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峋一生可谓顺风顺水,就算皇上在表面上对他也得客客气气,平生还从未吃过如此大的亏。
几百担粮食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他的兵却被土匪打得溃不成军,死伤惨重,他引以为傲的镇南军,居然还不如一群土匪!
他紧抿着唇,眼里寒光四射,胸脯不断上下起伏,气得恨不得立即下令让大军攻打上山。
这时老仆放轻脚步躬身上前,低声道:“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听到外面有喽啰扯着嗓子喊:“宁采臣,大王让你去陪她喝酒跳舞!你赶紧地,惹恼了大王要你好看!”
老仆身子弯得更低,元峋鼻子都差点气歪了,恨不得一脚踢飞歪歪倒倒的破茅草屋。
宁迟迟这个混账,自己住在三进院落,里面亭台楼阁如同仙境,夏日烈日炙烤,她屋子里凉爽适宜,冬日外面冰天雪地,屋子里却温暖如春,还点着价值连城的荼芜香。
她骑的高头骏马,是从自己马场所骗,吃的粮食,是从自己粮仓所拉,现在她又再次直接对镇南军下手,得手之后还居然敢邀请他去庆功!
元峋浑身的气息,比茅草屋的温度还要低上几分。
他闭上眼,深深调理着内息,才缓缓平息了杀人的冲动。
宁迟迟肯定知晓了他的身份,可她没有杀了自己,定是心中有所顾忌,现在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知道她知道了自己。
元峋睁开眼,眼里重又恢复了清明,他理了理身上的粗布衣衫,脸上重又浮上喜悦的笑容,去到了大王院。
庭院中央的青石地面上,几堆篝火熊熊燃烧,几个当家与宁迟迟围坐在一起,烤着火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
元峋看了看头上的太阳,再次看了看对他笑盈盈招手的宁迟迟,面带微笑迎了上去。
算了,这个混账行事从来随意,别说大冬天白日点篝火,就是她炎炎烈日下烤火他也觉得正常。
宁迟迟笑得眉眼弯弯,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卿卿采臣,来呀来呀,快来陪本王喝酒。”
元峋用力的掐了掐手心,才忍住了没一拳打飞她可恶的笑容,走到她身边坐下接过酒坛,笑着问道:“大王何事如此开心?”
宁迟迟挑眉,神情不可一世:“久饿遇包子,和尚还俗时。本大王呢,自然是想开心就开心,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看来她还是知晓掩饰,元峋不动声色扫了一圈几个当家,他们都已喝得红光满面,啃鸡腿的啃鸡腿,拍着大腿唱小曲的唱小曲,拍马屁的拍马屁。
“就是,大王行事还需向你解释?男宠就该守着男宠的规矩,再多话拔了你的舌头!”
元峋心里的火苗又隐隐有升起之势,他忙拍开酒坛封口,仰头大喝了一口,冰凉辛辣的烈酒入肚,他慢慢冷静下来。
一定不能急,不能着着了这群悍匪的道。
宁迟迟手上拿着跟长铁签,叉着一个馒头放在火上翻烤,笑咪咪地道:“咦,二当家话不能这么说,本大王此次开心还是有一些小小的理由。”
杨二当家点头哈腰,“是是是,大王说有理由就有理由,呔,大王说话,男宠你还不恭敬听着?”
元峋垂下眼眸,放下酒坛低头恭敬听训。
馒头表面已烤得金黄,宁迟迟吹了吹上面的灰,又认真在上面涂抹蜂蜜,随意道:“冬日寒冷,本大王孤单寂寞独自难眠,打算广为选取王夫,为宁家开枝散叶。”
元峋像是见了鬼,蓦地瞪大眼看着她。
“你也想吃?”宁迟迟掰了指甲大的一小块递给他。
元峋僵硬地转过了头,一眼都不想多看她。可想到她的话,又不得不转回了头,委屈地道:“那我呢?”
“你也可以参加选秀呀,以前都是我的错,考虑得不够全面周到,候选的只有你一人,未免让你养成了娇纵的性子。这参选的人一多,有了竞争对手,你也会变得更为优秀。”
宁迟迟见于五当家盯着她手里的馒头流口水,大方地掰了一半分给他,自己慢条斯理吃剩下的那一半。
元峋盯着于五当家吃得欢快,心里的委屈与怒火交织,如同滔天巨浪几乎将他淹没。
“二当家,劳烦你拟个布告出来,上面列出参选条件。一首先得要长得好看,二是得身形健美,不能太高也不能太矮,不能太胖也不能太瘦。
三是得话少一些,哑巴最好,省得成天抱怨连天。当然如果有好看得惊为天人者,其他几条都不重要。
先统一到二当家你这里报名,由你把关进行初选,选出之人再由三当家筛选,检查有无暗疾体臭,最后合适的,我再挑挑,喜欢的全部留下来进大王院伺候。”
杨二当家皱巴巴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抬手一礼道:“是,小的喝完酒就去写布告,嘿嘿,小的先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宁迟迟哈哈大笑,抬手往下压了压,说道:“同喜同喜,还要仰仗几位当家多帮我掌掌眼。”
元峋一言不发喝着酒,冷眼看着匪徒们的狂欢。
宁迟迟又叉了个馒头放进火里烤,她笑盈盈看着元峋道:“采臣啊,你也别灰心丧气,一来你脸还算相当能看,二是我们相识较早,我是念旧情之人,肯定会在选秀时给你写特殊照顾。以后就算有了他人,我也会多宠你一些,不会让你被他们欺负了去。”
元峋咽下喉间的腥甜之气,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我先谢过大王。”
“哎,不谢不谢,卿卿这般说倒显得见外,与我生份了。”
宁迟迟假惺惺客气完,抬手唤来阿圆,将手里的铁签交给了她,自己只管大马金刀坐着喝酒,一边喝一边哼着荒腔走板的小曲。
突然她一拍大腿,看着元峋道:“我就说总觉得缺些乐趣,酒池肉林,怎么能缺美人伴舞?卿卿啊,你来跳一个为本王助助兴。”
元峋慢吞吞放下酒坛,慢吞吞站起身,面无表情走到宁迟迟面前,突然猛地俯下身,双手紧紧掐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按在怀里,像是旋转的陀螺,绕着篝火旋转挪腾。
宁迟迟被转得头晕目眩,元峋呼吸急促,酒意喷在她脸上,日光像是坠入了他眼眸中,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暗哑:“大王,两人共舞岂不是更能助兴,我还会好多绝技呢,大王可要一一尝试?”
宁迟迟抬起手,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眯着眼睛娇娇俏俏地道:“好呀,你到时候可别再哭着跑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