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宇长相帅气,穿着一身休闲的兜帽卫衣,一脸懵懂,像个刚从学校出来找兼职的男大学生,没料到有人会注意到他,连忙放下筷子,双手执起杯子:“你好!我是郑长宇,也是嘉宾。”
动作仓促而不局促,笨拙而不呆板,笑容明朗落落大方。
让人心生好感。
两人互相介绍,解千夏寥寥几语就套出了他的现状和参加这个综艺的原因。和其他有钱人不同,郑长宇从小就有一个朴实的明星梦,之所以说朴实,是因为他想靠自己的实力达成梦想。
所幸他爸爸是个很开明的人,鼓励儿子勇敢追梦,同时帮他隐瞒身份,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扰儿子。有了家里的支持,郑长宇加入韩团,通过努力成功出道,今年刚回到国内发展,一切都朝着期待的方向进发。
因为每一步都走在前往梦想的道路上,所以每天都很开心。
至于来这个综艺,是因为他最近太忙,经纪人想让他休息一下。
多么朴实无华的理由,累了就停下,去旅游,看看风景遛遛狗,认识一些新鲜的人和事,开阔视野……等积攒到足够的力量,再回到原来的路上继续追寻梦想。
解千夏看着面前的人,意料之中,这是个被保护得很好,有些天真稚气的男生。
敬酒寒暄过后,就该上菜了。
导演环视一周:“金晓东呢?”
此时的酒店卫生间,金晓东正在接解晨翔的电话:“小晨,刚看到你发了条下飞机的动态,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对啊,刚下飞机,”电话另一头,解晨翔故意清了清嗓子:“晓东哥,你们那个综艺应该快开始了吧?”
“对,”男人道:“现在已经到酒店了,这个旅游综艺还是你给我推荐的,我家在这边有些房产,我自己开车过去。”
解晨翔吞吞吐吐:“其实,千夏他也要上那个节目,不知道什么原因节目组名单暂时保密,外界还不知道。”
“什么?”男人低声骂了一句什么:“他怎么阴魂不散的,不是骨头很硬离开解家了吗,又死皮赖脸回来干嘛?”
他说完一顿,追问道:“小晨你怎么样,一开始就觉得你声音不对,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
解晨翔犹犹豫豫:“我,我没事”
“你不说我去问解千夏。”
“你别,”解晨翔连忙叫住他,似乎被逼问得无奈了,语气低落:“千夏他最近跟爸爸相处得很好,我觉得爸爸很快就会接受他了。”
“叔叔在搞什么飞机!”
男人不可置信:“解千夏是个什么人他还没见识过吗?一个乡下来的玩意儿,处处跟你争,处处跟你抢,连阿姨送你的成年礼物都摔碎了,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叔叔怎么能原谅他。”
解晨翔故作轻松:“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他想要就给他了,没什么的。”
男人很是不服气:“那解叔叔呢?他要被解千夏抢走了,你也觉得没什么吗?”
“一码归一码,总之你不能为难他,”解晨翔语气低柔,委婉引导:“你要好好跟他相处,不能欺负他,你那个手劲打在人身上非常疼,留下的印子三天都消不下去,解千夏的身板挨不住你一顿揍的,如果让我看到他身上有什么痕迹,我会找你算账的。”
“好好好,我一定跟他好好相处。”
金晓东挂断电话,吊儿郎当出门,回到包厢,打眼扫过人群,瞄准解千夏,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要不留痕迹,那太简单了!
他见过地下职场打黑拳的,跟着学过几招,知道怎么打人最疼还看不出来,用这招对付过不知道多少硬茬子,从来没被抓住过小辫子,无往不利。
已经很久没用过了,不过解千夏他值得!
