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迫在眉睫,黎圆心急如焚,这个看起来是假冒的道士还老是在面前晃悠。黎圆虽嘴上说道不愿意,但实际行动还是乖乖跟着道士学习术法。
技多不压身,万一后面真派上用场了。
黎圆心不在焉听着道士喋喋不休。
“我今日教你一招防身之术。”道士又摸了一把假胡子,开始给黎圆示范,“看好了,这招叫束妖绳。”
他双手灵活翻转,比划了两个看起来很简单,但是一学就废的手势,紧接着,他的指尖弹出一束盈盈光圈径直飞向一旁的树木,在触碰到树干的瞬间化成绳索,捆绑数圈,坚韧无比。
“此招对任何人或物都有效,尤其是对付妖怪,特别好使。”道士摇头晃脑给黎圆科普。
黎圆真诚一问:“我们这有妖怪?”
在她问完后,黎圆亲眼看到道士神情一滞,掩饰般地说道:“我就举个例子,总归,学这招大有用处。”
由于上个位面的经验,黎圆看了两三遍,又自己练了会,很快学会了。
道士在一旁夸赞:“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
黎圆也觉得一天学一招太慢了,她提出一天可以多学几招,却遭到道士拒绝。
他神神秘秘说一天一招,这是规矩。
黎圆不理解但尊重,学完一招后,她背着柴火回到家中,邬元兴在院子中坐着,脸色黑沉:“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家里还等着你做饭,干活要利索点!”
黎圆继续装可怜:“爹,实不相瞒,自从上次掉到池塘中,我感觉每天身体都不舒服,浑身冰冷,有时候还会突然晕倒,爹,要不要找个郎中给我看一下?”
其实她身体不舒服也不是信口胡诌,原主身体确实不好,可由于懦弱,以至于都不敢开口,只能扛着病痛干活。
邬元兴当然不愿意给她花钱,更何况现下家中拮据。
果不其然,听到黎圆生病,邬元兴先是否认:“什么身体不好,哪里有这么多毛病,我都一把年纪了还不是照样干活。”
黎圆猜到了他会这样说,当即两眼一翻,连着背篓倒在地上,柴火散落一地,黎圆捂着脑袋,嗷嗷叫:“爹!我头好晕!刚刚一晕就腿软倒了下来,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呸呸呸!”邬元兴也被她吓到,赶忙过来扶起她:“年纪轻轻一天到晚说死不死的,晦气!身体不好就先去休息一下!”
“我也想休息,可家里的活不都是我在干着吗?”黎圆挤出两滴眼泪望着他。
邬元兴皱眉摆手,大声道:“我叫秀儿干活,整天在家没事干。秀儿!秀儿!”
邬秀并不清楚叫她干什么,出来后还问道:“爹,您找我?”
“惠儿身体不舒服,家里的活你也要干!”邬元兴把柴火丢给她,“现在去烧柴火煮饭,你弟弟还等着吃饭!”
邬秀看了眼黎圆,又看着邬元兴,开始发脾气:“不是,凭什么呀,家里的活不都是她来干吗,怎么轮到我头上了?”
邬元兴指着她骂道:“你怎么就不能干?惠儿身体不舒服,你作为妹妹,干些活怎么了?”
邬秀看着黎圆睁大眼睛,惊讶道:“她哪里看起来不舒服,她好着呢,就是不想干活偷懒罢了!”
经过邬秀提醒,邬元兴狐疑地看向黎圆:“当真不舒服?”
“爹,我何必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黎圆应对自如,把手伸过去:“不信你摸,即使是温暖的天气,我的手脚比冬天的寒冰还要冷,若是再不信,大可叫大夫给我看看,看看是我的身体好,还是妹妹的身体好。”
黎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盯着邬秀,对方心虚地瞥开眼眸。
一年四季,家中的吃穿用度,好的全落在邬秀和小儿子身上,原主吃不饱穿不暖也无人关心,长久以往,身体早就落下许多毛病。
邬元兴碰了黎圆的手,确实如她所说,冰冷到没有一丝暖意,他目光复杂地看着黎圆,心中才意识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忽略了大女儿。
一时的父爱觉醒,他对着邬秀说道:“这几天你干活,你姐姐要准备嫁人了。”
邬秀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触及到邬元兴严厉的眼神,只得委屈地咽下这口气,抱着柴火去烧火做饭。
黎圆难得清闲下来,跟在邬秀身边,看着她带着怨气,乱扔一通锅碗瓢盆,发出噼里哐当的动静。
黎圆好心提醒:“你再扔的大声点,爹就能听到了。”
邬秀脸色一瘪,默默放轻动作,回过头怒瞪黎圆:“你根本没事,你骗人!”
“你为什么这么纠着这个问题不放,怎么?这活我做的,你就做不得?”黎圆步步紧逼,轻声道:“你放心,不止是今天,以后的活也都是你做,毕竟我嫁人了,这个家就只剩你,你不做谁做?”
邬秀被黎圆的气势逼退,她强撑冷静,指着黎圆张口就说道:“等你嫁过去后,家里就有钱了,到时候请个人来干活不就好了?”
