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事到如今说出来也无妨。一切都要从两个多月前我为了拍摄东京的俯视夜景而爬上某栋大楼的天台说起……”不算宽敞的饭桌旁,这个金发的年轻男子用柔和的声音娓娓道来。
就这样,我听了一个对我来说荒诞离奇的故事。一个在我的睡梦中以我的知识和逻辑推算构筑而成的故事。
……
“这也是导致我被通缉的那个视频的出处……”
直到故事落下序幕,我还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该怎么称呼你才好?”说故事的那个人打断了我游离的思绪。
“叫我梦野黑音就好。”我说出了那个自编的梦中之名。
“‘黑音’吗?又是一个‘小黑’呢。”伊佐那社捏着下巴,看看我又看看夜刀神狗朗。
‘狗朗’与‘黑’同一个读音,也是‘黑犬’夜刀神狗朗的外号。
“那么,黑音小姐,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十束多多良突然郑重其事地面朝着我,眼神无比认真。
“你说。”
“我复活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十束多多良苦笑了一下,让人想起午后阳光的眉眼此时阴云笼罩,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地感到困扰。
“一开始确实是很高兴,毕竟死亡是个意外,谁不想获得第二次机会?……可是这样那样的麻烦事自我复活后接踵而来,此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些问题。我渐渐觉得自己活过来并不是什么好事了,到后来,乃至背负了人命。活过来的代价实在是太惨烈了。”
“是我连累了大家。”他越说,声音越发沉重,就好像背负着什么旁人难以理解的巨大负担,让他的肩头摇摇欲坠。
“那这个问题,你有问过吠舞罗的其他人吗?”我歪着脑袋看着他。
十束多多良一愣,继而摇了摇头,“……不,没有。”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问我?去问当事人啊!”我手一摊,满脸无辜。
“那么多听起来像胡编乱造的复活方法都认真地去寻找了,他们肯定是希望你活过来的。如果能让至亲至爱的家人回到身边,任谁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吧。”
“至于我……我个人肯定是希望你能活过来的啊。不然……”不然你也不会站在我面前了啊!剩下的半句话我没说出来。
“总之这一定是一件好事。”我盖棺定论道。
“……让死者复活的可能性居然是确实存在的。”有一个人喃喃自语道。
那个经常面若冰霜的高马尾帅哥,此时也露出恍然失神的神色。
“如果一言大人……”夜刀神狗朗抿着嘴唇,面露挣扎之色,“如果……”
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相机大小的录音机,手指有些颤抖的摁下一个按钮。
里面传来一个有些年纪的男人沉稳温和之余又透着一丝威严的声音。
【“不要对任何虚幻之物产生依赖,因为它们将归于虚幻。”】
这个录音机里收录着他已逝世的前主人的语录,在他迷茫时给了他无数次指引。
夜刀神狗朗顿时整个人失去力量般,肩头耷拉下来,看起来备受打击,“我明白了,一言大人。”
夜刀神狗朗像是想要逃避什么一般微微偏过头,垂下了视线,“……我还要完成一言大人的嘱托。讨伐邪恶的无色之王。但真正的无色之王现在仍旧行踪不明。”
“根据十束先生的说法,无色之王可以附身在别人身上,他虽然消失不见了,但最有可能还是附在你身上,潜伏其中。”夜刀神狗朗把视线投向借着多多良讲故事(?)的时候大吃三碗的伊佐那社。
“……唔、咕?”意识到话题再次回到自己身上的伊佐那社停下了手中扒饭的勺子,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一口咖喱,碗里的饭一下子就不香了。
“甚至有可能你自始至终都是无色之王,只不过一直在装无辜,糊弄我的视线。”狗朗微微眯起眼,眼神凌厉起来,颇有施压的味道。
“都说了我不可能是那个什么‘无色之王’了,小黑你差不多该放弃了吧?”听到这个,伊佐那社不由得捂着额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对啊!小白就是小白嘛!”就连跟着一起快乐恰饭埋头苦吃的猫少女都忍不住把脑袋从碗里抬起来,气鼓鼓地瞪着夜刀神狗朗。只不过她嘴角沾着的咖喱酱汁让她怒视眼神的杀伤力再次下降了一个层次。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几个人,默默拿起了碗筷,企图融入其中减少存在感。
我猜其中大概发生了某些误解,失忆的白银之王依旧以为自己是“伊佐那社”,十束多多良好像并不知道无色之王此时应该是顶替了白银之王的身份,正在逍遥法外。而某只用超能力造成白银之王失忆又伪造了周围人记忆的小白猫为了留个人陪她,正竭尽全力地维护岌岌可危的真相。
看戏!轮到我看戏了!饭真香。小黑同学好手艺。
“如果你不是无色之王的话,那我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不过是浪费时间。”夜刀神狗朗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转过身去,一副要收拾行李走人的架势。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是王,我是王还不行吗?!”伊佐那社立即毫无尊严地扑过去抱住夜刀神狗朗的大腿,扯着人家裤腿不让走,“拜托你了,留下来吧,你走了我明天中午的便当怎么办?还有晚餐!”
夜刀神狗朗忍无可忍,抬脚把对方踹开,“要吃饭的话不是还有学校食堂吗?!”