饭桌上,解千夏总觉得有一道视线恶意满满地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黏腻得让人恶心,微微皱了皱眉。
*
第二天,所有人员到齐,剧组开始整装准备向“名扬小镇”进发。
解千夏吃完早餐,郑长宇最后一口还没咽下:“等等我一起”
他着急地站起身,怕自己一个人太显眼,也怕耽误大家的行程。
原本已经走了两步的解千夏耳朵一动,突然反手一勾,一只碰掉的玻璃杯被他接到手里,滴水未洒。
“小心点”
将杯子还给人后他就离开了,留下郑长宇一个人在原地瞪大了双眼。
金晓东立在门边,微微仰着下巴,肩头的麒麟纹身时不时露出来一点,望着走近的解千夏低声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是不是说过,你要再敢抢小晨的东西,我就打断你的手。”
见他不说话,金晓东扔下一句狠话:“本来以为你识趣知难而退,没想到还敢回来膈应人,看来是以前的教训还不够!”
小晨?
解千夏打量他离开的背影,立即知晓来人的身份。
金晓东,解晨翔的发小。
童星出道,家里砸钱,电视剧广告综艺不断,积累了一大波粉丝基础,国民度高,在娱乐圈是超一线存在,维持的人设是——俊朗硬汉,心直口快,言行一致。
如果说解晨翔是害人的恶鬼,那金晓东就是恶鬼的虎伥。
解晨翔将原主坑进这档综艺后,挑唆金晓东动手。而这位最擅长的,就是下黑手,手法熟稔且伤情怪异,寻常医生根本验不出什么。原主被欺负了诉苦无门,因为没有证据没人肯相信他,唯一信任的人还是罪魁祸首,他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金晓东不断的嘲讽,讥笑,威胁和殴打,身心饱受折磨,重度抑郁,最后不得不靠药物维持生活。
解晨翔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不惜付出一栋别墅也要把他坑进来,就是为了让自己走进他圈定的结局。
但自己又怎么可能让他如愿呢!
*
剧组一行人出城后往西边驶去,解千夏和古铭在保姆车里,起初还能看看周遭的景色,一个小时后盘山公路到了尽头,工作人员给两人发了口罩。
刚拿到手车子便是一震,雪团警惕地爬起来,一阵摇晃中不稳地朝旁边歪去,古铭附身抱住,同时用脚抵住车壁,将解千夏护在自己身侧……山路崎岖,轮胎和石子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子抖动,车窗也传来“噗噗噗”的被风吹打的声音,细小的灰尘从缝隙中扑进来。
解千夏看了看宠物包里的小黑线,自己戴上口罩,把古铭的口罩也拿过来打开,折叠出适合他鼻梁的弧度。
古铭随着他的动作低下头,感觉那双手仿佛一阵轻柔的风,拂过脸颊,穿过发丝,与耳廓后的肌肤接触,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他喉结滚动:“你……”
近在咫尺的漂亮眉眼扬起:“怎么了,勒?”
一边服务周到地调整一边问“这样呢”,红润的唇瓣张开,水光融融,像两片吸满汁水的饱满花瓣,唇珠微微上翘,带着不自知的诱惑。
古铭目光幽深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舌尖抵着小尖牙,移开视线:“很好,谢谢”
副驾驶上慕兰举着一瓶水,正想问问他们要不要,看到两人的动作,不知为何觉得氛围有点奇怪,红着脸扭过头。
还,还是自己喝吧,他们看起来不太缺水的样子。
随着车子的摇晃,雪团渐渐适应,安分下来,凑到装着小黑线的宠物包边上盘坐下。
三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停下了。
解千夏松了口气,发现小黑线不知何时冒出了脑袋,爪子委顿地抱着他的手,状似也叹了口气,不由失笑:“猫猫也累了,猫猫辛苦了。”
古铭轻笑,拉开车门,雪团率先蹿下车,冲到一颗树下扬起后腿,这一路可把它憋坏了。
两人下车,所见是一片燃着炊烟的小镇,在嶙峋的黄石掩映间,眼前是一条歪歪曲曲的山道,车进不去,穿着草鞋的大爷牵着黄牛从道上走过,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这应该就是“名扬小镇”了。
“好荒芜的地方!”
