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个原因不跟我们联系?”连风扯着嗓门问坐在对面的人。
深夜路边的烧烤摊最为热闹,他的声音被周围的嘈杂声压下,但也清清楚楚地传入在坐的三人的耳里。
夏深默然地点点头,手里捏着一张红色的A4纸打印的菜单,过了一层塑胶,表面有些油腻,上面是常规的烧烤串。
“你第一次来,不清楚你的口味,你点吧。”连雨朝他偏头,一起看菜单,“我记得你小时候爱吃这个......”
连风是连雨的双胞胎弟弟,俩人几乎共用一张脸。
小时候连雨跟连风剪过一摸一样的发型,在穿上一摸一样的校服,所有人都配合地没办法分辨出他们谁是谁,只有夏深一直举手坚持一眼就能分辨他们姐弟俩。
连风啧了一声,“夏深,你怎么比女孩子还矫情,想我们了就回来呗,出国有什么好的,高考失败了可以复读......”
“闭上你的嘴。”连雨朝他扔了副一次性筷子。
被打断的连风把玩着手里的一次性筷子,一脸委屈。
他的亲姐姐从小凭借着年纪大在一批小孩里面当“孩子王”、“大姐大”,不管是对他还是那帮皮实的孩子,他的亲姐姐都一视同仁地“凶狠”,只有对夏深例外。
要不是他晚出生一分钟,也轮到她来当姐姐。
越想越委屈,颤抖地嘴唇看像姐姐的闺蜜秦怡彤,“怡彤姐,你看夏深一回来,我姐都不关心我了。”
“好好好。”秦怡彤在他的头发上薅了薅,“弟弟乖,你还有我这个姐呢,姐关心你,姐疼你。”
“好了好了,怡彤姐,你的关心我已经收到了。”他是一档访谈节目的主持人,晚点还要回去值班特意喷了发胶做造型,这会儿被薅乱了。把手挡回去之后,拿出手机对着屏幕整理发型。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矫情。
连雨跟坐在对面的闺蜜相视一笑。
夏深已经点好菜,看看他们,又看了眼连雨,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点好了?”连雨问到。
夏深:“嗯。”
乖巧地把手里写好的纸交给她。
这家烧烤店的点菜方式就是客人在空白的纸条上面写好菜品和数量,再让老板下单。
“笔给我。”
她一伸手就有笔落在手掌上。
秦怡彤身体前倾,好奇她在写什么,“小雨,你要点什么?帮我加一串烤鸡爪。”
夏深也好奇偏头过去看。
烧烤摊是借着路灯照明的,他看不清纸条上面的字。
“加上了。”说完,她落笔招手让老板来下单。
待老板把十瓶冒汗的啤酒堆在他们的桌子下面的时候,几人才知道她刚才神神秘秘写的是什么。
连风:“我今晚要回去值班,不喝。”
秦怡彤:“你知道我的,一杯倒,不喝。”
夏深:“...我...”
连雨:“你开车,也不喝,我知道。谁要你们喝了,我点给自己的。”
三人对视一眼,看出她的情绪不对,有默契一般都没有阻拦她。
连雨的酒量并不好,5瓶下去就开始微醺话多,还继续一口一口地灌...
“长大一点都不好,以前一推小屁孩跟在屁股后面,现在只剩你们俩个了...”
“......只有我跟怡彤的感情最牢固,最可靠,最最最最好...”
“...怡彤,我被欺负了,被那个渣男欺负了...他要结婚了,还用结婚来激将我,嘲笑我没有人娶...”
“我知道父母担心,担心我走不出去,所以......”
“...勾心斗角、穿小鞋,这个破班劳资不上了,回家,回家做餐馆公主,把幸福餐馆发扬光大......”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连风一脸气愤,“明天我就去把那个人渣废了!”
“好好好,乖啊,我们给你报仇...”秦怡彤一边安抚趴在自己身上哭的连雨,一边安抚旁边怒气冲天的连风,“不要冲动,等下给你姐惹事...”
