容。
“难不成…是拿错单子了?”沐恩小心问道。
可惜事情并不如他所愿,这一次曼陀迪只是喝了口水,用一种可以说是不紧不慢的语气,同他解释道:“没有拿错单子,恩尼的意思就是让我好好训练你的实战能力。”
“就算没有攻击性魔法,只要能将自己的魔法利用极致,也能够产生实战效果。”
曼陀迪看着沐恩道:“否则,你总不能一直靠其他人保护。”
沉默在办公室内弥漫,像是凝滞的海,明明两人的语气都没有太过严肃,可不知怎的这氛围已越来越古怪。
沐恩抿着嘴,视线落在纸单上的训练规划。他能够瞧见训练的时间点不算固定,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每一天,其内容也似乎有所偏重。
虽说与沐恩设想的美好的学校生活不太符,但正如对方说得,他姑且也得有一些自保能力。
因此在片刻的静默后,沐恩终于开了口。
“如果我用不了攻击性魔法的话,我应该训练什么?”
闻言曼陀迪勾了唇,两手抬起直接交握:“很简单。”
“训练你的感知。”
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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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挚友与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