他们的车后陆续有三辆车,鱼贯地下来了十几个人,是摄像和工作人员,和他们差不多的配置,中间簇拥着金晓东和郑长宇,金晓东还好,郑长宇就很萎靡了,可见这一条山路着实让他受了不少罪。
他们下来后,后面的车厢里跃出一条边牧和拉布拉多,互相追逐着滚进草丛里。
金晓东吹响哨子:“狮子,回来!”
跑远的边牧立马回头,乖巧地立在他脚边,被主人摸了摸头。
剩下那只拉布拉多没了玩伴,一个猛子扎进路上的黑水洼里。
“一丈黑!”
郑长宇力竭到嗓子劈叉,看到它从水泥谭里重新站起来的样子,掐着人中后退两步挂在车门上,感觉魂都快从嘴里飘出来了,急需吸氧。
解千夏:“……”
古铭:“……”
最后一辆车上下来的是个青年,长相气质都很温和。
然而解千夏看着那张脸,那种弱不胜衣的气质,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时,时银满眼不可置信,那句“好荒芜的地方”就是他说的,他万万没想到节目组竟然会把他们一行人拉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谁会来这儿旅游啊?
是不是故意整人,明明之前几期都好好的。
他有心想找导演问问,然而现在实在难受得厉害,怕一张嘴就吐出来,维持着自己的优雅姿态僵着脸下车。
可惜他想消停,他带来的宠物却消停不了,一条二哈闪亮登场,忽略站在小水塘里黑煤球似的拉布拉多,二话不说直接找到规规矩矩蹲坐着的雪团开干。
时银都快气死了:“德胜,住手,马上给我回来。”
打狗还要看主人,咬谁的宠物不好,那可是古铭的狗,咬伤了他的狗自己还能在娱乐圈立足吗?
解千夏摸了摸下巴:“……它,它还挺有眼光。”
不挑则已,一挑就挑个最强的。
雪团可是退役警犬,皮毛下每一处伤疤都是英雄的勋章,不显山不露水是因为性子沉稳,可不是好欺负,这只哈哈它提到铁板了。
古铭本想抱着手看好戏,但见时银都快冲上去了,怕狗狗们误伤,不得不开口:“雪团,制服,速战速决。”
雪团收到命令,不再戏耍对手,扑上去咬住二哈的脖颈将其按倒在地,一招制敌。
二哈吃痛,却如何都扑腾不起来,渐渐明白实力差距,哼唧着不动了。
时银牵回自己的狗,满心后怕,走到角落里臊它的脸:“看你这熊样,主动挑衅还败下阵来,丢不丢人?”
德胜不服,扯着嗓子吼:“嗷呜…嗷呜……”
“小点声,”时银气得完全忘了自己的优雅人设,刚上过水膜的手连包都不敢提,此时上手就揪起它的后颈皮:“捡回一条小命你就偷着乐吧,还敢回嘴!其他狗就算了,下次要再敢去找雪团打架,我扒了你的皮做暖脚垫子。”
大概是往日被训得多了,德胜有了些经验,此刻机灵灵地斜着眼珠子打量他,似乎在分辨他的脸色是真生气还是假装的。
时银立马绷住脸,眼中也迸射出凶光。
德胜一激灵,明白这回好像是来真的,不情不愿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嗷呜呜呜……”
*
一行人稍作休息后,步行进入村里的休息站。所有人都累得不成样子,在大厅里等着晚饭,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金晓东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将目光投向解千夏一行人休息的地方,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狠毒之色。
解千夏将小黑线交给古铭照看,进了卫生间,洗完前他将手机放远了点,一边听着里面播放的欢快短视频,一边在烘干机上慢悠悠烘干水渍。
突然间,卫生间的门“咔哒”一声,自动锁上了。
与此同时,一道劲风从身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