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学叫张苗,算是沈南为数不多朋友里的一员,那时候沈南胆小又懦弱,又因为长相俊美,经常受到不怀好意同学的欺负和排挤,而张苗性格泼辣,每到这时候她就会挺身而出,一开始的时候,沈南对于张苗的好意并不领情,他独来独往惯了,他不想欠人情,不需要别人的雪中送炭,直到有一次张苗因为他的事被隔壁的女混混围堵,被人划伤了胳膊,沈南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笑的没心没肺。
“没多大事,马上要考试了,你快回去复习吧。”
沈南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张苗告诉他,因为沈南很像自己的弟弟。
张苗是张家的养女,养父母开始是没有生育能力,才收养的张苗,可谁知张苗来张家的第二年,养母突然怀孕了,第二年就生下了弟弟张呈,此后养父母把心思都放在弟弟身上。
张苗被冷落了。
之后养父母忙着早餐店,照顾弟弟的任务就落在张苗的身上,张苗虽对养父母没多少感情,但却很喜欢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而张呈从小也很依赖自己的姐姐,所以俩人关系打小就好。
听完张苗的诉说,看着有着相似的经历,久而久之,沈南和张苗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又因为张苗不拘小节的行为,学校有段时间都在传言俩人的男女朋友关系。
但当事人却并不在乎。
高中毕业后,张苗就辍学了,听说是因为家里只能供一人上学,张苗主动把名额留给了弟弟,之后他们便失去了联系。
酒店内,沈南捂着双脸,对白知安说着往事,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张苗那么阳光的性子会选择自杀了结自己的性命。
白知安拍着沈南的肩膀,轻声安慰。
沈南醒了醒鼻子,道:“我不相信张苗是自杀,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事我一定要查清楚。”
白知安什么都依他,“我陪你一起查。”
第二日,沈南去超市买了些补品,又去银行取了些钱,凭着记忆找到了张苗养父母家。
开门的是张苗养母,长着一副市侩的嘴脸,看着眼前气质不凡的俩人,满是疑问:“请问,你们找谁?”
沈南道:“阿姨,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张苗的同学,上学的时候来过家里一次。”
养母又将俩人上下打量一番,然后一拍大腿,“啊,对,对,你叫什么来着。”
“你叫我小季就可以了。”沈南说:“也不知道你和叔叔喜欢吃什么,我就在超市随便买了点,阿姨你不要嫌弃。”
养母看到沈南手中的补品,早就两眼放光,嘴上却客气着:“你,你看你这孩子,来就来吧,还提这么多东西。”
养女刚去世,却在这养母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悲伤之情,沈南大概能猜到张苗在这个家是什么样的位置。
养母将他们引到沙发上坐下,白知安不露痕迹的扫视着四周,不到十平的大厅,破旧的家具,泛黄的地板,处片透着贫穷的味道。
养母给他们倒了水,杯子还是缺了一个角的。
沈南嘴甜的说着谢谢,趁热打铁将红包拿了出来,“阿姨,张苗的事我们也是刚听说,这些钱是我们班上同学们的一点心意,你和叔叔拿着。”
“这,我…”养母先是一怔,接着又是眉开眼笑,脸上的贪婪是掩饰不住,却还在故意客套,“我哪能收你们的钱。”
“阿姨,这钱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收下,我们都知道你和叔叔抚养张苗不容易,现在她不在了,你看你人都瘦了好多,拿着这些钱给家里改善下生活。”
听沈南这么一说,养母便收的心安理德。
有了这个敲门砖,接下的聊天就能顺畅。
“叔叔没在家吗?”沈南一直不敢碰那没角的杯子,这么看去,边上好像还落了好多灰尘,真是让人无从下口,白知安将自己的怀子换了过去,沈南这才注意到白知安已经拿纸巾将杯子的边缘擦拭干净。
“他呀,刚吃了饭去下面消食去了。”
“你和叔叔现在还出摊吗?”
