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谭仪雯几乎立刻就有了灵感。
她没正式地学过如何探案,不是野路子中的野路子,但是这不妨碍她曾经看过很多推理有关的作品。
如果对推理和探案没兴趣,她就不会讨来这套二手的港风小说,更不会在简单翻了几页之后看到剧透就一气之下没再继续看了。
没有真材实料,难道照猫画虎还不会吗?
她是能确定郭庭伟绝对不是这个案件的凶手的,但是别人没有跟她相同的能力的,如果直接去重案组说郭庭伟是清白的,反而会被重案组的人认为是同组情深,排除在核心调查的范围之外。
要找一个绝对无法反驳的例证为郭庭伟解除嫌疑,然后再一步步地等待重案组找到新的嫌疑人,她来验证嫌疑人是不是这起案件的真凶。
如果凶器和伤口的形状相符,那真凶会从哪里拿起奖杯呢?
谭仪雯四下打量着房间,能放奖杯的地方无非是茶几、桌面和书架。
她先是走到了书架旁,想要看看有没有曾经放过东西的痕迹,电视剧里经常会这么写,什么书架的灰尘落成了一个圆形的底座,正好和凶器的底座相符。
可是书架上却没有什么灰尘,被打扫得很干净,甚至连被被太阳晒出来的不均匀的褪色都没有,完全看不出奖杯被放在书架上的痕迹。
黄馥妮看到谭仪雯在一声叹息之后朝着书架上空抓了一下,还以为她看到了什么,本想提醒谭仪雯不要在不戴手套的情况下乱碰现场,结果她什么都没拿下来。
“你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我只是想试一下。”
谭仪雯的话让黄馥妮有些摸不到头脑,什么叫做“试一下”?
黄馥妮一伙的表情被谭仪雯看在眼里,现在她和黄馥妮应该是一个战线的,虽然还有一些闲杂人等在现场,但在场的人都不是郭庭伟的仇人,没有人是铁了心想要把郭庭伟送进监狱的,所以说了也没关系。
“我想试试在凶器被放在不同高度的时候,庭仔会用什么姿势去握住凶器,抓握的位置和角度如果不符合常理,可能会成为一个证明他无罪的证据。”
黄馥妮听了之后直接一拍手——谭仪雯说得对啊!
郭庭伟肯定是碰过凶器的,但是凶器上有指纹又不能代表着什么,凶器也有可能是在郭庭伟无意识的情况下被塞到他手里的。
反正只要想让凶器上粘到郭庭伟的指纹有一千种方法,现在粘到指纹也无所谓,只要能证明这个指纹的角度不符合正常的抓握常识就可以了!
跟着她们两个人一起到案发现场的人没有阻拦谭仪雯的动作,黄馥妮看了她一眼,甚至觉得现在那位跟进来的“门神”现在的神态一点也不像看管他们的人,反倒是放任态度。
不知道他是负责封锁现场的警员的话,说不定会以为他是什么帮她们放风的同谋呢。
谭仪雯走到桌边,又朝着空气抓了一把,黄馥妮站在一边,在心底记下了谭仪雯手掠过的角度,脑海里模拟着奖杯被谭仪雯拿走时候每根手指都应该放在哪里。
不过既然是模拟,那实验的画面就应该和现实有一定区别,比如说抓握的高度。郭庭伟是男人,个子自然会高一些,伸手去拿奖杯的角度应该是没有什么差别的,但是最后的落点应该会比谭仪雯的测试结果更高一点。
“最后放在茶几上的奖杯,你觉得凶手会怎么拿着?”
