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芊还未来得及欣赏自己现在的模样,闻言便回头望向盛元寒。
化妆室的大门是半开的,于一屋子当中,她率先和盛元寒四目相视。
她迅速地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亮光。
【这身礼服很适合她。】
心声响起,宁芊垂眸打量着这身礼服,这是一条抹胸修身宫廷风重瓣花裙,衣料细腻丝滑,上面的一层层金丝皆是手工缝制,犹如一件精贵稀缺的艺术品,令人爱不释手。
待她再次抬头时,早已不见他眼中的惊艳。
盛元寒淡声道:“宴会还有2个小时开始,时候不早了,出发吧。”
“好。”
宁芊颔首,在出门前回望了镜子一眼,只见镜中的女子精致贵气,一双鹿眼清澈明亮,一颦一笑间,如误入凡间的精灵。
她嘴角不由得上翘,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场宴会应该不会丢了盛元寒的脸。
这时她在心底暗暗猜测,盛元寒当初是不是看中了她这张脸,才决定跟她做一对合约情侣。
从别墅门口出到院门,大约有五十米的距离,中间铺着大片的红毯,后面还有两个化妆师帮她托着裙摆。
盛元寒一身笔直高定黑色西装,冷峻贵气,与人群中的普罗大众格格不入。
宁芊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颜值真的真实存在么?
一些胆大的女佣,偷偷凝视着他的背影,眼神难掩爱慕,待望到宁芊雪白姣好的身姿,两人犹如一对璧人时,眼神又流露出嫉妒。
其中最为愤懑的便是魏盈盈,她怀疑上次下的药,便宜都让宁芊占了。
都说两人是情侣,但依据她的观察,盛元寒平时对宁芊态度并不热情,两人举止投足间,也没有给人一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所以,她怀疑两人只是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并没有感情基础。
她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凭什么待在盛先生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
一座坐落在东城区典雅华丽的城堡庄园,今天布置的格外隆重。
园区半空的丝带纵横交错,气球冉冉升起,红地毯铺满青草小径,鲜花环绕,庄重中又带着些俏皮,盛着美食的精美瓷器和美酒摆满半个区域,钢琴与小提琴同时奏乐,歌曲宛转悠长,人群中已有人忍不住跟着音乐摇头晃脑,同时几十个佣人端着香槟点心,在人群来回穿梭。
在这一片欢快的气氛中,而秦北琛却是眉头紧皱,他已经一整天没有联系上虞姜楠了。
昨天中午,虞姜楠不知道又闹着什么脾气,非得说他跟宁芊之间藕断丝连,牵扯不清。
后面趁他不注意,拔下针管逃出他的别墅。
他怒不可遏,以为她是背着自己去找了陆霆!
心如死灰的他,把别墅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她最喜欢的陶瓷收藏品,名贵衣服,梳妆台,玩偶等全都砸到一块,满地狼藉。
他半跪于地,脖间冒起青筋,嘶声怒喊!
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跟陆霆来往亲密,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有哪点对不起虞姜楠,她为什么要这样子折磨自己。
他只是想要一份纯粹的爱,有这么难吗?
既然她不稀罕自己,要投入别人的怀抱,那么自己也不再付出这可笑的真心。
她给不了的爱,难道别人也给不了吗?
这时,他想起了那个在大学期间,一直默默爱慕着自己的女孩。
她胆小腼腆,真诚又善良,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这不就是自己一生所追求的爱情吗?
想到这里,他缓和了下情绪,颤着手拿出手机,拨打了宁芊的手机号。
他屏住呼吸,静等着对面的接通,他无比的想听到宁芊甜美的嗓音和清脆的笑声,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她蛮横无理,对她的爱弃如敝履,他会拿出自己那颗赤诚的心,让她相信自己会给她幸福。
电话一拨出,清冷的女音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sorry……】
秦北琛的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他不死心地又拨打了两次,皆是一样的结果。
她竟然还在拉黑自己……
看来,还是在跟自己闹脾气,想让自己来哄她。
但是,自己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亲自跟她道歉呢?更何况他也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一直以来,都是宁芊在吃醋闹性子,借此想引起自己的注意,自己不跟她计较已经是大度了。
如今看来,女人还是不能惯着。
秦北琛此时又想到了虞姜楠,心中隐隐作痛,虽说他要放弃虞姜楠投向另一个爱他的宁芊,但是相识一年,感情已是十分深厚。
这一年,他们从相识到逐渐走近彼此的心,本以为事情会朝着正轨出发,终究还是事以愿违。
他神情纠结,真的不能再续两人的缘分了?