“早就不做了,苗苗结婚后,女婿怕我们辛苦,就没让我们出摊了,”说起这个女婿,养母倒是一百个满意,“他每个月会给我们一笔钱,足够家里的开销了。”
“哦,张苗也是命好,嫁了个好老公。”
养母笑了笑,“是啊,人真是不错。”
“张呈了,我听张苗说他和弟弟关系很好,张苗出事了,弟弟一定很伤心吧。”
“唉,”养母叹了口气,随后示意了后面的房门:“谁说不是呢,自从张苗走了,他就成天把自己关房里。”
白知安和沈南同时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正在这时,后边有推门的声音,白知安和沈南又同时转过头去,看到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手中提着几个袋子,看到他们先是一愣。
养母马上站了起来,“于斌来了,”
“妈,”于斌道:“我路过超市给小呈买了些排骨,你晚上做给他吃吧,”
“好呢。”养母接了过来。
“哦,这是苗苗的同学,特意过来看我们的,还给买了东西。”
“小季呀,你可能不太认识,这个是苗苗的老公,于斌。”
二人站了起来,互相握手认识。
于斌和张苗没有孩子,在张苗去世后却还能这么照顾岳父岳母,倒让沈南对这于斌刮目相看,白知安却扑捉到于斌在看到他们后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安。
“那你们先坐,我去看看小呈。”于斌说过便敲开了张呈的门。
沈南看到了一张清秀的脸,随后便消失在门后。
“阿姨,这小呈和于先生的关系倒是很好。”
“是啊,这孩子,跟我和他爸都不怎么亲,却唯独喜欢他姐姐和姐夫,之前苗苗在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去他们家蹭饭。唉,现在苗苗不在了,他就没再去了,但他姐夫差不多每天都会过来陪他谈心。”
从张苗家出来已接近五点,从那破烂不堪的楼梯下来的时候,沈南心里想着事,脚下差点踩空,多亏有白知安在后面扶着他。
不,是扶着他的腰,俩人视线相交,沈南的眼睛像个发亮的玻璃球,眼神慌乱又强装镇定,白知安觉得自己的意志在瓦解。
他在理智和迷糊中挣扎,最终还是不露痕迹的收回视线,将沈南扶正了,“好好看路,别走神了。”
老旧的楼道里光线昏暗,白知安并没有注意到沈南滚烫的双脸。
晚上俩人去吃了西餐,白知安抬眼看着沈南手腕上陌生的手表问道:“换新手表了,自己买的。”
沈南下意识的缩了缩手,“恩,是,是我弟弟送的。”
季礼那天在沈南家里看到那个名贵的手表后,没过几天就给沈南买了块手新表,
“哥,我刚领了工资,给你买了个礼物,你要每天都要带在身边。”
季礼的手表可能都不及白知安送的一个零头,却让沈南戴的心安。
沈南小心的观察白知安的脸色,之前白知安送的礼物一直被自己放在家里,沈南说过要退给他,但人家压根没接话,沈南码不准白知安的态度。
这会生怕他不高兴,拍着马屁道:“你,你送的那个其实也挺好看。”
“好看为什么不戴?”白知安没给他台阶。
沈南被说的不好意思,低头咬着碗中的牛肉,鼓着脸颊,随后生硬的转换着话题。
“你今天去张苗家有没什么发现。”
沈南还是这样,说不过就逃避,白知安放过他,看着他露出的一小节白手腕道:“养母冷漠,老公热情,但不是对她,那个弟弟不简单。”
“怎么说?”
“你有听说过,哪家的姐夫会留意小舅子的饮食,还专门送上门,最重要的是张苗的养母说于斌每天都来,每天,这就很有意思了。”
“你是说,是说…”沈南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瞪大了双眼。
“这俩人之间肯定有什么。”白知安得出肯定的结论。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沈南还在想着白知安说的话,如果于斌真的和张呈有点什么,那是不是就可以断定张苗的死不是自杀了。
只是如果真是这样,未必对张苗太不公平了,沈南想起向老师说的话,张苗说自己有个前男友,那于斌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于斌才动了手,但他又是怎么下手的呢,只是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测,沈南翻来覆去在床上直到二点多才沉沉睡去。
一大早,俩人便蹲守在张呈家对面马路边,眼神注意着街道口。
“你说,他们会出去见面吗?”沈南穿着灰色风衣,头上是黑色帽子,他还从来没做过跟踪的事,这会全身不受控制,没有经验的东张西望。
白知安压了压帽檐道:“他们出去见面是迟早的事,于斌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能忍得住。”
谈到这个问题,沈南有些脸红,他不甘示弱道:“那他不是每天都去张呈房间吗,他们,不可以在里面解决吗?”
白知安低笑一声,“哥哥,那老房子又不隔音,稍微弄出点声音,外面就能听到,你说于斌敢冒这个险吗?”
沈南彻底红了脸,“我们,这都只是猜测,说不定俩人不是那种关系呢。”
白知安本来打定主意,如果今天没蹲到,那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只要他们之间有关系总有一天会出门吧,好在他们运气好,不一会,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街道口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