黎圆反问:“你觉得可能吗?就先说钱的问题,今日爹能把我嫁给隔壁傻子,哪天为了钱也能把你嫁给一个瘸子,也说不定呢,毕竟爹爹那么喜欢你弟弟,噢对了,等弟弟讨媳妇的时候,应该需要钱吧?”
邬秀反驳道:“不会的,爹爹那么疼我!”
黎圆耸肩,不再理会她。
今日提的这些,邬秀嘴上不相信,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多想,就会发现,她说的句句在理。
夜晚的时候,黎圆睡着睡着总觉得凉飕飕的,最后实在受不了起身一开,窗户上蒙着的一层油纸破了个洞,冷风从外面灌进来。
黎圆去外面找板子,回去的时候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趴在窗户上,正透过那个洞往里瞧。
嘴上嘟囔道:“怎么没人呢?”
“你找谁呢?”黎圆站在身后笑眯眯问道。
“就找住在这的人,我还想着过来瞧一瞧好不好看?听闻邬惠在邬家村算得上漂亮,我提前过来看一眼。”
“噢这样啊,看来你也不傻嘛。”
王显春意识到不对,转过身的刹那,一块木板迎面拍来,他两眼一翻晕倒在地上。
黎圆用脚踢了踢他,把他拖到柴房中,用束妖绳把他绑好,然后用冷水弄醒他。黎圆往身体中塞了些杂草,用黑色的布袋套住头,她拿了一把小刀架在王显春脖子上,声音低沉:“你喜欢邬惠?”
王显春一看这架势,吓得说话都哆哆嗦嗦:“我......喜.......欢,听说她长得好看。”
黎圆举着刀逼近:“怎么办,我也喜欢她,可惜了,只能把你杀掉。”
“诶别别别。”王显春慌了神,疯狂摇头:“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你把我放走,我明天就去退婚,这样您满意了吗?”
“无凭无据,谁知道到了明天你会不会反悔?”
“谁不知道我王显春最讲究信用了,不信你去问问!”王显春信誓旦旦说道,他仰起下巴,方便黎圆用刀,“不信你就杀我,来来来。”
黎圆狐疑地盯着他的神色,看着是没撒谎。
她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是傻子?”
“我?我当然是傻子了嘿嘿嘿。”刚刚还好着的王显春一下变得神情呆滞,傻里傻气,看着黎圆嘿嘿地笑。
这人到底是不是傻子?
黎圆塞住他的嘴,牵着他回到家门口,她放话威胁道:“今日你没见到我,要是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天涯海角,我都会来找你。”
王显春点点头,下一瞬又被拍晕。
黎圆把衣服和木板全都销毁,回去安安稳稳睡觉。
隔天,她真的等来了王显春,他跟着他爹来到家中,昨晚答应的好好的王显春进门就说道:“我要退婚,邬惠和别的男人私通,昨晚我亲眼看见了。”
黎圆在柴房听的一清二楚,她万万没想到,王显春会说这样的话。
到底是谁传的他是一个傻子?
邬元兴勃然大怒,说着便要来抓黎圆。黎圆先一步出了柴房,说道:“证据呢,你看到我和男人私通,请问在哪呢?如果是在家中,那么请问夜深人静,你为什么跑过来呢?”
王显春终于看到黎圆,再见到的那瞬间,他扬起大大的笑容,当即改口:“是我看错了,我们的婚期照常,我不退婚了。”
明眸皓齿,身形娇小。
这简直就是他的理想型。
王显春走到黎圆面前,痴痴地望着她:“我等你嫁过来。”
黎圆:........
一晚上白干了。
黎圆可不想嫁过去,她在前一天晚上收拾好东西跑路。
再次踏上这条小路,黎圆感受着清爽的凉风,她走的不快不慢,内心却很平静,甚至有些心安。
顺着小路一直走,她竟然看到了一个洞穴,洞口很大,放眼望去里面彷佛是黑色深渊。
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感到好奇,黎圆探着头往里面走。
进入洞穴后才发现,这里面的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的还要大,空旷的洞穴中很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黑漆漆一片中,黎圆突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正离她越来越近。
黎圆不再前进,而是站在原地等着那人的靠近,她能感受到那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你怎么来了?”
是凌渊的声音!黎圆转过身看他,他藏匿于黑暗中,只能看清他大致轮廓。
“我来找你。”黎圆直白地表明来意。
凌渊反问:“找我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爹想把我嫁人,但是我不想嫁,你能帮帮我吗?”黎圆低着头看着鞋面。
凌渊望着小姑娘焉下去的脑袋,好奇道:“你为何不想嫁,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他可不是好人,这小姑娘三天两头跑过来找他,是真不知道他的本性啊。
黎圆抬起头看着他,真诚道:“因为我只喜欢你,你帮过我一次,你是好人。”
在她说完后,许久都未得到回应。黎圆知道他还在,炙热的视线还在她身上。
半晌,凌渊弯下腰直视她的眼眸:“问你一个问题,你的父亲听起来很不是人,你讨厌他吗?讨厌邬家村吗?”
