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山在大学时,便萌生了想要做一个游戏的念头,一个以故事为核心的养成类游戏。
主角是个诞生在1919年的女孩,她在纷乱的世道中成长,成为一个话剧演员——怎么说呢,就像是越千山的老太太一样。
那个时代的话剧演员,扛举着觉醒抗战的大旗,在淋漓炮火中奔走呼喊,有时比起演员更像演讲人,比起艺术家更像政治家。
老太太曾说,她有次演戏演到一半,敌人来了,所以穿着戏服去扛枪去战斗。
越千山总觉这个画面很美,该写出来,该画出来,该给更多同样觉得美的人看到。
所以要做这个游戏,把老太太所爱的和越千山所爱的放在一起。
印城的秋日弥漫着醉人的桂花香。
越千山喜欢应景,所以在印大创业咖啡馆里点了杯桂花拿铁。
做拿铁的是印大咖啡馆的新兼职员工,因陌生而没把握好配料分量,饮品味道甜腻得有点过分。
越千山没太介意,笑着问人家小学妹是哪里人。
秋湜很习惯越千山这副“社交恐怖分子”的做派,低头平静地吃培根蔬菜卷。
倒是另一位元锦,没见过这个场面,端着布丁勺子被硬控了好几秒。
“你们也在创业吗?”兼职员工在越千山的亲和中卸下了心防,饶有兴致地问她。
“嗯,是游戏方案哦。”越千山笑道,“你什么专业的,回头要不要考虑我们工作室啊?”
“……差不多得了。”秋湜总算受不了了,抬头说,“我下午要回去直播,你还定不定工作室地址了?”
“定定定。”越千山滑了一下平板屏幕,最后朝那个学妹抱歉而又善意地笑了笑。
“中和一下。”越千山又看了看手机上的地图软件,“找个我们三个人中间的。”
“可以离我家远点,毕竟我有车。”秋湜习惯性关照这两个比她年纪小的孩子,“倒是小锦的学校比较偏。”
“没关系。”元锦摇摇头,“大四了,没什么事干。”
元锦和越千山屈缪白一样都是印大的学生,只是计算机学院在分校区,位置比较偏僻。
她不搞直播,但也是比较有名的知识博主,如今大四,在忙着考研考公实习的同学之中,相对来说还算比较清闲。
恰逢周二,她们三人约在印大创业咖啡馆交谈工作室细节——主要因为印大在市中心,聊完之后秋湜和元锦约着去看电影。此刻终于到了确定工作室位置的最后一步。
“这个创业园看起来不错。”越千山给对面二人发去一个地址,“你们觉得OK的话,下午我过去看一下。”
这个工作室是由越千山牵头做的,秋湜和元锦作为另外两个创始人,都是很好说话的类型,于是便当即定下了。
电影即将开场,二人手挽手溜走。越千山喝完了最后一口甜腻腻的桂花拿铁,跟来收拾桌面的学妹又点了一杯奶昔。
没过一会儿,屈缪白穿着白大褂,风一样撞了进来,但是她从没来过这家咖啡馆,进来后后知后觉地茫然了一下。
“来找人吗?”员工睁大眼睛问她。
“嗯,23岁小姑娘,及肩短发,身高168cm……”屈缪白这两天在找无名尸尸源,现在有点迷糊,犹豫了一下后继续说,“……大概有点轻佻。”
没承想那个小学妹恍然大悟地一点头,转身把屈缪白带去了二楼越千山对面。
屈缪白神色复杂,没想到越千山最鲜明的个人特征是“轻佻”。其实若单论恋爱经历,越千山是个不折不扣的母胎solo,比屈缪白要寡淡无趣太多。
后者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她后高兴地打了声招呼:“缪白!我不知道你想喝什么,就没给你点。”
屈缪白垂眸大概扫了眼菜单:“冰美式,三明治。”
“……哦,哦!”小学妹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抱着菜单跑了。
“你就吃这个?”越千山歪歪头。
屈缪白淡淡道:“喝咖啡喝得没胃口。”
“那你还喝?”
“咖啡是一种精神支柱。”屈缪白在位置上坐好,伸手接过小学妹做好的冰美式,“算了,和你这种小狗一样精力充沛的孩子说不明白。”
越千山眨眨眼,没觉得哪里不好:“你怎么穿着白大褂出来吃饭啊?”