“食堂哪里有小黑做的好吃?求你了~”他还在苦苦哀求。“不要走!!”他惨叫道。
“快放开!”夜刀神狗朗终于忍无可忍,“我要去开门。你太聒噪了,把敲门声都盖住了。”
“……哦。”意识到狗朗只是在开他玩笑,并不是打算真的要提包走人,伊佐那社立即老实了,乖乖滚回饭桌上拿起勺子继续和咖喱饭战斗。
他刚吃上没两口,去开门的夜刀神狗朗扭过头来,“小白,来找你的。”
“谁啊?在这种时候来……”伊佐那社一边咀嚼着鼓鼓的腮帮,一边往门外看去。
这一看——
“噗咳咳咳———!!!”当场把嘴里的饭都呛了出来。
————————————
“打扰一下,我们吠舞罗的成员走丢了,听说在你这里,来认领一下。”宿舍走廊外,来了好几个人一看就不好惹的社会人士。为首的那个男人一头桀骜不驯的红发,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叼着一根烟,懒洋洋地往屋里扫了一眼。
一个个眼神凶巴巴的,看起来活像上门讨债的。
伊佐那社虽然不认识带头的这个红发男人,但是认识站在他后面那个拎着棒球棍看起来一脸暴躁的针织帽小哥,再加上“吠舞罗”的名字如雷贯耳——
他背后顿时被冷汗浸透。
“十束。”那个红头发的男人语气平淡地喊了一声。
室内小桌前端着饭碗有些懒散地席地而坐的金发男子在被叫到名字的瞬间,条件反射地身体一顿腰背挺直,颇有点儿正襟危坐的味道。
“啊,King。”十束多多良从对方过于平静的语气中察觉出一丝大事不妙的气息,试图用嬉皮笑脸蒙混过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吗?好感动啊!”
十束先生对那个人的称呼暴露了他的身份——吠舞罗的首领,现任第三王权者赤之王。
糟了糟了糟了!绝对是来者不善啊!!
伊佐那社脑海中的警戒线直接拉满——
他二话不说,扯起旁边正在发愣的黑发少女就往阳台上冲。
与此同时他暮然回首,大喊一声,“‘猫’!!”
要跑路了!!
“喵!!”瞬间领悟他的意思的猫少女早已在他起身的那一刻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或者说在吠舞罗出现在门口时就像炸毛般浑身警惕了。她灵活地一步跃过饭桌,敏捷地跳到了伊佐那社身边,随着一声幻听般的猫鸣,超能力启动——
她带头往前冲去,一脚踏出了阳台,前面是几层楼的高空——
不。她并没有掉下去。
从阳台到宿舍楼前的地面这一段距离的空间被她的超能力短暂地折叠了一下,借由空间折叠的这个瞬间,她踏到了平地上,再解除折叠,完成了空间跳跃一般的瞬移。
“这样就——”从高楼成功到达地面的猫少女有些洋洋自得地插着腰,自信地回头去看另外两个跑路的同伴有没有跟上来。
只见白发少年和黑发少女维持着往前迈步一脚踩空的姿势,从高空往下坠落。
闯祸了!!小白他们没有跟上来啊!!
“喵啊啊啊啊!小白!!”她顿时大惊失色地捂着脸颊,惊慌失措地扑过去想要接住从高空坠落的两人。
从阳台上掉下去的那个瞬间,伊佐那社心里哇凉哇凉的——这不是他第一次和他家猫用超能力跑路时被漏掉,但绝对是最致命的一次。
就在他以为“吾命休矣”的时候,一条胳膊搂上了他的腰,然后紧跟其后的是与下坠相反的上提的力道。
伊佐那社错愕地侧过脑袋,发现救了他一命的那条胳膊属于被他牵连着从阳台上掉下去的逃跑同伴。
并且,他们凭空站在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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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家伙,为什么要跟着跑掉啊?!”八田美咲有些抓狂地站在阳台上看着短暂滞空后平安落地的两个人。
可以滞空的超能力……
“失重”是白银之王及其氏族所拥有的超能力的一个特性。
周防尊盯着那个劫后余生的白发少年拉着那黑发少女追上前方等着他们的同伴,忽然冷笑一声。
“追。”他随手丢掉了抽着的那根烟,然后单手扶着阳台边缘翻了出去。
“啊!尊哥等等我啊!”八田美咲紧跟其后跳了下去。
“我说你们啊,别那么莽撞啊……”草薙出云有些苦恼地看着已经率先“抄近路”到了一楼的尊和美咲,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没事就走楼梯,这里好歹是学校,没必要闹那么大动静。”
“知道了,草薙哥……”其他几个想跟着跳下去的吠舞罗成员只得悻悻地应答。
“还有你!”他把目光转向角落里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十束多多良。
十束多多良立即做举手投降状,“冤枉啊,我怎么会做出跳阳台赶路这种事呢?”
