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令狐小镜要走,令狐丹昔难得将晚宴安排的很浓重。
令狐家富贵,令狐丹昔人有些矫情,但行事很低调,也不怎么好排场。
这一晚,周小咸却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令狐家的气派精雅。
令狐丹昔为了给令狐小镜送行,花重金请了京城的丝竹班子来奏乐,他知道令狐小镜不喜欢那些场面,便让人在水榭里奏乐,不许在跟前喧闹。
丝竹乐音隔着水榭传来,清雅脱俗,又不见姬妾喧闹。
万金买来的胡姬为报答令狐丹昔,前来祝酒,管家准她跳了一支胡旋舞,便让侍女领她走了。
他还找了一些京中与令狐家有些瓜葛的年轻人作陪,令狐小镜有点腼腆,他找来的都是很会说话,而且与军中有些瓜葛的人。
又有顾清河在座,他素日性子好,名声不错,一场宴会下来,也算是相谈甚欢。
宴散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令狐小镜走的时候,令狐丹昔送了他一柄宝剑。
“祖父崇文,但却喜欢收藏宝剑,这把横尘尘封多年,虽比不上巨阙青峰名气大,却也是一把宝剑,你要和霍子佩经营云中,怎么能没有宝剑。”令狐丹昔说。
顾清河笑道:“横尘是开国大将韩悦将军所用,韩大将军不怎么亲身上阵杀敌,所以宝剑名气不算大。不过你如今年轻,用着也可以了。”
令狐小镜点了点头,他接过宝剑。
令狐丹昔脸色这才好了点,微笑道:“试一试。”
令狐小镜点头,抽出宝剑,朝着庭院中的巨石劈了过去,巨石碎裂开来,宝剑也发出了摄人的声音。
“这声音如此清越,是宝剑认主。”顾清河说。
令狐小镜点了点头,冲令狐丹昔道:“多谢宗主。”
令狐丹昔有些困倦的叹息了一声,对顾清河道:“你替我送他一程吧,我乏了。”
令狐小镜道:“怎么敢劳烦顾公子送我,小周先生,这一程,就请你相送吧。”
周小咸耷拉着脑袋送他到了门外,令狐小镜突然冲她笑了起来:“我就要去北疆建功立业了,你们为什么都不高兴。”
周小咸更加不高兴了:“你跟着霍子佩那神经病混,他万一把你卖了怎么办?”
令狐小镜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周小咸:“你还没去上任呢,就开始替他说话了?”
令狐小镜动了动唇,周小咸看他那样子,觉得他这人实在是太好欺负了,就很不会反驳人的样子,不像顾清河会打趣回去。
还有令狐丹昔那小子,还会暴跳如雷骂回去。
这人真有意思!
“你们俩是不是早就偷偷相认了,怕令狐丹昔生气,就假装不认识。令狐丹昔还一直跟他吹牛说你多厉害,结果你跟他混了,这下他可能得意了。”周小咸说。
令狐小镜沉默了。
周小咸决定多说点,让他更愧疚一点,将来发达了别打令狐丹昔。
“你家宗主可喜欢你了,他对你这么好,把你当儿子对待了。”周小咸说。
令狐小镜:“……”
“真的,没骗你!”周小咸神情笃定,“他恨不得现在就带你回家,给你买房买车,看你结婚生子。”
嗨,其实也不算骗,令狐丹昔磕cp,云养娃的心情,令狐小镜这种不看小说的人是不会懂的。
她说完用一种谴责的眼神看了看令狐小镜。
令狐小镜愧疚的低下了头。
过了会儿,他抬头,说:“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云中?”
周小咸:“!!!”
你小子做个人吧你!
令狐丹昔已经够生气了,再跑一个,他得气炸了!
令狐小镜看着她的眼睛,用了很久,才说:“他很需要你。”
“需要我?”周小咸挠头,“他要做的事,我能帮上什么忙。”
令狐小镜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需要你,相信你,在这世上,他谁也信不过,只有你,是他信得过的人。”
“我?”周小咸惊讶的看着他,“他为什么信得过我?”
令狐小镜说:“因为你是先皇的女儿啊。”
“他连这都告诉了你?”周小咸惊了,霍子佩让她好好活着,以防万一,她的身份,是很重要的秘密!
