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书童 第16章 会考

十六：

云逍几乎可以断定，这个白青儿与之前的白青儿绝非是同一人，他的身上似乎藏着无数秘密。不过有一点他非常肯定，不管这个白青儿到底是谁，他对自己绝无半分恶意。

今日的会考刚刚过半，屋子里的气氛紧张的要命，那小子却全无半点压力，时不时回头对上一眼还在嬉皮笑脸。

明明是伴读们的会考，各家主子竟也有心情坐在院子里陪着，不知是不是太无聊了没事干。

云逍来的晚了些，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下饮茶，大毛二毛陪着，还给他细心的摆上了茶点。东西是早上白青儿临走时做的，怕今日考试回不来饿着了殿下，还特意多做了几样。

云逍原本是不想来的，他以为文华殿就这规矩，可听说各位皇子都到了，明着是看热闹实则是暗自较劲，比比谁家的书童文采出众。

他想着他若不来青儿定会失落，便紧赶慢赶的也来打气，果然，白青儿见他来了可是高兴坏了，嘿嘿傻笑像个见着主人摇尾巴的小狗子。

云逍正看着休闲，不知何时一道小小的身影站在了身后，别看是兄弟，三年前闭关时他才四五岁，还没来文华殿，二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是七弟。”

七皇子是最小的一个，不但胆子小，背景也小，母亲的位份也低。

“六哥好。”

云逍点点头算是应了，他天生性子淡漠，不愿多与人亲近，“有什么事吗？”

小七眨着好看的大眼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云逍的茶点，“哥哥的点心闻着好香。”

云逍知道他这是馋了，端起一盘点心正要递过去，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而对小七的随从道，“你来试毒，若无不妥再请七殿下食用。”

那奴才连忙应是，拿出银针挨个点心扎了一下，走完了该走的程序这才递给七殿下。

小七很是高兴，捧着点心笑的可可爱爱“多谢六哥。”

云逍淡淡的笑了一下，虽然这弟弟可爱，他却连碰都不会碰一下，即便只是摸摸头在他看来都是过份亲密的举动，若被旁人看了去说不定会引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临走前还不忘特意嘱咐一声，“回去后要如实禀报怡娘娘，今日七弟吃了我的点心，你已试过毒了，点心内馅也只是普通的绿豆沙，并无七弟忌口的东西，倘若还不放心可知会太医一声，如实记录。”

那随从心说这也太小心了点儿，“六殿下顾虑周全，奴才谨记。”

“嗯，如此就好，七弟年纪尚小，务必小心伺候着。”

“是！”

不怪云逍如此小心谨慎，自小到大吃过的暗亏太多了，再不学着聪明点这条命怕是早丢了。

而今，日日去给皇上请安，仗着他那一丝怜悯暂时稳住了地位，同在文华殿的几位皇子已不敢明目张胆的霸凌，虽然各个心里恨的是咬牙切齿也得活活忍着。

加之云逍身边那条会咬人的疯狗，诸位惹不起也只能暂避锋芒躲着走了。

不会咬人的厨子不是好书童，别看他是下人身份，而今当真是不好惹的人物，要知道皇上每日吃的点心可都是出自他手。你打他一顿试试，他给你来个当场罢工，皇上还不得把厨房点了。

当然，也不是说没别的法子治他，既然暗处的绊子使不得，那就改成明面的好了，名正言顺，任谁也挑不出半分的理来，即使是皇上也无可奈何。

这就是云逍最担心的事，那些人学识一般可阴谋诡计却耍的各个别出心裁，叫人防不胜防。

日头西斜，连续几个时辰的会考总算是结束了，白青儿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抓起点心就往嘴里塞，“可要饿死我了。”

云逍端了自己的茶给他，“考的如何？”

“殿下猜猜？”

云逍暗自猜想了一下，之前听闻白青儿学识一般，在文华殿众伴读中并不出众，何况他受了刑法一个月没来上课，想必也落下了不少课业，考的好就怪了。

“中等吧。”

白青儿没应，喝了口茶转而闲聊了别的，“那题倒是简单的很，真不知道有啥好考的。”

“题目是什么？”

“商！…是不是很奇怪？”

云逍淡淡的道，“不奇怪…你可知为何北宫前后来了数位书童最后都走了，甚至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便可擅自离去？”

白青儿当即来了兴致，“之前我就好奇，只怕伤了殿下的心一直没敢问。”

“因为在这宫里只有伴读书童可以选择自己的主子…不，准确的说是双向选择，伴读一旦跟定了主子就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誓死效忠，主子也同样会选择自己信任的人做伴读。先前那些人不喜欢我自然也无法对我效忠，想方设法也要离开，我对他们也不信任，所以我也希望他们离开。”

“这和考试有什么关系？”

云逍耐心解释道，“你可知我父皇的伴读今在何处？”

白青儿摇头。

“在户部！”云逍淡淡一笑，“主子只会把钱财交给最信任的人掌管，这世上最会管钱，最会用钱生钱的非商莫属，现在知道那考试的题目是何用意了？”