“回去再找你算账。”草薙出云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知道没法蒙混过关的十束多多良干笑着挠了挠脸颊。
“多多良!”栉名安娜小跑过去,扑进了十束多多良的怀里,“我好担心你。”安娜少有情绪的声音此时也带上了些泄露了恐惧的颤音,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多多良的衣服。她在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安娜,你也来了啊。”十束多多良安抚地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语气十分柔和,“抱歉啊,让你担心了。”
“好了,我们该走了。打扰了,黑犬君。”草薙出云对着靠着墙壁抱着胳膊默不作声看着他们的夜刀神狗朗打了个招呼。
“安娜,感知一下尊的位置。”草薙出云率先走到门口。感知不到某个淘气新人的位置,还感知不到伊佐那社或者尊的位置吗?这就是换位思考的重要性。
“嗯!”栉名安娜点了点头。
等这群人走后,夜刀神狗朗淡定地在小桌前坐了下来,给自己添饭。
“遇到这种事情还能继续吃饭,你也是挺冷静的。”
“一言大人说过,不可浪费粮食,要对食物抱有尊敬之心。”夜刀神狗朗行了个饭前礼,“我开动了。”
“你不担心他们吗?”十束多多良问道。
“无需担心他们。虽然看着来势汹汹,但吠舞罗的来客们身上并没有杀气,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既然没有对我动手的意思,那就说明不是来打架的。不牵连外人就说明是内部的事情。”
“那位梦野小姐,和吠舞罗关系匪浅吧。否则也不会把复活死者这种不传秘闻都大方地分享出来。”
“啊……她么……”十束多多良挠了挠脸颊,“我忘记说了,她也是吠舞罗的成员。”
但是这位新来的小伙伴总共就见过两次,他实在是没有对方是吠舞罗新人的实感,一时没想起来。
“总之,多谢款待。我先回家啦~”十束多多良摆了摆手,笑着跟上了吠舞罗离去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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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佐那社一边跑,一边惦记着没跟着他们一起逃跑的夜刀神狗朗,完全不知道对方一点事情没有并且还难得地吃了一顿安安静静的午饭。
虽然把狗朗给落下了,但是他相信凭狗朗君的实力一定能自己逃出来的!
话说这些人真的是穷追不舍啊!他们三个已经上蹿下跳地跑了几栋教学楼了,被这么多人包抄,要不是凭借着‘猫’的超能力作弊,又是幻觉障眼法又是折叠空间跑路,他们早就被追上了。
眼见着就要借着空间折叠越过网球场围栏,再次拉开一波距离,前方的地面忽然亮起一道细细的弧线,沿着弧线明艳的火光亮起——
伊佐那社直觉不妙,拉着旁边两个人停住了脚步。
一道弧形的火墙阻挡了他们的去路。要是刚才多踏出去一步,就要被火烧到了。但是现在他们被彻底困在了火圈了里。
吠舞罗的老大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把他们三个都逮住了。不仅如此,其他包抄他们的吠舞罗成员们都从各个方位包围了过来。
“十束先生不是没事吗?人你们也找到了,为什么还要追着我不放啊?!”伊佐那社崩溃极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遭此横祸老被人追着跑。如果他有罪,希望是法律来制裁他,而不是让他天天过着这种鸡飞狗跳的大逃杀生活。
“谁找你有事啊!”追人追得最卖力的那个针织帽少年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换了一口气,然后抬手指向他旁边的黑发少女,恶狠狠地说,“我们要找到是这个家伙!!”
“……”
“……”
“……等等,追了半天,其实被追的那个人是我?”满脸问号的少女抬起手,指着自己,缓缓地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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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从陪跑配角变成被追击主角的我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
虽然说我自然是我的梦里的主角,但这主角抢戏的方式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好了,是否可以把我的氏族成员还给我了?”周防尊挥手散去火焰包围圈的同时走到了前方,挡住了去路。
“你居然是吠舞罗的成员?!”
伊佐那社缓缓把脑袋扭向我,一脸“我们之间有内鬼”的表情。他似乎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离奇倒霉的原因,神情一下子变得五彩缤纷,特别复杂。
“你怎么和别的氏族混在一起了?”周防尊语气平淡得像在和熟人打招呼,但不知为何我从尊哥身上听出一股窝火的味道。
我不知如何应答,他好像以为我没懂他的意思,他很不愉快地皱了下眉头,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点,“你用了别的王权者的力量。”
他还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伊佐那社,视线不动声色地在我们两人之间来回一周,这架势,这么让我感觉跟正主在捉奸一样不自在呢?
他旁边的八田美咲一怔,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震惊又谴责,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叛变行为,“你这个女人,有了尊哥一个王还不够,居然还成了别的王权者的眷属!”看得出来经历过一次类似事件的八田小哥怒不可遏,并且把怒火转向了无辜的小白同学,看他的眼神像是要当场杀人放火一般。
“等等,我真的不是无色之王!”伊佐那社连忙摆手否认,生怕晚澄清一秒,自己就没了。
“……”周防尊微微眯起眼睛,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没睡醒的懒散一下子消失了,眼神凌厉得让人寒战。
沉睡的狮子醒了。
伊佐那社大气不敢一出,与周防尊大眼瞪小眼,嘴角特别僵硬。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最终是周防尊挑了下眉头,不明所以地嗤笑一声,“看样子你还是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什么?”白发的少年有些不安地抿着嘴,不知为何后退了半步,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我当然是……”在说出自己的名字时,他本能地停顿了一下,“……伊佐那社啊!”,本该坚决扬起的声音到最后降低了一度,他忽然就没了底气。
他旁边的白猫少女看起来比他更加忐忑不安,两手捏得死紧,指尖都白了。
“算了。就当你是‘伊佐那社’好了。”这个被同伴簇拥着的吠舞罗首领似乎感到有些好笑,自个儿微微摇了摇头,“我这边和某个爱操心的老爷子有协议,就这样吧。”
“至于你……”
“等等,我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了吠舞罗成员了!”我花了一小会时间理解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见他问到我,连忙摇头否认。虽然我能用赤之王的力量,但这不代表我是赤之王眷属。就像我刚刚和伊佐那社从阳台上跳下来为了缓冲浮空了一下,就被认为是属于白银之王氏族的超能力一样,这是个误解!
不然我还能用零地点式突破、天照、魔法、浮空、无敌怪力,那岂不是说我是彭格列直系后裔、身具宇智波血统、会魔法的超能力者?嘿呀!这合适吗?这不合适吧?
这种判定方法就很离谱!这个我得否认!
