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发烧了,白知安生怕李文达再找上门来,自己不能无时无刻守着沈南,他给当医生的朋友打电话。
朋友来了后给沈南做了检查,捡起地上的那个药瓶,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药?”白知安一脸的疑惑。
“一种治疗精神病的药……”医生转动着手中的药瓶道:“依你刚描述的恐惧,呼吸加快等症状,我怀疑他应该是精神上出了问题,但是具体的得去医院检查才能确定。”
“精神病?怎么可能,他在公司做了那么多年,都没听说过他有这个病?”
“精神病的主要原因主要跟遗传以及受过的创伤等因素有关,没有发病的原因,我猜测可能是他之前做过治疗,正在慢慢恢复中,但这次应该是有什么事或者什么人刺激到他,才会这样。”
“那,他这个很严重吗?能不能治好。”
“暂时是没什么大问题,但时间长了他会做出一些应激反应,情况严重的会产生幻想,这种病除了采取药物治疗,心理支持也至关重要,需要有人在旁开导,我建议你还是尽快带他来医院,了解情况后我才能对症下药。”
朋友给挂了水,拿了些药,临走前嘱咐白知安让沈南这几天好好休息。
白知安回自己房间洗了澡,换了睡衣就过来了,沈南一直在沉睡,白知安拿手掌探了探额头,发现已经没那么烫了。
他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拉着沈南的手,那是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手背的血管透过薄薄的皮肤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白知安在刚刚扎过针的地方轻轻抚摸。
“哥,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得这种病,不过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想就算你醒来肯定也不愿意告诉我,我现在知道我那天的行为是让你想起某些不开心的人或者事,我向你道歉,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去追问你,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的伤害,我想等你身体好一点了就把真相告诉你,把公司还给你,把我的心思告诉你,至于你愿不愿意接受我,我完全尊重你的意见,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做这些,是我心甘情愿,我不需要你任何的回报,当然。”白知安又自嘲的苦笑:“如果你能接受,那我肯定也会很高兴。”
“忘记和你说了,皮蛋我送去学校了,很抱歉没有先和你说一声,我知道你这些天工作排的很满,我自己也是,我只想帮你分担一些,如果你不同意,等你醒来后我们再一起把它接回来吧。”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映在蓝色的被子上,车鸣,吆喝声接踵而来,沈南睫毛跳动,努力的张开眼睛。
一时不太适应这么强烈的光线,他拿手搭在眉间。一手撑着床垫坐了起来。
他揉着还有些犯困的脑袋,忍着全身的不适正要下床找点水喝,房门被打开。
“你醒了,我刚做了早餐,要不我给你端进来吧。”
白知安穿着黑白相间的运动服,脖子上还系着围裙,扶了扶眼镜,毫无违和感的走了过来。
“恩,看样子已经退烧了。”他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探了探沈南的额头,一本正经的点头。
沈南努力的回想起昨晚的一切,那不堪的过去好像就要重见天日,他还吐了白知安一身,但白知安却毫无脾气的照顾了他一夜,想起之前对人的态度,这会有些不知所措。
白知安看出他的尴尬,这会并不打算再逗他,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你先洗漱,换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直到白知安关上门,沈南才放开紧抓被子的手,他双手捂脸,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样还不够,他强行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希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他突然想到什么,倏地坐起,那瓶药白知安应该没有发现吧!