还好夏深够稳重,不然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怡彤姐,麻烦你把我姐送到家里。”晚上十一点,连风要回公司录制值班。
秦怡彤啃着玉米,伸手比了OK的手势。
要走时,他拍了夏深的肩膀,“夏深,我们下次再约。”
夏深:“好的,连风哥。”
剩下的三人,一个醉倒,一个不爱说话,一个兴意阑珊,气氛冷了下来。
将玉米啃完,桌上的烤串也所剩无几,见夏深没有要继续吃的意思,秦怡彤提出结束今晚的聚会。
夏深见她的打开手机上的打车软件,便提到:“怡彤姐,我送你们回去吧。”
这家烧烤店在城西,秦怡彤跟夏深一样住在城南区,但是连雨住在城东区。如果让夏深送的话,送完她和连雨都饶了大半个番城了。
“没事,我把连雨送幸福里再打车回家。”
醉的不省人事的连雨任由秦怡彤扶起,夏深伸手帮忙,“正好我要回幸福里的家里拿一些爷爷的东西,送完你之后,我顺路送她回幸福里。”
想了想,她点头同意这个方案。
秦怡彤小时候住在幸福里附近,毕业后因为工作关系搬到了城南的风景苑,跟夏深现在住的碧水湾不过三公里之隔。
“送到了记得发微信给我。”她看了眼靠蜷缩砸后座的连雨,叮嘱了一番才下车。
“嗯。”
夏深踩下油门,黑色轿车缓缓开出风景苑。
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人,凌乱的长发将脸遮住,身上的条纹T恤勾略出女人的身材。
跟从前一样,不修边幅。
他扯起嘴角笑着,带着宠溺的意味。
这几年电子锁流行起来,为了方便,连家也把传统锁换成智能锁。
秦怡彤走之前跟他交代过连雨的左手大拇指指纹可以打开她家的门锁。
夏深颠了颠背上的人,见没反应,慢慢蹲下身子把人放下,手疾眼快地用手撑起烂泥一样的人。
按了两次门铃,里面都没有动静。
连军、赵莲夫妇俩每天都要等最后一桌客人走了才打烊,回家时间不定,经常十二点过后才回来。
“连雨,连雨,到家了。”他轻轻拍了拍连雨的脸,等来一个带着浓郁酒气的打嗝,他偏头投了口气,摸了摸额上的喊,仍旧很有耐心地说到,“连雨,我用你的拇指解锁咯。”
连雨像是恢复了一些意识,熟睡的脸上出现了表情,眉头微皱,呓语到,“...解..锁...回家...”
得到回答的夏深才牵起她的手。
——“已开门。”
连家的家居陈设跟七年前一样,夏深顺着肌肉记忆打开中间的中间的那扇房门。
将连雨放到床上。
凭着记忆,他顺利找到蜜蜂,冲了一杯温水。
靠在床头小心翼翼抱起她的头,慢慢地将蜂蜜水送入她的口中。
将她放下时注意到露出的腰部,拉起旁边的空调被盖在她身上,抬头四周环顾,在桌子上找到了空调遥控器。
“喂,连雨,我先回去了。”走到床边,他低头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说到。
连雨动了动嘴唇,眼睛微睁,见状,夏深连忙起身拉开俩人的距离,谁知手被人拉住。
“你又要跑出国吗...又要躲我...们...”
夏深怔住,木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人,说完最后一个字后闭上眼睛,手上的力度却丝毫未减。
忽的,身体被一道力气拉过去,半跪在床边,鼻尖萦绕着温热的酒气,“嘘,不要告诉别人,我要,找个人,结,婚。”
良久,他才敢开口确认,“喂,你到底是醒着的还是装睡......”
心里莫名发慌,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问话没了逻辑。
试着将手扯了扯,看着一脸平静睡容的人,又不忍发力。
手腕上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耳边传来喜欢的人酣睡声。
“如果,我是说如果...”夏深抚摸着她的额头,自言自语到,“七年前,你开口留我,我会为了你留下。都怪我,我也不应该...给他机会伤害你...”
“不用怕,我回来了。”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上,天花板的灯还开着。
连雨的眼皮微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
一只手摸到手机关掉闹钟,另一只手却被什么扯住提不起来。
扭头看去,惺忪的睡眼迷糊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视线逐渐清晰,黑色的东西变成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瞳孔睁大,见男人紧闭的双眼微动,她提起一只脚向男人踹去,左手带着身体朝男人移动的方向移动,这才看到他们的手被一根皮带绑着,这根皮带很眼熟...低头一看,身下的牛仔裤好端端的,只是没了皮带,顿时恼羞成怒。
“夏深,你多大了,还跑到我床上睡!还...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被踹掉到床边的夏深动了几下,靠着床边坐起来,左手揉了揉眼睛,看向这样怒拆皮带的一头乱发的女人,一脸无辜,“拜托,昨晚是你发酒疯拉着我不让我走,还扯下自己的皮带把我的手捆成这样,解都解不开,害得我不得不在这里留宿。”
“我怎么可能......”她想要辩解,却发现事实好像真的是夏深说的那样,虽然喝醉断片,看着皮带绑成的独特的结,语气渐弱。
见她有些心虚,夏深继续伸冤,“从小到大,这种乱七八糟的结,只有你能绑也只有你能结。你也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对我,以前是怕鬼,现在是怕什么,怕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