“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我越发摸不着头脑。
于是周防尊像是认定了罪魁祸首一般,很有目标性地把视线转向了白猫少女。他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压迫感极强,更别提他身后还站着一大群看起来很不好说话的弟兄们。
被尊哥这么一瞪,小白猫立即炸毛了一般后背一怂,攥着伊佐那社的衣袖缩在他背后,企图遮住赤之王让她如芒在背的视线。
“干、干什么?吾辈什么都不知道!”她有些慌乱地嚷嚷起来。
“我知道你的超能力能做到什么程度。”尊哥一副什么都懂,但是不说破的表情。‘别逼我讲得太明白’这几个字就差没写在他脸上了。
小白猫像是被冻住一般浑身僵硬,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伊佐那社,有些心虚。
我瞥了一眼不知道什么状况的“被失忆”人士伊佐那社同学,表情微妙起来。这个可以化成人形的小猫咪、呸,可以变成小猫咪的超能力少女还有可以影响周围人记忆的特殊能力。既可以编造虚假记忆,也可以让人失去记忆。她就是这样给从天而降的白银之王编造了“伊佐那社”这个虚假身份的。
只是我实在是想不通,一个靠超能力临时捏造的假身份,和镜花水月一样一戳就破,“伊佐那社”怎么会有真实存在的终端设备呢?
“快点让她变回去。”
嘿,这群人还给我想不起来“往事”找好理由了,真是符合逻辑。要不是我知道怎么回事我差点就信了。
“我可没对她做过什么,这个不关我的事!”小白猫看着我疯狂摇头,表示这个锅她不背。但是因为她有前科,不是全然无辜的,所以显得特别可疑。
“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我无奈地摊了摊手。小猫咪至于看上一个玩得来的人就把人家整失忆了留在身边吗?合着你把人家当做拐人上瘾的人贩子了吗?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直若有所思的草薙出云捏着下巴看着我,“总之,小妹妹,先跟我们回去吧,回到酒吧那里你大概会想起点什么。”他若无其事地走过来,一副想要揽着我肩膀的架势,想要哥俩好似的若无其事地用勾肩搭背的方式友好且不粗鲁地把我拉到他们那边去。
“等等,人家都说了自己不是吠舞罗成员,你不能强行带走她!”伊佐那社一惊,挺身而出,站到我前面,抬手挡在中间。
小白同学,想不到这个时候你还敢站出来为我说话,你真是个好人啊!在对面人多势众个个不好惹的情况下,为一个不熟识的陌生人站出来,真男人了。
不过我还是打算跟过去看看什么情况。毕竟吠舞罗似乎是我的友好阵营,而且我还打算借着赤之王接近德累斯顿石板呢。这对我来说其实是个机会。
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和伊佐那社找个由头就此告别,毕竟我直接跟着吠舞罗走,这个状况怎么看怎么像迫不得已向恶势力(?)低头。
周防尊忽然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冲我扬了扬下巴,“你把刘海撩开一下。”
“……?”撩刘海是个什么操作?虽然有点懵但我还是照做了。
只见伊佐那社看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古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循着他的视线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的额头怎么了吗?
“看到了吧,这家伙脑子不太清醒。”尊哥一脸嫌弃地说。
What?!
这是我见过的最损人的解释方式!
“啊……原来如此。”伊佐那社千奇百怪的表情最终回归到面无表情,像妥协了一般,甚至拉起傻愣愣的小白猫,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打扰了。没事我们就先走了。”吠舞罗的人没有拦着他,还主动让开了路。
等等!小白同学你回来!!
你这一言不合扭头就走是怎么回事?!是认同尊哥的话了吗?!
你快回来给我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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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还以为黑音是个不幸被卷入事件中的无辜路人,认识十束先生也只是个巧合……
没想到吠舞罗一开始就在他身边!
话说一开始遇到十束先生他打招呼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其实指的是黑音吧!
“啊、啊,小白,等一下,我们就这样留下黑音不管了吗?”白发少女一边被同伴拉着走远,一边不住地回头,满脸焦急。
“没事的。”伊佐那社快步疾走的脚步不带停顿。
“你怎么知道没事嘛!”白发少女使劲拽了一下他的胳膊,像个撒泼的孩子似的往后倾斜身体,用体重加大后拽的力气。
伊佐那社终于停了下来,并且叹了一口气,给不明所以的猫解释为什么,“黑音额头上那个印记,那是吠舞罗的标记。她大概真的是吠舞罗的成员。”
那个像是燃烧的火焰的红色标记,他曾经在自己的“通缉令”上见过,熟悉得不得了,事后他还自己在网上查询过吠舞罗的相关信息。吠舞罗这个□□组织的种种可怕传闻,进一步加深了对吠舞罗标记的印象,甚至通缉令解除后他看到吠舞罗相关的东西还胆战心惊,可谓是刻骨铭心。
“而且有十束先生在,她不会怎么样的。”伊佐那社看到正在走向吠舞罗其他人的十束多多良遥遥地朝他招了招手,满面笑容。
“话说一开始她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十束先生呢?”伊佐那社心累地扶额,“总觉得自己被耍得团团转了。”
黑音君,你装的那么无辜和我跑了一路,我真的是信了你的邪!太过分了!