犹豫片刻后,他拨通了陆霆的电话。
听到陆霆的声音时,他再一次掀起滔天怒火,“姜楠又去找你了?陆霆,我可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连你兄弟的女人都敢惦记!”
“要不是我念着这么多年的情谊,我早就一脚油门将你送走!”
陆霆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不能对兄弟的女人下手,但虞姜楠这个女人太美好了,温柔善良体贴,这些夸赞女人的标志词,通通在她身上体现出来,她身上那股清纯的魅力,总是在蛊惑他的心。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感情这种事,谁都勉强不来。”陆霆沉声道。
“陆霆你个鳖孙子,算你狠,你有种来我面前说这种话!”
秦北琛恼怒地挥动着手,见身边没东西可砸了,便一脚将茶几踢飞直直地撞向墙面,“嘭”的一声,玻璃的桌面应声碎开。
陆霆察觉到他情绪很激动,眼眸一闪,“你冷静点!”
他这样做兄弟,是不是做的过分了?
“我怎么冷静?姜楠又去找你了,你很得意吧?不要忘了五年前,你们陆家经营不善时,是我说尽了好话,我爸才肯给你们注入资金,让你们陆家起死回生的!”
秦北琛眼底的怒意更浓,他本来不屑提起这档事,但陆霆的行为太令他不耻了。
陆霆闻言脸色惨白一片,当年陆氏镇店珠宝设计图被盗,一夜之间满街都是赝品。同时祸不单行,宝石又被竞争对手大肆宣扬重金属超标,导致几十万消费者上店退货,此事闹的沸沸扬扬,导致陆氏一度陷入即将破产的境地,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个神秘人入资五十亿,不仅安排媒体举证还了陆氏的清白,还将污蔑者葛氏珠宝董事长葛光送入了大牢,至此,这场惊心动魄的商战,才得以消停。
后面这个神秘人还成为陆氏珠宝幕后的最大股东。
又因这个神秘人是委托得力下属办事,所以他们始终查不到神秘人的一丝踪迹。
“你说的是真的?”他颤着嗓音问。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话,那他欠秦家的恩情可就大了。
秦北琛听到他的质疑声,火气更旺,“你真无耻,就当我当时瞎眼让我爸帮了你这个小人。”
“你别冲动,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那笔金额过于庞大……”
不像是他说几句好话就能拉来这么巨额的投资。
不过也可能是秦家人脉广大,在其他资本面前为他们陆家引荐。
秦北琛一秒都听不下去了,只觉得这是一场农夫与蛇的故事。
“你别再说了,在虚伪地祝福你们天长地久之前,让我跟她再通最后一次电话!”秦北琛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自己崩溃的情绪。
“什么?”陆霆从接电话到现在,一直在被秦北琛谴责,以至于他备受心理煎熬没有及时捕捉到秦北琛找他的真正目的。
“你还在装什么蒜?我让你叫虞姜楠接电话,你还愣着干嘛?你快叫她过来说清楚,她是不是从来没爱过我!”秦北琛越说越气愤,眼球猩红,歇斯底里地喊:“你快让她接电话啊,你这个龟孙子,虞姜楠,我知道你在旁边,你还在假装听不见吗?你看到我这么煎熬你就痛快了吗?虞姜楠你说话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又是“嘭”的一声,秦北琛的拳头狠狠地打进墙里,白色的墙灰“簌簌”飘下,紧接着还有一丝血从他的关节处逶迤流下,与雪白的墙面交相辉映,暴戾血色,令人心惊。
陆霆叹了两声气,“她不在我这里。”
秦北琛的嘶喊声戛然而止,疑惑地问:“不在你这里?”
“对,这两天她没有联系过我,我以为她一直在你那边养伤。”
得到陆霆确切的回答,秦北琛的脸上显而易见地露出窘色。
后一秒他又脸色阴沉,怀疑陆霆一直不解释,是在一旁专心地看自己的笑话。
“好样的,陆霆,我们兄弟也就做到这了,以后遇到,也只能是敌人。”
撂完狠话,秦北琛极速地挂掉电话,仿佛多说一秒,他的脸面就无处可搁了。
挂完电话的他又陷入了迷茫,她没有去找陆霆,还能去找谁?
这时他又接到了秘书的电话。
“怎么样?有虞小姐的消息了吗?”
“秦总,我在虞小姐的住处看过了,没有她回来的痕迹。”
“查到她现在去哪了吗?”