“那他最信任的人,是你才对啊。”周小咸说,令狐小镜好像逻辑不大好的样子。
令狐小镜望着她的面庞,说:“他也信我。他……先皇活着的对他很好,先皇,很喜欢女儿。”
被霍子佩信任,好像不是什么好事情……
令狐小镜不大会劝人,他清亮的眼睛望着周小咸,想要说什么,又怕周小咸不高兴,急的脸色发白,小声说:“你是先皇的女儿,这天底下,没有比你更适合同他一起,完成大业的人了。”
周小咸:“我……我哪有这本事啊!”
令狐小镜还想说什么,却又住了口,令狐宅的门口,有杨柳已经发了芽,他手下的兵将迁过来马车,他默不作声的上去了。
三日之后,令狐丹昔也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回了江南。
据说慕容家执意扶持慕容兆尚公主,奈何这位慕容公子虽然不至于像燕王世子那样是个草包,样样都算过得去,但长得实在不讨喜,太后皇后,还有一些宗亲的王妃太妃,一致觉得他生的太过肥胖,还是个鳏夫,不是很同意这门亲事。
霍家也发了疯似的从中作梗,朝中武将碍于霍大将军的面子,并不好跟着慕容家混,只能选择中立。
一会儿是霍子佩嚷嚷着自己也是青年才俊,也要尚公主,一会儿是霍子孟小姑娘发疯,说要把这另娶的姐夫打死。
搅和的天翻地覆。
最后果然如令狐丹昔所料,婚事没成,皇帝被吵的头疼,各路大臣被迫站队,也很头疼,加上燕王世子还跟着令狐丹昔一道儿跑去江南了,看他的态度,他好像还挺喜欢和令狐丹昔玩的。
丞相便带头上书皇帝,说公主年纪尚小,或可等个一两年,再谈择婿。
燕王世子周元贞听说这消息,觉得很高兴。
他不怎么和安乐公主接触,但这是他堂妹,慕容兆和霍子佩他觉得一个比一个不行。他有点喜欢令狐丹昔……
因为他觉得令狐丹昔年轻……
但是令狐丹昔好像只喜欢看小说,不想谈恋爱,真扎心。
令狐丹昔看着周元贞三天花了他两千两,也很扎心。
“他为什么吃饭一定要十八道菜!他是吃啥长大的!”周小咸看着菜单,也扎心了,令狐丹昔的钱,她想攒着,以后他亲儿子建功立业的时候给他赞助!
可不能让这小子给乱花光了!
顾清河叹了口气:“燕王府里便是这样的规矩,每样菜不能动超过三筷子,说是不能叫人看出来喜好。”
令狐丹昔黑脸:“他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为了找这能做他喜欢的十八道菜的厨子,花了五百两!岂有此理!”
小顺煽风点火:“他带来的那两个家臣,撺掇他到处乱跑,买这买那,全是用的咱们家的钱,他还乱撒银子,买个包子打赏卖菜的!”
令狐丹昔嘴角抽了抽。
周小咸道:“他不是喜欢看反弹琵琶么,雪晴姑娘没哄住他?”
雪晴就是那个万金美人,不但漂亮,还挺聪明。
管家揪心的道:“这些都是雪晴姑娘劝说的结果,要不是雪晴姑娘,我都不敢想燕王世子能花多少钱。”
小顺也抹了一把辛酸泪:“雪晴姑娘已经尽力了,世子他并不很听美人的话。”
周小咸:“……”
她一拍桌子,指着顾清河道:“你去劝他!”
顾清河懵了:“他哪儿能听我的!陛下的话他都不一定听。”
周小咸胡说八道:“能的,只要你说的话,他都会听的。”
顾清河:“??”
周小咸:“你明天去劝劝,就知道了,我常常写话本子,他这种纨绔子弟的心理,我最懂了。”
令狐丹昔:“???”
周小咸继续胡说八道:“他喜欢你这样比他能打,比他年纪大,又脾气好,还能陪他玩的人。”
她自己写的人,能不知道吗!
顾清河不是很相信的看着周小咸,感觉这丫头眼神有点子离谱。
他并不想尝试,感觉会倒霉的样子。
但是令狐丹昔信了,他认真点头:“说的有道理,《孽海棠》里霍将军的表弟,就很听顾将军的话。”
顾清河:“……”
更感觉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