“不是白大褂。”屈缪白有点无奈,“长得像白大褂的工作服,还有别的颜色和款式。”
“哦,仔细看果然挺好看的,很有设计感。”越千山毕竟还是个跑实验室的学生,没有这种待遇,艳羡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今晚有时间吗?”屈缪白又接过三明治,兴致缺缺地咬了一口,“我有个朋友往外租房,咱们吃个饭看看。”
“好呀。”越千山问,“女生吗?哪个小区的。”
“我肯定不会给你找男的啊。”屈缪白叹了口气,“你倾向度最高的梦马居,她家住在顶楼,露台装了一片花园。”不过花都差不多死完了。
“哇。”越千山捧场地发出一声惊叹。
“房东27岁,正经工作有编制,脾气挺好。”屈缪白想了一下自己同云栉风的这几次交流,补充道,“只是性格有些冷淡。”
论起攻略冰霜性子的朋友,越千山的成功项目可以从幼儿园开始写,大轴项目是屈缪白。
随后屈同学会表示,越千山全凭感情没有技巧的。
反正越千山完全不担心,点点头便应下了。
屈缪白忙得像陀螺,吃完三明治后外带了一杯美式,连忙回研究所了。
越千山也差不多,她喜欢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忙碌,下午研究工作室地址的间隙里,还在背专业英语单词。
临到傍晚坐上地铁前,她灵机一动,钻进路过的花店里买了一束粉玫瑰。
粉玫瑰娇艳动人,点缀着满天星和小盼草,显得抱着它的女生越发甜美可爱。
越千山不擅打扮,衣着同这印城满地的大学生没什么分别——跑鞋T恤牛仔裤,因为在背单词,还戴上了一双黑色大边框眼镜,清澈明朗的目光从镜片后折射出来。
她做事一向认真,所以没注意别人,也没察觉有人在看她。
云栉风刚从印西回来,此时走进这间车厢。她戴着白色口罩,穿了件带着素净随性的民族元素长裙,行走时如微波荡漾。
她是芭蕾舞团首席,是美的编织者和创造者,在舞台上光辉夺目,现实生活中也仍旧攫取着众人的目光。
目光追逐着她,看她在一处角落坐下。
她如一朵花安然盛放,垂首整理裙摆时,在味道纷繁的车厢内,捕捉到一点还带着清新露水气的花香。
云栉风抬眸,猝不及防看清越千山垂眸看着手机的面孔。
她生了一双会言语的眼,颜色浅淡而清澈的眼眸,每逢笑起来时,笑意会像雾气般盈满那双眸子——
让被注视的人喑哑,感觉她是那么可爱,自己……是那么可爱……
云栉风静静看着她,列车驶进隧道,或者轻晃,她像尊观音像般静坐,目光岿然不动。
骤然,鬼使神差般,她伸手摘下了口罩,车厢里因此响起了一阵小小的惊呼。
印城是个大城市,常有明星演员活动,群众也都见怪不怪。但云栉风的面目太醒目,她长发乌黑,皮肤却透着股苍冷的白,带着一对鲜红颜色的玉石耳坠。
每种颜色都太纯粹,共同构成一个人时,便透出种近乎妖冶的感觉。
这下半车厢的人都在看那个角落里的两个女孩,只有她俩,形成了一种黏稠着暧昧的安静。
此时的越千山背完最后一遍单词,因愉悦晃了晃脑袋,刚要换个姿势调整一下重心,手机便忽然响了起来。
“喂。”她接起电话,“咋了小锦?”
来电的正是元锦,她们是在某一次游戏推广的合作中认识的,关系其实很好,但元锦性格内向冷淡,所以不会像与秋湜那样相处。
“我需要一些漂亮女孩。”元锦开门见山,“这两天出门帮我找一下嘛。”
越千山茫然地追问了几句才弄明白始末:元锦在练习3D建模,需要一些人作为参考。
其实也没苛刻到要找漂亮女孩,但大概是中午被越千山的社交能力震撼到了,觉得这个人脉不用白不用。
“你让我在印城要漂亮女孩联系方式?可即便是我……”越千山捂着手机话筒轻声说,“这事情做起来也太奇怪了吧。”
“没有吧。”元锦在手机那头说,“秋湜下午告诉我,你出门玩总是要别人联系方式。”
“那是因为我喜欢交朋友啊。”越千山坦率道,“交朋友又不是交女朋友,你不能说我见色起意!”
越千山待人处事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元锦也不想和她辩论,挂电话之后只落下一句:“你看着找吧。”
越千山看了眼被挂断的手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调整姿势,往上抬了抬那歪下来的一大束粉玫瑰,却忘了花上喷来保鲜的水,便意外洒落了几滴。
云栉风正盯着她那丰富的神态,轻薄的纱裙下分明感受到了微凉的湿意,却是在越千山的目光投来后才骤然回缩。
越千山觉得她像被水惊扰的小猫——反射还有点慢吞吞,却不知云栉风是被她的目光,以及自己心中那点莫名的希冀吓到的。
“没事吧,抱歉抱歉。”越千山连忙掏出纸巾,在微晃的车厢中抱着那束粉玫瑰半蹲下身。
越千山想要帮忙擦去裙上的那点水渍——就像是实验室里和同学常做的那样,但抬头看清她的容貌和目光后,刹那的微怔滋生了暧昧和紧张,她拿着纸巾的手没敢挨上她的衣裙。
“……无事。”云栉风侧膝躲开她的手指,垂首用手帕粘去了那点水渍。
越千山没反应过来,任由她纤长的发随着动作如清风般拂过她的手指,连同带着潮湿绿意的皂香气味,然后她才下意识蜷缩着收回手指。
“你……”越千山仍半跪着,抬起头迎上女人的眼眸,那双眼睛生得太漂亮,眼眸透着深不见底的黑,看着她时眨得很慢,长直的眼睫像停驻而轻微翕动的蝶翼。
她一向伶牙俐齿,此时却觉得口唇笨拙,吐露不出心意——她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又觉这双眼睛简直不像真人,觉得这个香气好像躲不开一样……
短暂地沉默后,越千山选择了一句很熟悉的话说出口。
“你长得好漂亮,可以给我个联系方式吗?”
千山:我直接一个抱花跪地求婚。
栉风:要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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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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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粉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