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外面局势如何,日子是要过的,事还是要做,饭也还是要吃的。
正擦着凳子的丫头,见小雪匆匆的走过来,急道:“不好了,七爷被打了,翠丫,你赶紧去看看。”
“什么?”
小雪忙道:“快走吧。”
来不及解释什么,小雪便拉着丫头往外跑。
刚出门不远,丫头便见一群人往这边过。跑过去一看,藤席上的爷,背后一片血红,人已是昏迷不醒了。
“这,这……”
也没人给丫头说缘由,丫头一路跟着众人回到了屋。
见爷安全的躺到了床上,季妈妈忙嘱咐秋桂等人去打水来。
丫头等几人忙到厨房去提热水。
等丫头们回来时,大夫已在看着了。
爷的皮肉一片血肉模糊,大夫一边擦拭着伤口,丫头们一边来回换水。
提来的水都快没了,大夫才开始上药。
看着这伤口,丫头是心一酸,眼泪是巴拉巴拉的往下掉。
秋桂哽咽着声音,悄悄的说道:“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走,提水去。”
丫头抹了抹眼泪,跟着秋桂提水去了。
等大夫上好药,写完单子后,季妈妈忙问道:“爷如何?”
大夫说道:“还好,没伤到筋骨,只是些皮肉伤。只要好好的静养。按时敷药,勿吃发物。还有,如今天气严热,要多开窗多散热,以防伤口化脓。”
“谢谢大夫,”李妈妈又喊来李贵,跟着大夫去抓药。
刚送走大夫,大奶奶身边的大丫鬟来了,说道:“季妈妈,七爷现在如何了?”
“大夫说万幸没伤到筋骨,只是些皮肉伤。好好静养便好。”季妈妈说道。
丫鬟将药膏拿出来,说道:“那就好。我们奶奶听说后,就赶忙让奴婢把这药膏送过来,这是庆国公家的棒疮药,专治伤骨,效果好的很。”
季妈妈接过药膏,感激道:“老奴在这替七爷谢谢大爷,奶奶了。”
姑娘告辞道:“季妈妈还要照顾七爷,奴婢就不打扰了。”
丫头提水回来后,便架起小炉子,准备烧水熬药。
现在爷躺在床上还没醒,季妈妈与秋桂守在里面。
丫头与李贵们在院里熬药看火。
刚才兵荒马乱的,丫头没机会问,现在安顿下来了,便问着李贵:“爷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挨打?”
李贵说道:“那时爷正在练骑射,谁知箭竟然飞出了院外。正巧傅娘子经过,这箭就射到了傅娘子眼前,娘子惊吓之下,倒在了地上。把肚子弄没了。”
丫头说道:“这练习,哪能想到箭能飞出去,还能想到傅娘子经过?”
李贵说道:“可不是,苏夫人都这般说,可偏偏李娘子在哪扇风点火,说什么傅娘子多可怜,爷的骑射不精才会如此。又有傅娘子在哪里哀嚎。王爷一怒之下便打了爷的板子。”
丫头听了说道:“偏偏王妃与大奶奶不在,若在她俩在,兴许爷就不用挨这板子了。”
等熬好了药,丫头有去厨房提来了饭食。
丫头对着季妈妈与秋桂说道:“妈妈,姐姐,吃些饭吧。”
“我还吃不下,你俩吃吧。”季妈妈看着七爷。
秋桂劝道:“妈妈,还是去吃些吧,不然身子会撑不住的,别爷醒了,您老又倒下了。”
丫头也跟着劝道:“是呀,妈妈。大夫都说爷的伤势没那么严重,过些时日便会好。”
季妈妈原有一个儿子,可惜十个月的候,被一场小感冒夺去了性命。正巧府里那时招奶娘,季妈妈便来到了府里。
可以说季妈妈是看着七爷长的大,把七爷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如今爷这般,季妈妈还怎么吃的下饭菜。
三人胡乱吃了些后,季妈妈守在屋里丫头看火粥。好让爷醒后就有吃的。
爷平时练箭可会射到墙外去?
刚开始时,偶尔有一两次,后面就没见有了。
娘子扶风弱柳般,一看就是气血不足。
哪院这般的醋缸,还能让其生下。
丫头总觉得不对。
怎么今日爷的箭就出了意外飞出墙了,正巧傅娘子经过,正巧孩子又没了,还正巧只有王爷在家,王妃与大奶奶都不在。
意外! 正巧!
这里面没猫腻,打死我都不信!
气血不足的傅娘子不在自个屋里好好保胎,跑到这犄角疙瘩的武场去干嘛?
早不去晚不去的,怎专挑王妃走了后就去了?
苏夫人这般的醋缸,出了事不煽风点火就不错了,还能帮咱们爷说话?