当初越是愧疚把梦野黑音扯进自己的麻烦事来,到最后究极大逆转发现是黑音把他扯进了她的麻烦事,伊佐那社就越是感到荒谬和感觉被整蛊了的愤愤不平。
“总之总之,这事情我们不要继续参与了!”伊佐那社叨叨咕咕,“总觉得和他们扯上关系没好事情发生。”
“先回去看看小黑那边怎么样了。”
“估计现在回去饭已经凉了吧。”说罢,伊佐那社再度叹了一口气。
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啊。
—————————————
直到离开苇中学园,我还如梦似幻的。
这群人走的居然是正门,而且还走的是正规校外人士入校拜访程序!
我还以为吠舞罗是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的呢,万万没想到,人家跟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走的大门,找到人后就走,随意极了。
离开的时候坐的是面包车,哦不,SUV汽车。
这是一辆改造过的加座面包车,一大群人全坐进去毫无压力。
这车,我感觉就是载人去打群架专用的。看着就结实耐用,一打开车门,呼啦啦下来一大群凶神恶煞抗刀带棒的兄弟,这排面是什么豪车都比不上的。
这让我想起了那个笑话——你永远不会知道五菱宏光上能下来多少人。
而现在,我就挤在这样一辆载满人的面包车里,位于第二排车位靠左边窗的座位。坐在我右手边的是栉名安娜,大概是觉得同为女孩子坐在一起会比较好,免去一些尴尬。而坐在安娜右边的是十束多多良。他坐进来后顺手关上了车门,还朝我笑了笑。
穿得像个酒保一样的草薙出云大概是吠舞罗所有人中穿得最正式的,也是这个最靠谱的大哥级别的人物负责驾驶汽车。而周防尊这位老大自然是坐在副驾驶座上。
尊哥全程靠在车门边,开着车窗,右手胳膊搭在窗沿上,一声不响地抽烟,看不出心情好坏。烟雾顺着车外的气流往后飘出一道长线。
尊哥不说话,自然没人敢作声。整个车厢略压抑。
我感觉我和他们压根不熟,明明看起来有话要说,但是没有一个人上来和我搭话,感觉挺陌生的。就这样,车内尴尬又诡异地保持着安静。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个个似乎都在用视角的余光看着我,似乎在紧张我会突然消失一样。坐我后面的八田小哥视线几乎要把座位烧穿了。再加上我的座位远离车门又位于正中间,他们仿佛把我的位置堵死在里面。
我微妙地感觉有点紧张,接触癖又犯了,不知怎的就顺其自然地把坐我旁边的小安娜的胳膊捞到了自己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人家的手掌,蹭一蹭手背。
我旁边坐着女性朋友的时候我经常会出现这样下意识的亲昵举动,甚至有些亲昵过头了。但我十分幸运,身边的朋友都纵容着我这种放肆的行为。以至于到后来天冷时我总习惯把朋友的手拉到怀里捂热。
安娜一开始还有些别扭,小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不作声地偏过头,脸上有些羞涩似的微微发红。她大概是性格有些怕生,但到底也没抽回自己的手,于是我就越发放肆了,感觉也没那么神经紧绷了。
“我们真的认识吗?”我最终还是开口了。我下意识地感觉我和她应该挺亲近的,所以她没有拒绝我想要接触的小动作。
安娜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我叫什么名字?”我偏头去看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你怎么称呼我?”
“……”栉名安娜小嘴蠕动了一下,张嘴发出一个卡壳的音节,后面的部分像是磕绊了,啥也说不出来,脸红得更厉害了。
好家伙!连我叫什么都说不出来,一个个都在诓我!
“所以说,你们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证明我是吠舞罗的成员?”我理直气壮地说。
坐在副驾驶座上抽烟的周防尊回头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看看你脑门,你自己要求弄在那里的。”
……我脑门?我疑惑地捞起额头的头发对着车窗看了一下,车窗的玻璃照出了我的样子——
我额头上有个指头大小的吠舞罗成员纹身?!!
看着镜面上照出的那个红色纹身,我懵了,并且处于某种震惊之中。这个吠舞罗纹身的位置,正好是前些日子我额头长痘一样局部发红的位置。我苦恼了好一阵子,我平时不长痘痘,又不吃辣的,根本搞不清自己突然长痘的原因,而且这个痘印又为什么始终消不下去,搞得我要特意用头发遮起来。
“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求把成员标记弄在那个位置了。”尊哥嗤笑一声。
……为了遮痘印?咳咳,一定是为了好看。遮痘印这说法有点儿掉价。
“因为你脑子记不住东西,得在最显眼的位置弄个记号提醒自己。”吠舞罗大哥大眼神戏谑得一批。
呜哇!尊哥你损人好毒辣!
一说起这个我就想起为什么伊佐那社一看我额头就一脸无语转头就走了。这比在墙上写“此地无银三百两”还要智障,我tm相当于直接在自己脑门子上写“我是吠舞罗成员”了!
小白同学现在不会真的以为我脑子有毛病吧?我在梦里又不照镜子,怎么知道自己额头上有那么个玩意啊!
我捂着额头嘴硬道,“这个印记可能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自己干的,不算。”
这怎么想都是我无师自通火焰力量后,恰逢青春期皮肤问题困扰,潜意识在梦里给自己加的遮瑕特效嘛!
但是我这个只有自己才懂的话在别人耳里听起来太牵强了,坐我后面的八田美咲听不下去了,几乎是拍案而起一样猛地站起来,差点没撞到车顶,“那白银氏族的力量也是你自己弄到手的咯?!”
“那是我自己的力量!”
“那你用了我的火焰总归没错吧?还用得不少呢。”尊哥不知为何给气笑了。他这一笑,我感觉他是怒火从中起,我不由得肩头一怂。
在我的印象里我没在他面前展现过这个力量!他居然知道我能用赤之王的火焰?他怎么知道的?他为什么会知道?
