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街典当铺的小武是个很青涩的伙计,干活很勤快,和街坊邻居关系也很好,脸上洋溢着干净纯粹的笑容。
初见第一面,黎圆实在是无法把这人和老鸨口中的小武联系在一起。
“他长得很好看么?”
凌渊见黎圆望着那人迟迟不看他,有些吃醋地问道。
“就是觉得,这样的人不太像……”
在她说出心中的想法后,果然听到一声嗤笑,凌渊点了点她的脑袋:“知人知面不知心,人类最会伪装了。”
黎圆就知道他会这样说。
“这地方人太多,我们还是稳妥一些。”
不能再像上次那样直接把人绑来逼问,很容易打草惊蛇,若是把身后之人惊动,那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怕什么?”
凌渊却是无所畏惧,他倨傲孤高,从来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在他的行事中,只需要把碍事的人都杀光。
黎圆只好哄着他,牵过他的手:“哎呀,你就听我的嘛。”
她一服软,凌渊脸上的冰冷瞬间被融化,重新露出笑意。
“你身上可有什么比较值钱的东西?”
凌渊把腰上戴的玉佩给她,黎圆多问了一嘴:“这玉佩重要吗?”
“没有。”
黎圆又瞄了他一眼:“这也是你抢来的?”
凌渊微微一笑:“这是我应得的。”
黎圆收好玉佩:“既然不重要,那我就当喽?”
“随你。”凌渊沉默了一会,又道:“我唯一的重要之物就是你。”
黎圆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拿着玉佩跑过去找典当铺的小武,凌渊在身后目视着她的身影。
典当铺。
“请问要典当什么呢?”小武温润一笑,视线落在黎圆手中的玉佩,“请问是这块玉佩吗?”
“是的。”黎圆把玉佩交给他。
拿到玉佩的小武先是仔细察看了一番,略显遗憾道:“姑娘你的玉佩无论是质地还是雕工都不算精细,我只能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几个手指头,黎圆不明白他摆出的数是多少。对方却以为她是为难了,便又说道:“你这玉佩当不了多少钱,若这玉佩对姑娘不是很重要,姑娘又急需用钱,不妨找对面的铺子老板,他最近在回收玉佩,也许可以给你个好价钱。”
话说到这份上,黎圆也不好再这,只好收回玉佩道谢:“我知道了,多谢。”
“客气了。”
小武望着黎圆谦逊一笑,又是干净无害的笑容。
相处下来,黎圆有些降低警戒心,她捏着玉佩回到凌渊身边。
目睹一切的凌渊笑眯眯问道:“如何了?”
“说不上来的感觉。”黎圆看向凌渊,歪着头:“要不你去吓唬吓唬?”
“行。”
凌渊行动速度很快,当天夜晚就把小武给绑来了。凌渊用障眼法把黎圆变成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连带着声音也变成了大老爷们的粗嗓。
可以,很严谨。
两个高大的男人往看似弱小的小武面前一站,可谓是压迫感十足,吓得小武脸色铁青,哆嗦着唇问道:“二位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黎圆把脚踩在凳子上,指着他,沉着气道:“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小武表情未变:“我一生行善积德,从未做过亏心事,若二位是存心为难我,不如直接杀了我。”
黎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有料到他竟然会这样说。
究竟是演的还是真情实感?
在她还思考的时候,旁边的凌渊动了,他拿着一把小刀划过小武白皙的脖颈,血液喷张,趁小武还未死亡,凌渊带着笑意道:“行啊,那便顺了你的愿。”
黎圆也被吓到了,眼睁睁看着小武鲜血四溅,身体往后倒去。
她转过头,正要问凌渊,却看到对方比了个嘘的手势,黎圆瞬间就明白了,又回过头静静看着小武死亡。
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小武捂着出血口,眼睛瞪得老大。
凌渊身长如玉,俯视躺在地上的小武:“我再问一遍,知道荆香么?”
“不知。”
小武态度坚决,即使要死掉了依然不肯喊救命。
“既然不知,那便去死。”凌渊拿刀插入小武的胸口,给他最后一击。
小武渐渐呼吸不过来,意识短暂迷失。片刻后,他猛然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随后摸向自己的脖子和胸口,都完好无损,没有一点伤口。
想起刚刚那奇怪的两人,小武狐疑地心想,难道是障眼法?