“还没有,我们还在西临这块地带找。”秘书犹豫地说。
秦北琛顿时眼神发狠,“废物,找不到你们也别干了,快去找!”
“好的秦总。”
秘书匆忙挂掉电话。
秦北琛捂着发疼的额头,内心不住地想,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还能去哪?
突然,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看都没看就接起来骂道:“我说了找不到虞小姐,你们这群废物也不用过来见我了。”
“琛儿,你又在说些什么?你还在为一个女人失去理智?”电话那头不是唯唯诺诺的秘书,而是声音威严的秦父。
“爸……”秦北琛失声喊了出来。
“你这个逆子,明天的商界联谊活动可别忘了出席,否则,你就滚出秦家,让你的堂哥堂弟永远把你踩在脚下!”
“我知道了,爸。”
……
“吧啦~吧啦”
庄园内的喇叭声响起,打断了秦北琛的回忆。
他抬头望去,喇叭里正在播报宴会即将开场的声音。
“秦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苏栀嫣摆脱掉几个热情的富家小姐,挽着粉色的裙摆,激动地朝着秦北琛跑来。
这场宴会主要是商界大佬出席,其中不乏像秦家这样,由家主带着家眷一起赴宴。
苏栀嫣本不想参加这种虚与委蛇的商界宴会,但听说秦北琛可能会来,她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果真让她在这里遇到了许久未见面的秦北琛。
秦北琛瞥了她一眼,便将眼神移开,冷冷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苏栀嫣和宁芊都深爱他,他只考虑宁芊?
因为在此之前他就派人调查过苏栀嫣在国外留学时的恋情。
当他得知苏栀嫣在国外同时结交三个外籍男友时,他对她唯一的好感就消失了。
不可否认她年轻貌美,家境殷勤,比起虞姜楠来说,绰绰有余,他不是没有心动过。
但是这样私生活混乱的人,根本不配当他秦家未来的夫人。
他需要的是单纯听话,对他一心一意,不给他制造麻烦的女人。
如今,虞姜楠身上唯一的优点,也在逐渐消失,只剩下一张跟那薄情女人一样的面孔。
他心底最深爱的白月光,相爱了三年,却在出国一年时,嫌弃他是个依托于家族毛乳未干的小子,闪婚嫁给米国的石油大亨。
他知道该消息时,心如刀绞,恨不得当场飞到国外,看她的心是不是这么狠,是不是钱真的比爱情重要!
可惜,他家里人怕他冲动之下做出傻事,将他的护照全都收了起来。
他再次见到她时,是她搂着五十多岁的大腹便便秃头老男人,在镜头前兴奋地展示自己鸽子蛋大的钻戒,那一刻,他心如死灰。
接下来的生活中,他除了喝酒,还是喝酒,夜夜买醉,就这样颓废了一年,直到他遇到了在酒吧里打兼职,而被客人调戏的虞姜楠。
那张和薄情女人如出一辙的脸上,挂着柔弱,胆怯与隐忍。
那一刻,他的心脏仿佛活了过来。
他手中的拉菲砸到对面男人的头上,酒红的液体从那男人的头上蜿蜒流下,男人的哀嚎声,旁人的惊呼声,他置若罔闻,视而不见。
一句“你愿意跟我走吗?”,让虞姜楠从此成了他的跟屁虫,也逐渐占据了他的心。
“秦哥哥,你见到我难道不开心吗?”苏栀嫣转动着裙摆,试图在他面前展示自己最迷人的模样。
秦北琛没有搭理她,就着手中的红酒,又饮了一口。
甘甜清香,微醺喉底,是杯好酒。
苏栀嫣见他不爱搭理自己,以为是生气这宴会迟迟未开场,便有意替他出气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负责的宴会?这宴会时间都到了,还不安排席位,我站的累死了。哎哟秦哥哥,我的脚好疼啊,你可以扶一下我吗?”
声音矫揉造作,引来大家的注目。
他瞥了一眼她脚下的恨天高,无可奈何下,只好伸手搀住她的手腕。
苏栀嫣见状,笑得合不拢嘴,果然就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
远处觥筹交错的长辈们,见此一幕不禁笑着调侃秦常春,“常春,苏翔,我看你们这两家,就快让我们喝上喜酒了。”
“我家犬子和这丫头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感情好是自然的。”
秦长春也是笑的满面春风,他家小子肯跟苏栀嫣在一起,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苏翔也是言笑晏晏,话里话间都是同意这门亲事。
“嘟……”
一道响亮的喇叭声传来。
众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望了过去。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步行进庄园的,竟然还有人能驱车入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