……细思极恐!
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这个梦境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究竟是我的问题还是世界的问题?
在这种细思极恐的氛围里,我安静得像个瑟缩的鹌鹑,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被载到了目的地——吠舞罗酒吧。
————————————
吠舞罗酒吧内。
“怎么样,想起什么了吗?”
我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头。
周围的场景是看起来有些眼熟啦,但是这应该是动漫场景的高度还原让我有种熟悉的既视感吧。
旁边的红木吧台,没有靠背的高脚凳,摆满酒瓶的酒柜,暖色调的灯光……
当然了,这样类似的物品其实随处可见,总会让我产生似曾相识的错觉。
回到自家大本营后,吠舞罗觉得找回了十束,无异于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纷纷松懈下来,或是瘫在沙发上,或是坐在高脚凳趴在吧台上,嚷着要他们的草薙大哥拿出他的藏品调几杯好酒庆祝一下。
草薙出云笑骂了一声“你们尝得出什么好酒”,还是从酒柜的上层格子取出了几瓶瓶子造型看着就很精致的酒。
一个体型胖乎乎、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颇有社会哥气质的吠舞罗成员朝我举了一下手里握着杯啤酒,“来一杯吗?”
“不了,我不喝酒。”我摇了摇头。
由于他这个体格和造型辨识度很高,我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是镰本力夫。这位胖中有几分魁梧的大兄弟和他不好惹的外在形象相反,眼神挺和善的,看着莫名亲切。
“哦?你喝不了酒啊?那来一杯不加朗姆酒的自由古巴如何?”草薙出云一只手撑在吧台桌面上,一脸调笑,“来酒吧不喝酒多无聊啊。”
“我真的喝不了酒。”我尴尬地再度摇了摇头,“一不小心喝醉就不好了。”听说酒吧的鸡尾酒看着漂亮喝着甜,一杯就让人稀里糊涂喝醉的鸡尾酒类型可不少,我可别莫名其妙把自己坑了。
不知为何,几个正在喝酒的家伙哼哧哼哧地拼命憋笑,只有八田小哥和大家反应截然不同,看起来有几分恼火,还举起拳头收拾了一下笑得最明显的两个人。
这群人笑啥?喝不了酒值得笑成这样?我感觉不明所以。
“果然是那个可以变成猫的权外者的超能力在作祟,你才想不起东西吧?”坐在中央沙发上的周防尊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
“你是说雨乃雅日吧?她的超能力只可以影响在她周围一定范围的人的记忆,我离她这么远,她的超能力怎么看都不可能继续发挥作用吧?”我挠了挠头,说出了小猫咪的本名。
“原来白银之王身边那个权外者叫这个名字?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吠舞罗找不到她的任何消息。”草薙出云坐在酒吧吧台后面,好像是在捣鼓电脑,传出了敲打键盘的声音,眉头紧锁。
“但是人家也失忆了,这个名字她自己都不知道。你知道又有什么用?她就认为自己是‘猫’。”我耸了耸肩。
小猫咪是上一任赤之王陨落时造成的迦具都事件的遗孤。一整个城市都被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的威力化为乌有,储存市民信息的电子设备呀服务器之类的估计也毁得一干二净了,找不到个人信息也不奇怪。
这种情况下小猫咪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过去和那座城市一起被大灾难抹掉。
“她本人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镰本力夫好奇地看着我。
“……反、反正我就是知道。”我磕巴了一下,顿时说不出话了。
“话说回来,你的名字又叫什么?”草薙出云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忽然间,整个酒吧都安静了下来,好像在等一个期待已久的答案。
“上次你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告诉大家你的名字。”他也察觉到整个氛围让他的不经意变成了刻意,他不动声色地瞪了一眼周围这群没眼色的家伙,自己圆了个场。
“梦野黑音。”我也察觉到他们似乎都很在意这个问题、还是说出了自己编造的梦中世界专属马甲。
“这个不是你真正的名字吧?”
“……”压根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这么个问题,我支吾了一下,转为沉默。我面对这个突发状况时的反应太不自然,想要掩盖异样也为时已晚,干脆闭嘴了。说个名字都被揭穿,想撒谎也太难了吧。我感觉自己背后有冒冷汗的趋势,并且为先前剧透小猫咪的名字感到万分后悔。
“果然。”那个酒保服的金发男人察觉到我在紧张,轻快地笑了一下,一副对此有所预料的表情,“我听说人在做梦的时候被叫到本名很容易惊醒,你是为了不从梦中醒来故意用的假名吧。”
——!!?!
什么鬼?!为什么他知道我在“做梦”?!
这下我是真的背后直冒冷汗了,这太诡异了,这不对劲!!
“上次见到你时你就处于梦中的状态,出于某些紧急状况,你被从梦中惊醒了……”
我整个人都陷入了冻结状态,大气不敢一出。
“而且你当时意识并不是很清醒。可能是由于这个原因,你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草薙出云有些无奈地看着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脑乱了。感觉有些模糊的片段从脑海中闪过。但是太过模糊又不确切,那些画面有种淡淡的熟悉感和掉色感,像是大脑根据眼前场景构筑的错觉,又像是想不起一个做过的梦的感觉。
就好像是路遇一个不认识的人,你觉得这个人看着眼熟,但说不清是以前真见过他还是因为他长得像你身边的某个人。
我给自己设定好了剧本,没想到剧情压根不按照我的想法走。明明是我的梦,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搞成这个状况。
也许、可能、说不定,还真有他说的这回事?