他没有受伤,也没有就此死去,一切都是虚假的。
小武撑地站起身,目光平淡扫视周围的情况。房间内只有他一人,刚刚的两人早已消失不见。
“原来你是吓他呀。”
变回原样的黎圆和凌渊走在灯火通明的夜市,刚才那一幕属实吓到她,黎圆也以为凌渊真的动手了。
“怎么,真杀了他你就心疼了?”凌渊淡淡瞥了她一眼。
黎圆抬头看着他:“你在胡说什么呀?”
真是奇奇怪怪,自从遇到小武之后,这人张口闭口都要扯上她。
“莫非你吃醋了?”
黎圆想到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得通。
蓦然,她的脸蛋被人轻轻掐住,凌渊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恶狠狠道:“对,我就是吃醋了,你听好了,以后离他远点。”
“好啦好啦,我以后就黏着你,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黎圆凑上去贴着他走,明亮的双眸笑盈盈的:“这样满意不?”
凌圆哼了一声,嘴角却是止不住扬起。
终于把人哄好之后,黎圆又继续问道:“刚刚小武的模样,好像真的不是他?”
死亡是对一个人最大的考验,小武在死亡的危急情况下却依旧不承认。
“不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刚才之所以没有杀死小武,反倒是使用幻术让他身临其境,就是为了让他降低警惕心,以为自己掌控全局,实则依然被人盯着。
接下来,他们只需跟着小武,等到他露陷的那天。
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连着盯梢几天,黎圆都摸清了小武的动向,小到他什么时辰都在做什么。
一趟下来,发现他和所有人的关系都非常好。
黎圆打着哈欠,看着远处的小武又帮对街的大婶摆摊吆喝。她的眼皮子都在打架,困得不行。
凌渊回来了,道:“这里我看着,你回客栈睡觉。”
城中人流太多,贸然放出小蛇盯梢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只能他们亲自盯着小武。
前几日都是两人一起看,今日凌渊有事耽搁了,回来后竟然不用黎圆跟着了。
罢了,他说不用就不用,黎圆也很想回客栈休息一会。
走在路上,她感觉肩颈有些痛,许是这几日没休息好太过劳累。
“姑娘脖颈不舒服吗?”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黎圆四处看了看,又看到了小武。
小武和善一笑:“好久不见,我看姑娘似乎不舒服,不如去我的医馆,我给姑娘看看?”
黎圆一怔:“你还有医馆?”
这些天可从未见他去过医馆。
“嗯,新收的小徒弟做的很好,所以我不怎么去了。”小武靠近黎圆,表现出无辜的模样,“如何,我只是想帮助姑娘。”
“多谢你的好意,但我现在有事。”
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去不太好。
“只需要一会就好。”小武一笑,末了补充道:“罢了,姑娘若是有事,我也不强求,只是这肩颈疼若是不及时治疗,恐怕会落下毛病,我只是担心姑娘的身体。”
这番话说的全是为她考虑了。
“那便帮我看看吧。”
趁此机会,看看医馆是否有奇怪之处。
医馆在西街拐角,离东街典当铺隔着老远。来到医馆只有一位年纪与黎圆相仿的姑娘在捡药,那姑娘见到小武打了个招呼。
这位便是小武口中说的新招的徒弟。
“我的这位徒弟手法极好,便让她为你按摩一下。”小武点头示意,那姑娘刚好捡好药,她擦拭完手让黎圆在一张软椅上躺下。
黎圆乖乖照做,突然想起一件事,小武过来这边了,那黎渊岂不是也在这?
她向外头看去,却并未看到凌渊的身影,突然,她肩上一沉,是女徒弟开始按摩了,手法专业,力道适中,一套下来确实舒服了很多。
只是,这么一耽误,天快黑了。
黎圆给了银子,小武却拒收,说只是小事情。
没有时间和他在这推脱,黎圆便收回银子,简单道谢后便加快步子回到客栈。
他们的房间中亮起了灯,黎圆深吸一口气推开门,面前一道身影压了下来,凌渊拽着她的手腕逼问道:“回个客栈走到医馆去了?”
“刚好碰到了,我就去看看有没有问题。”
“一直看到天黑?”
他依旧不依不挠,温热的气息不断靠近。
黎圆想挣脱,却发现纹丝不动。
凌渊俯身含住她的唇,手也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黎圆不仅不拒绝,反倒迎合他。
若是滚一滚床单能安抚他的情绪,她愿意献个身。
凌渊一挥手,烛火一灭,房间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