白知安边吹着口哨,边将早餐端上桌,想了会又给小宋打了电话,让他订二张去大理的机票。
挂上电话后,他又给开酒吧的朋友打了一电话。
“诶,浩子,最近在忙什么呢,麻烦帮我打听个人……”
沈南出来的时候,一抬眼看到阳台上焕然一新的衣服,脸上更加挂不住。
白知安刚挂断电话,他拉开椅子,“来吧,沈老师,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沈南看着一桌的美味早餐,没敢与白知安直视,他局促不安的道谢,
白知安邀功的将青菜粥递了过去,“你身体刚好,医生说不能吃太油腻,我里面放了点青菜还有少许的肉沫,如果你觉得味道太淡,我再给你加些酱油。”
沈南低头尝了一小口,眼角余光看着白知安若无其事的脸,好像并没有追问他昨天的事,也没打算追究吐他一身的事,沈南有些忐忑的回答:“味道挺好的,不,不用了。”
白知安终于放心的坐了下来,咬了口小笼包,“那你多吃些,你已经有一晚上没进食了。”
沈南低头看着那冒着热气的碗,睫毛不自然的抖动,好一会才故作淡定的小声说:“白总,昨天的事,谢谢你,我…”
白知安挑了挑眉,没给他说完的机会,他看了看手表懒洋洋道:“沈老师,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再晚要赶不上飞机了。”
“啊…”沈南玻璃球似的眼睛盯着白知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白知安看他疑惑的样子,觉得好笑,夹了个包子到他碗里,假装严肃道:“本来昨晚要来告诉你的,结果你发烧了,你今天要和我出差。”
“哦,好。”沈南情绪低落的埋头喝粥,本来想着向白知安请二天假,但老板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白知安放下筷子往后一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哦什么,你不会以为生病了就不用工作了吧。”
沈南有些心虚,“没,我没这么想。”
白知安坐直手臂搭在餐桌上,往沈南的方向靠近,“那就好,多吃点,我们这次的出差地有些远,工作量也挺大。”
沈南这会突然又想起来,“白总,皮蛋呢。”
白知安道:“哦,我看了下你最近的工作安排,想着你没时间照顾他,就把它送去学校了。”
沈南愣了愣,他可能是怎么也没想到,狗狗也能上学,他想起之前有个同事说他们家的小孩子在这边上一期的学差不多要二三万块,想他买个房子已经负债累累,哪有多余的钱给皮蛋上学,但他还是打肿脸充胖子道:
“那个费用是多少,我一会转给你。”
“我也是急急忙忙的送过去,那边还没说多少钱,放心吧,我会从你工资里面扣的。”
沈南心疼的嘴角直抽抽。
直到坐上飞机,沈南才知道他们这次的目的地,他有些不确定的问:“白总,这个客户是在大理吗?”
白知安靠在椅子座椅上正闭目养神,好一会才酝酿着情绪,摘下眼镜,有些痛苦的道:“沈南,你知道吗,妈妈走了,我很伤心。”
白知安的话像是有某种感染力,沈南看着旁边那个不停抽泣的侧脸,想起王姨的话,不由的鼻头发酸。
他就是这样,很容易在别人的世界里感动,自己都已经水深火热,却还想着为别人操心。
沈南犹豫着伸出了手,好一会才拍了拍白知安的肩膀,“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如果你想找人倾诉,我愿意当这个听众。”
白知安抬起泛红的桃花眼,不露痕迹的抓住沈南的手,语气徐徐:“沈南,我妈妈到死都还冠着杀人凶手的头衔,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如果过的不开心,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带她出国,可她却选择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她那么的一无反顾,到头来得到的却是背叛和满心的伤痛,你说,她究竟图什么!”
毕竟曾经也是自己老板的人,沈南并不习惯在背后说三道四,“每个人都有选择爱情的理由,我想你父母当年也曾情深意重,也曾轰轰烈烈,只是在这个利欲熏心的时代,人心是经不起考量的,阿姨忍气吐声,可能也只是想要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他不想让你步入她的后尘,有家却不能回,这可能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的遗憾。”
白知安坐直,靠在椅背,却没有要松开沈南的意思,“可到头来,我还不是没有家吗,妈妈没了,家也就散了。”
那泛红的眼角,湿润的睫毛,落寂的神情,侧颜的白知安带着冲击的破碎感。沈南心中某根弦紧绷着。
“我现在特后悔那些年为什么不能多陪陪她,也许我早点发现她的异常,说不定她还能多活几年,至少也给我弥补的机会。”
“世上很多事情我们并不能未卜先知,我想阿姨地下有知,也不希望你这么自责,她是希望你好好生活的。”
“沈南,”这是白知安第三次叫他的名字,“我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无论我有什么事都会帮忙。”
沈南点头。
“陪我。”白知安脸靠了过来,声音压的很低,嘴唇都快要碰到沈南的脸颊,“陪我去大理散散心。”
沈南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他一抬头,脸颊直接与白知安来了个亲密接触,他心慌的抽回了手,脸转了过去。
就在白知安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沈南很轻的嗯了一声。
那算不上一个吻,罪魁祸首也是自己,沈南频繁的滚动着喉咙,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蛊惑了,因为白知安身上的苹果味道很好闻。
白知安感受着手掌的余温,转头看去,沈南的整个脖子都泛着红,骨节分明的双手不自然的交握,明明被非礼的是自己好吧,瞧给他紧张的,白知安嘴角勾起,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