白青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云逍打趣道，“你跟了我以后最多能进王府，一个是王府的管家账房，一个是户部高官，一步之遥天差地别，现在可有后悔？”

“又试探我，明天不给你做饭吃了。”白青儿一撇头，满脸不高兴。

“好了好了，我错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考的如何。”

白青儿好哄的很，给个台阶就下，“对我来说题目很简单，不过我并没有好好作答。”

“为何？”

“枪打出头鸟啊，我都这么闹腾了还嫌不够惹眼？乱写一气不掉尾就可以了。”

“聪明。”云逍甚感欣慰，不过也有点哭笑不得，本来学识就一般还不好好作答，回头掉车尾的时候有他哭的。“时辰不早了，回吧。”

“太子殿下到！”

赶得早不如赶的巧，门外一声高呼直接留住了众人的脚步。

要知道太子殿下早毕业了，这好端端的他来干什么？

众人不解云逍同样不解，除了不解还隐隐有些担心，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子殿下若无所图绝对不会来这里串门的。

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该行的礼也少不得，众人低首一片，云奕视若无睹。

他是长子又是嫡生，而今又是储君将来定是皇上，龙生九子三六九等，谁在他眼里都不够看。

就连太傅在他面前也得弯腰行礼，满脸唯唯诺诺，“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到此有何贵干？”

云奕似乎心情欠佳，懒得废话，“听说今日会考，闲着无事特来瞧瞧。”

“殿下来的巧，刚刚考完。”

“我已三年未进文华殿，也不知这些学子们是否有所长进，卷子可有批复？”

“尚未来得及批复。”

“那现在就批吧，本殿下在此等着。”

太傅似乎并不意外，连忙应是，转身坐回椅子上阅起了卷子。

太子殿下这才有心情看向门外那帮人，摆了摆手，“都坐吧。”

众人一天没吃饭了这会儿谁不饿的紧，这下好了，估计几个时辰之内都甭想回宫了。再看树下悠哉悠哉品茶点的老六，心头更气了，他到好啊，竟然还知道带着饭，春游来了？

实际上云逍也是食不知味，云奕明显有所图谋，却看不明白他意欲何为，再看太傅毫不意外的表现想必也知道其目的，既然是两个人谋划好的，那事情定不简单，只怕还是冲着白青儿来的。

云奕这个人，没人跟他抢的时候他从不珍惜，可一旦有人跟他争，即便是他丢的东西他也要抢回去，就算拿回去弄死也不便宜外人，心理变态！

原本以为一句话一个恩赐白青儿就得千恩万谢屁颠屁颠的滚回去，万没想到人家白青儿死活都不回去，这下可好，越是得不到的越觉得好，东宫一堆奴才瞅谁都碍眼，觉得哪个都不如白青儿会伺候人。

天天帮着父皇处理国事忙的脚打后脑勺，那也得抽出空来琢磨琢磨怎么收拾白青儿和他的新主子，即便不把白青儿弄回去也不能让他们好过，暗招不行这不就使上明招了。

云逍太了解他了，越发的担心了起来，小声问道，“你真的没好好作答？”

“都是胡乱写的，能及格就不错了。”白青儿又压低几分道，“放心吧殿下，刚才不是说了枪打出头鸟，那太子殿下若想选个学问最好的调去东宫铁定选不到我头上，就我写的那些东西，他选我都得觉得丢人。”

云逍有点无语，“你怎么顾上不顾下？”

“难道他还能选个最差的？”

云逍叹了口气，“你最好能考个中等，否则…”

话未说完屋子里传来了动静。

此次会考题目简单，作答字数也没有严格的要求，所以众人写的都不多，总共二十多人的卷子一会儿就看完了。

太傅从中选了三张最是满意的呈了上去，太子殿下并未细看，扫了一眼便放到了一边，冷声道，“文华殿一向有自己的规矩，凡伴读书童不论品级出身学识文采，只看能否与诸位皇子公主合心合意，这原本是好事，毕竟不比外面的弘文馆只为培养朝廷用人，伴读书童说到底也是奴才，学识高低似乎并不重要。听说这规矩上百年没变过了。”

“殿下说的是，文华殿一向如此。”

“规矩没有错，奈何有心之人趁机钻了空子，原本是官宦子弟才有资格入宫伴读，而今什么落魄贵族庶出，什么富农纨绔子弟，甚至商贾出身等等等等，为了攀附皇室不惜花下重金也要将子女送入宫中，一个个空有其表满身市井，最后搞的文华殿乌烟瘴气。”

话到此云逍什么都明白了，这些人里面只有白青儿一个是商贾出身，这不摆明了冲着他来的吗？

“殿下息怒！”

太子殿下白了太傅一眼继续道，“总归是皇室用人多少还是要严苛一些的，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赶上了不如就借此机会清理一下这文华殿吧。”

太傅一唱一和，“殿下的意思？”

“本殿下向来一视同仁，文华殿又是读书的地方，若过于计较出身难免落人口舌，那就论论文采好了。”云奕扫了眼一旁的卷子，“好的自然留下，学识过差的直接轰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