黎圆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撸起自己的袖子给他看,“我的父亲经常打我,我很想逃离那个家。”
凌圆眼眸一凝,盯着小姑娘白皙的胳膊瞧了一会,淡淡说道:“既然不想待在那里,便待在我这吧,不过我这里蛇很多,我记得你很怕蛇吧?”
“没关系,你不是还在吗?”黎圆朝他一笑。
凌渊带她往里面走,在最深处铺着一层厚厚又温暖的毛毯,他让黎圆睡在那,自己又烧了壶热茶过来。
黎圆以为是喝的,没想到凌渊递给她后说道:“暖手。”
“谢谢。”黎圆的双手贴在茶杯的外圈,自己的父亲不曾这样关照过她,却在认识不到几天的美男子这里感受到温暖。
凌渊今日依旧是一身月白,他总是把自己打扮的像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他坐下后盯着黎圆也不说话,黎圆主动找话题聊:“你愿意一直收留我吗?”
“看情况,说不定哪天没忍住把你吃了。”凌渊颇为认真地回答。
黎圆脱口而出:“你是妖怪?”
凌渊笑道:“你见过这么俊美的妖怪?再说了,难道我是妖怪,你就因此厌恶我?”
黎圆摇头:“人心比妖怪还可怕。”
她打算先在这暂避几天,等婚期过后,她在回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接下来的几天,黎圆都窝在洞穴,她发现这里面还有许多的草药,无论是数量还是品质都比那天晚上摘的地方好。
看的人眼馋。
既然打算逃离那个家,她得攒些钱。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唯一的办法是卖草药赚钱。
她眼光太过直白,凌渊从她面前摘了一株草药顺带说了一句:“想要?”
黎圆毫不犹豫点头:“你会拿这些草药去镇子上卖钱吗?”
把草药打碎丢进热粥中,凌渊端给黎渊,笑道:“我会。”
粥也是温热的,里面还有些肉沫,再加上他刚刚丢进去的不知名草药。
黎圆看到他只煮了一碗,问道:“那你呢?”
“我吃过了。”凌渊盯着她:“快喝吧,你要快点补好身体。”
黎圆总觉得他话没说完,每次都目光复杂看着她,彷佛是在看自己的一件物品,神情耐人寻味。
等她喝完后,凌渊又从怀里拿出一袋小笼包塞到她手中。
黎圆呆呆地看着这袋包子,又看了看一脸平淡的凌渊,道:“我吃不下了。”
“能吃几个吃几个。”凌渊似乎没听到她说的话,甚至自己拿了一个放到黎圆面前。
她只能张口吃下,凌渊满意说道:“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黎圆脑袋突然蹦出“养肥了再吃”这句话,她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悚,连带着看凌渊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凌渊看穿她的心里,笑容加深:“乖听话,既然你来我这,就要听我的话,否则我一个不高兴,就吃了你。”
黎圆后退一步,感觉嘴巴里的小笼包变成了毒药,而她则是待宰的肥羊。
她半天挤出一句话:“我......不好吃。”
“怎么会呢?”凌渊抚摸黎圆乌黑的发,漫不经心道:“细皮嫩肉,生的又好看,吃起来一定很美味,你的鲜血一定是甜的。”
“不不不。”黎圆把小笼包还给他,呆愣在原地看着他。
凌渊一笑,又把小笼包塞到她手中:“吃吧,我开玩笑。”
黎圆暂时松了口气,但心中的石头还未完全落下。她现在根本不知道凌渊的身份,在这深山荒林,莫非真是妖怪?
但警戒心是一时的,黎圆隔天又跟没事人一样吃吃喝喝,待在这里睡得舒服穿的暖和,吃的也好。短短几天,她感觉自己胖了些,而且身上的淤青也渐渐淡下去,也许和凌渊每日让她服下去的草药有关。
过不了几天,她就能变得白白胖胖。
这些得益于凌渊养得好。
他甚少和黎圆说话,大多时候都是黎圆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她无意提起:“我离去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此时的凌渊正在假寐,听到这话倏忽睁开眼,眉眼染上几分薄凉:“你就这么关心?是关心不喜爱你的父亲,还是那未成婚的郎君?”
“我没有,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毕竟我也不能长久待在你这。”
有些事情迟早得面对,逃避并不是办法,要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之前是谁说,让我一直收留她的?”凌渊看向黎圆,意有所指。自从遇到小姑娘后,他的行为就变得奇怪,让他自己都感觉到陌生。
每当这时候,他就告诉自己,小姑娘是他看中的配偶,他当然要好好呵护,直到那天来临。
察觉他语气不对,黎圆立刻哄他:“是我是我,我都以身相许了,当然要一直跟着你,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娶我?”
经历几个位面后,她脸皮也是越来越厚。
凌渊勾唇一笑,又问:“对了,你父亲把你嫁给谁了?叫什么?”
黎圆:“王显春。”
凌渊的笑意扩大:“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