难不成……人真的可以强行续梦?虽然有些荒唐,但以我在梦中越来越清醒的状态,也不是不可能。这就好像是在编故事,只要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后面的故事就能接着写下去。我也许不记得了,但我的潜意识还记得,于是在我忘却上半截故事的情况下继续把故事“续写”了下去。
我知道是在做梦,但我没想到梦里还有人在给我解释我自己在做梦。
我现在看草薙出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我感觉我在看一个我梦中潜意识的化身,“他”在指出我正处于睡梦中的状态。我知道这件事,“他”知道自然也不奇怪。
不是,道理我都懂,可是你一个梦中人指出我在做梦就很惊奇了。
我明明思维那么清醒,但也不至于清醒到梦里的角色都知道我在做梦了吧?
话话说回来,其实我梦中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是“我自己”,是我的潜意识、我的其他部分在说话……
——越想越有种一个人的恐怖片的感觉。
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环顾四周,感觉他们每一个人都变成了我,是我自娱自乐的扮家家酒,是我两只手十个指头都套着纸片人的卡通头套在活动着手指头自言自语。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根据我的经验,一个人在梦中越是清醒,就越是容易醒来,这预示着我这个梦很快就要走到结局了。
“你想不想得起来暂且放在一边,先解决十束这边的状况,免得你又消失不见了,找都找不到。”周防尊的声音将我从自己理智逐渐岌岌可危的自我探寻中唤了出来。
“King……”自从回来后就试图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十束多多良顿时一脸苦哈哈的。
“你别又想着一个人逃跑。”尊哥微眯着眼睛,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十束不作声了。
“先让她看看你力量发生的变化。”
“King,我现在的火焰变得十分危险,还是不要……”
“十束。”
“……”
“你危险能有我危险?”倚靠在沙发上的红发男人嗤笑一声,把抽着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挥了挥手,“都让开一点,给他腾出空间。”
在尊哥的号召下,一大群人迅速挪椅子的挪椅子,抬桌子的抬桌子,迅速腾空了场地。
事已至此,十束多多良就是再不情愿也被赶鸭子上架了。他磨磨蹭蹭地走到酒吧正中间的,左右看了一下,确认了所有人都贴着墙站得远远的了,这才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准备释放火焰。
他酝酿了一会儿,最终,一小撮和打火机火苗一般大小的灰黑色火焰在他指尖上飘腾。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这撮火焰,另一只手遮着,不让它的任何一点火星向四周扩散。
这是一种很浑浊的颜色,不是天照那种纯粹的黑色火焰,显得有些雾蒙蒙的,黑中偶尔翻腾着暗灰色的变化。
但是十束多多良放出的火焰实在是太少了,小小一撮,要熄不熄的样子,实在是不方便我观察,于是我稍微走近了一点,想凑过去看个究竟。
“不要碰!”见我靠过来,十束多多良以为我要碰他指尖上的火焰,顿时紧张得不行,立即把手指上的黑色火焰熄灭了,还把自己的手往身后收。
我悻悻地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想做。
“怎么样?”周防尊问道。
“你问我怎么样我也……”我挠了挠后脑勺,“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那还能变回去吗?”草薙出云也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
“变回去?”我苦恼地面对一众期待不已的眼神,“从人造恶魔变回人类吗?这种变化是不可逆转的,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例子……”我摊了摊手。恶魔之力是对方重回人间的关键力量,恶魔的那一部分消失的话,让人家能够继续存在的东西也会跟着消失。要让我试试能不能篡改这个设定,我可没有十足的把握,要是一不小心把人家弄得魂飞魄散了,那就惨烈了。
“我只知道人造恶魔进化的方法,其他就无能为力了。”我无奈地说。
“没关系,我自己不抱太大希望的啦……我能继续活着已经是奇迹了。”十束多多良想要装作轻松又不在意的模样,笑了一下,但是强装的笑容很快就退却,“我果然还是离开大家比较好。”
“你是吠舞罗的一员,不呆在这里还想到哪里去?”周防尊定定地看着他,与他对视。
“可是这种力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伤到你们,更严重则……”剩下的话十束多多良没有说出口。
“那又怎么样?‘总会有办法的’,你不是经常这样说的吗。”周防尊的语气没有一丝动摇。
“你说过,我的力量是‘守护的力量’,那么你的力量也是一样的。”
剩下的吠舞罗成员们纷纷回过神来,急忙跟着应和大哥说的对。
“尊哥说得没错!”
“总会有办法的,这可是十束哥你自己的口头禅!可要说到做到啊。”
“那些老是纠缠十束哥的势力吠舞罗迟早也会清理干净的!这不是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
“话说,换个角度想,十束现在可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最弱干部了,甚至是吠舞罗的最强底牌。这其实是件好事。”草薙出云半靠在吧台边,煞有其事地点头道。
“对啊!”在草薙出云开拓的思路下,其他人纷纷恍然大悟,全部统一了口径,“以后十束哥可不是吠舞□□部的薄弱点了,毕竟十束哥可变的比我们厉害了,有打不过的敌人,就靠十束哥了。”
“为了不让十束哥动手,我们可得变得更强才行,不然可就轮到我们拖后腿了。”
“十束可是我们不能轻易暴露的底牌,要是发生战斗,就像以前一样继续和安娜呆在后方就好。”
“遇到万一,我们可就得靠十束哥保护了。”
“多多良,留下保护大家吧。”就连一直默默坐在周防尊旁边的小安娜也靠了过来,揪着十束多多良的袖子不放手,生怕一松手他就溜了似的。
“你们这些家伙……”十束多多良怎么不知道大家的良苦用心?他明明是在笑,但那笑容看起来又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好了,别那么多愁善感,继续庆祝。”草薙出云从吧台上摸了一瓶酒,行云流水地倒了一杯,加上三两块冰,不由分说地塞进十束多多良的手里,“庆祝吠舞罗新添一个强大战力。我们吠舞罗又向着最强组织更近一步了!”