谭仪雯低头看着这个不到她膝盖的茶几,感觉这个高度,不管怎么去抓奖杯的柱体部分都很别扭,自己都有这种感觉了,那郭庭伟这个个子高的就更别说了。
尝试了几次之后,谭仪雯终于找了最舒适的姿势去模拟凶手从茶几上抄起奖杯袭击死者的动作——伸手抓住奖杯的头部,然后向上一颠,握住奖杯中间,之后再用力挥动,这样才符合正常人袭击的习惯。
但如果这样,死者倒下的位置就不合理了。
贴得太近,根本没有空间能让凶手对陈伯谦一击必杀,所以从茶几上拿起凶器的可能性被谭仪雯降到了最低。
现场的窗帘被拉上了大半,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缝隙能让阳光照进来。谭仪雯和黄馥妮一遍又一遍地尝试,那束从缝隙里透进房间的光从明亮的白色慢慢变成了温暖的黄色,最后再变成柔和的橘色。
等谭仪雯从现场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
“你先回去吧,现在已经很晚了。”谭仪雯整理着自己跨在肩上的随身包。
现在她要赶着去鉴证科问问鉴证科的同事们凶器上的指纹到底是怎么分布的,不过现在时间太晚了,让黄馥妮陪她一起去谭仪雯也实在是不好意思,所以便开口,叫黄馥妮提前回家,这种小事,就不用黄馥妮跟着了。
“要是平时呢,我肯定就答应了,但是现在可不行。”黄馥妮连头都没抬起来,也低头翻着自己包里的东西,不知道到底在找什么。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但是你榜上有名啊。”
现在的谭仪雯可是全组的重点保护对象,她算是骆亦欣的救命恩人,所以骆宝成不自觉地旧对她好了。
再加上之前吴文同收钱要她的命,虽然只是要命未遂,但也让组里的每个人都产生了一个共同的想法——最需要保护的人是谭仪雯。
不过自从抓到了吴文同之后,就谭仪雯身边暂时没有危险,警队总不能让一个暂时没有任何危险迹象的探员休假吧?
到时候是无薪休假还是带薪休假?什么时候休假结束?如果是无薪休假的话,谭仪雯要怎么维持生活?这些都是问题。
讨论了几次之后,这件事就无疾而终了,重案组说如果谭仪雯出现什么危险的话,会当作一等案件调查,特别行动处的几个人则是自动担任起了保护人员,之前每天都是有人送她回家的。
结果没想到谭仪雯这边还没出什么事,郭庭伟就来了这么一个大风波。
“好了,不要再推脱了,你也不想让庭仔的事真相大白之后,我们五人组变成四人组吧?我可不想当唯一的女将。”
黄馥妮还是很喜欢谭仪雯的,组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她反倒会不习惯。
她才不管什么是不是组里的唯一女人呢,还是有同伴的感觉更好,中午的时候可以一起吃饭,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可以一起逛街,平日里还可以约着一起去卫生间,总之好处多多。
谭仪雯也没再推脱,跟黄馥妮一起去了鉴证科。
“madam谭?”
刚一进门,一个全副武装的鉴证科工作人员就叫了谭仪雯的名字。
那人好像是刚刚做完实验出来,所以口罩和一次性的橡胶手套都没有摘掉,谭仪雯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真认识她,还是因为看了太多次之前的警队内部报道,所以才对她这个被对内表彰过多次的人眼熟。
“你好?”
“你的脖子已经好多了。”那人指了指谭仪雯的脖子。
现在那条被金属丝勒出来的紫色淤血已经完全散开了,手上的伤口也基本上全好了,只是被勒破的地方留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痕迹,如果不掰着她的手指头凑近了仔细看的话,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你是?”
“上次连环杀人案的时候,是我接的电话,也是我负责的采样。”
经这么一说,谭仪雯一下就想起来了这个鉴证科的人到底是谁。虽然不过是匆匆一面,但也能算得上是“老相识”了。
“这次郭sir的证物我也有在处理,目前的证据对郭sir有点不利。哦,对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过,你叫我艾米丽就可以了。”
“我叫……”
“现在警队里都知道你是谁的,madam谭嘛,我看过你的采访的。”
“这样啊,这位是阿馥。”谭仪雯简单介绍了一下黄馥妮之后,谭仪雯便把重心放回了郭庭伟的案子上。“尸检已经做完了吗?”
“当然,最先做的就是尸检,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一点多,原因是重击造成的颅内损伤,伤口形状也跟凶器相吻合,但是现在问题是凶器上之后有郭sir的指纹。”
“我刚要跟你说这个呢,死者的头上是被锤了一下还是被打了很多下?”
“一次就致命了。”艾米丽回想着法医解剖报告,用一种百分之百确认的语气跟谭仪雯说到。
尸检的时候她还腹诽来着——凶手的劲儿很大,居然一下就能把人捶死了。
“那指纹的分布呢?因为我试了几次,从书架、桌子和茶几这三个不同高度拿凶器的话,会有不同的抓握方式。”
谭仪雯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总结下来的指纹分布状态跟艾米丽说了,甚至还把凶器放在茶几上的这个可能分出来两个细点,一个是拿着立方体的一方用底座袭击,另一个先拿着立方体,然后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再用立方体击打。
艾米丽听着谭仪雯的话频频点头,随后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那个指纹的分布状态,好像是平握,但握住的位置很低,如果是郭sir的话,按照他的身高,那就太不合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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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替罪羊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