一场意外,若棍子再狠一点,足让王爷两个孩子都没了。这其中就没人从中受益?
越想越深的丫头,都快补脑一万字的阴谋论了。
这时,爷醒了过来。季妈妈连忙端茶喂水的。
秋桂忙到院里端过药与粥来。
三人啥也没说,看着爷喝完药,吃了两口粥后,又睡过去了。
爷醒了,没发热。说明情况还好,只要伤口不化脓,慢慢的就能好起来。
松下一口气的秋桂,好说歹说把季妈妈劝回了房。自己和丫头在爷的屋里守着。
这晚上可不好办,盖的被单少又怕爷着凉,盖的多又怕热着。
秋桂便每隔一段时候,就去摸摸爷的手凉不凉。额头热不热。
自己几乎是一夜没睡。还劝着丫头睡了半宿。
到了第二日,众人继续这般。
到了第三天,伤口影影有些结疤了。
丫头看了看伤势,与着爷说道:“大奶奶给的棒疮药真管用,才没几天就结疤了。”
“丫,丫……”
听见爷叫自己,丫头转过头一看:“怎了,爷可要喝茶?”
“不,你去吧,我,要休息。”爷说道。
丫头说道:“行,哪爷休息,丫头就在外面,唤一声便来。”
等丫头出去后,刘域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小屋。
自己竟然没死,重回到了三十年前。哪个渺小又卑微的庶子时代。
刘域不愿意想为何自己会从来一遍,难道是老天想让自己再走一遍过往的路吗?
过了好一会儿,丫头悄悄的进屋瞧了瞧,见爷睡着了,便出了屋。
下午换了秋桂来守。等到晚间,已经不用两个人同时守着了。只要一个人守着便好。
幸好守夜点蜡烛也正常,不然平日里,大晚上的丫头怎敢点灯。
丫头将被褥往地上铺,将灯放到地上。又从柜子角落里翻出两双鞋垫来。再走到爷床前,从床头底下翻出备用钥匙来。将里面的钱箱打开来。
刘域看着丫头一系列明目张胆又奇怪的动作奇怪。
“丫丫?”
丫头靠着爷的床边,一边小声的说道:“爷,这几日你病着,还不知外面局势越来越严重了。”
丫头一边穿着线,一边说道:“陛下一日病未好,局势就会一日比一日严峻。若到时天真的变了,咱们也要做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刘域轻轻的说道。
丫头一边缝针,一边说道: “嗯,最坏的打算。砍头、抄家、流放。”
砍头、抄家、流放。六个字让刘域心头一震。
丫头接着道:“奴婢想过了,爷年级小,好一点变为庶民,倒霉点流放千里也是有的。这个时候钱就最重要了。咱们只有把钱藏好来,到时需要用时,才好办事。”
刘域一听便明了,又看丫头改装着鞋垫,说道:“鞋垫。”
丫头点点头说道:“嗯,我想过了,若真的被抄了,但凡值钱都能被抢了,连衣服都能给你拔下来给卖了,只有鞋子才有可能不要。”
刘域说道:“鞋子也能买。”
丫头说道:“你又不是大爷这般的嫡出,吃穿都是用上等的,鞋面也用上等的布。就是一双普通的鞋,人家叫你脱,都嫌费时间。”
刘域赞同道,“也对。”
又道,“未必会到哪个时候。”
丫头说道:“谁知道呢,做好最坏的打算准没错。先把钱藏好,反正放哪都是放。”
丫头拿起盒子接着与爷说道:“这钱盒是放里面的,秋桂姐姐一般只动前面那盒零碎银子,这盒一般不开。若那天秋桂姐姐发现少银子了,爷可要说自己拿了。若让秋桂姐姐知道我私自动银子,还不把我给劈了”
钱盒的钥匙有两把,一把是秋桂在保管,另一把在爷房间放着。
放在爷身边的这把钥匙,就是为了爷有事要拿银子时方便,如今到是方便了丫头。
刘域笑道,“好。”
说了那么多,也缝了半日,终于将一只鞋垫缝好了。
丫头将五十两的银票小心折好,放进了夹缝里。再将其密封好。
干完了这只鞋垫,丫头伸个懒腰,将东西放回的放回,藏好的藏好。一切物归原处,才与爷说道:“时辰不早了,该睡了。若明天起晚了,又会被秋桂姐姐骂。”
刘域给丫头出主意道:“你只说爷白日睡多了,晚间不困,陪着爷聊了半宿的话。自然不会骂你。”
丫头笑道:“对哟,我怎么没想到。还是爷聪明。”
丫头吹灯,放心的钻进被单里睡觉了。
刘域看着安心躺着的丫头,无声的问道,
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