“敬吠舞罗!”
“敬吠舞罗!”“敬吠舞罗!”
玻璃酒杯碰撞的清脆响声不绝于耳。
什么是一呼百应?这就是。
——————————
以Scepter4对这片地区情报掌控程度和信息反馈速度,吠舞罗大张旗鼓地结群造访苇中学园,自然瞒不过Scepter4。更何况失去记忆后暂居此地的白银之王阿道夫·K·威兹曼本就处于严密监控中,曾经因为吠舞□□部被暗杀而与之有过节的赤之王此时的造访不可谓不敏感。
虽然为了不干扰白银之王现在的生活,监控手段十分隐秘,仅限于“唯识”系统通过人脸识别进行特定人物的锁定与实时追踪,没有安排其他人员潜伏在其周围进行保护。或者说特意派人潜伏在失忆的白银之王身边,反而可能会给他引来注意,将他暴露在危险中。没人知道反而更安全。再加上白银之王身边有黑犬夜刀神狗朗和那个不知名的猫女权外者在,安危多少是有保障的。
可一旦白银之王周围发生什么异常状况,在事件发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触发警报了。
好在吠舞罗并没有闹事的意图,来了就走,白银之王也安然无恙,那么非时院和Scepter4也就没有出面在白银之王目前暴露自己的必要了。
但有些事情,可不能轻描淡写就这么让它过去。
现在,以宗像礼司为首的Scepter4的队伍站在这家名为“HOMRA”的披着酒吧壳子的赤组基地之外。
……
“尊!”栉名安娜忽然猛地抬起了脑袋,顺着自己的感知,眼睛定定地注视着酒吧门外的方向,紧绷的小脸透出一丝丝警惕,“有人来了。”
“我知道。”周防尊啧了一声,顺手把搭在沙发上的夹克外套一掀,披在身上,“来了一群讨厌的家伙。真是扫兴。”
正当他站起身来准备去外面会一会这些稀客时,酒吧的大门先一步被人推开了。
一个蓝色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整个酒吧忽然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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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当所有人突然安静下来时,是有一只天使路过。当然,也有阎王爷路过这种说法。
我经历过好几次这样的状况——喧嚣的教室里突然有那么几秒,自习的同学们都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扭头去看教室窗外,却也没有看到班主任的身影。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挺让人莫名其妙的。
这可能是概率性问题,小概率情况下有那么几秒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于是就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对话空窗期”。
或者是在环境噪音衰减时某种动物警惕的本能被激发、不由自主地安静是人类察觉危机时的进化出的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行为。
不过让热闹的氛围突然变得很安静的原因显而易见——
就是刚刚那个推开酒吧大门后,径直走进来的蓝衣服男人。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气氛一触即发的时候,这个腰间挂着佩剑的男人如同没有察觉陡然紧绷的空气一般,淡然地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金属细边眼镜,开口道,“许久不见,吠舞罗的诸位。”
好家伙!是传说中的东京户籍科室长宗像礼司,或者说第四王权者青之王,Scepter4的首领宗像礼司。
“不是前段时间才见过吗,看见你都烦。”周防尊索性往后一倾,坐回了沙发上,并且翘起了二郎腿,明显很不待见此人。
“彼此彼此。我也不想看见你这张脸。”宗像礼司回以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有何贵干?”
“你不准备解释一下自己造访伊佐那社的原因吗?”
“来领回我走丢的眷属而已。”
“呵,你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接触白银之王了。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吠舞罗想要开战?”
气氛一下子变得弩张剑拔起来。虽然依旧没有人插话,但是我看到旁边几个吠舞罗的成员已经悄悄移动了一下椅子脚,这样自己随时站起来也不会被桌椅杠住腿脚。
“想打哪需要那么多借口。现在就出去打。”尊哥二话不说,利索地站了来起,指了指门外门外。
“我有一个不错的提案。我们来一场一对一的战斗。要是你输了,就加入我的氏族。用青之王的特性【秩序】与【制御】,中和掉赤之王力量暴烈的部分,省得你动不动就暴走。”
宗像礼司好似不经意地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旁人没有察觉,但我感觉他好像不是无意朝这边看的,有那么一瞬间我和他的视线对上了,然后他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几道椅脚和地板摩擦的刺耳声音重叠在一起,一群人当场暴起,“让尊哥成为你的眷属?!你这混蛋,在说什么鬼话?!”
“让一个王权者成为另一个王权者的从属?这种事情闻所未闻。”草薙出云看起来应该是最理智的一个,他甚至抬手摁住了看起来要冲上去和宗像礼司拼命的八田美咲。
“有一试的价值。总比24小时不间断的盯梢要高效得多。”宗像礼司对周围各种凶神恶煞的眼神视而不见,仿佛他眼里只看得见对面的周防尊。
周防尊摆了一下手,吠舞罗酒吧内即将喧闹的人群再度回归安静,“真敢说啊。要是你输了怎么办?”他冷笑一声。
“没这个可能性。”这位东京户籍科第四分室的室长用斯文的仪态和谦逊的语调硬生生营造出了傲慢的气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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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二十个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