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太子一愣,“你说什么?”
“六殿下!”偏偏这么赶巧,白青儿竟在此时寻了过来。
一夜没睡困的要命,结果躺下刚眯了一会儿就惊醒了,察觉事情不对连忙冲到对面房间,云逍果然不在屋子里,点心盒子也不在了。
不知道是不是直觉,白青儿一路便寻了过来,结果刚好撞见两位皇子说话,眼瞧着气氛不对头白青儿预感不妙,此时连演戏都不会了直接躲到了云逍身后。
“殿下,你怎么到这来了?”
云逍一见他态度立马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笑的都好看了,“怎么起来了?昨晚一夜没睡不困吗?”
白青儿摇了摇头,偷瞧着太子殿下那张黑脸,估计中间没人挡着他能把自己吃了。
“点心我拿给父皇吃了,他还夸你着。”
“真的啊?”
云逍点点头,“哦,忘了说,父皇口谕,命你日后尽心照顾,若能把我的身体养好,重赏!”
白青儿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没想到六殿下也是有些手段的,拐着弯的要来了口谕,绕过太子与太傅直接把自己留在了身边,这一下可谓釜底抽薪,任太子再气也不敢强行让自己回东宫了。“奴才遵旨!”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傻子都看明白了,原来云逍的目的竟在此处。
再见白青儿躲闪的眼神,原来他昨晚的话全是诓骗,找机会开溜回去跟云逍商量对策是真。太子殿下气的鼻子都要歪了,“白青!是你自己不愿回东宫还是他强行留你?”
“是…”
不等白青儿说完云逍马上劫了话,“身为奴才哪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昔日你当他是废物弃之不顾,如今既被我捡了他就是我的人!”
云逍这是要护我?把太子的恨意引到他身上去?
“好,好的很,云逍,你这是要跟我对着干了?”
“太子殿下说哪里话,您日日教诲我犹记于心,不争不抢不辩,蝼蚁一般的活着,殿下还不满意吗?而今我只不过捡了殿下不要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对着干了?”
太子都被气笑了,“几年不见嘴皮子越发厉害了,好…不过是一个背主忘义的奴才,赏你又如何。”
“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眼神一变,玩味的道“啊,本殿下记得曾有一只鹦鹉,叫什么来着?”
张公公连忙道,“叫小六。”
太子殿下指着云逍满脸嘲讽,“对对对,小六,跟你一样,小六。”说罢神色又变凑到耳边低声道,“希望这次你能保住他。”
太子离开许久云逍的心还在砰砰的跳,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与他硬刚的一天,云奕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那种恐惧不是轻易能抹除的。
“殿下,那个小六是?”
云逍低声道:“小六是他养的鹦鹉,不知为何起了小六这个名字,日日挂在烈日下暴晒,不给吃的也不给水喝,我看着可怜便偷偷喂了两次,后来被他知道了…”
“然后呢?”
云逍暗自神伤,“后来…他拔光了鹦鹉的毛,封住它的嘴,活活晒死了!”
“这么变态?”
“从小他就这样,凡是他的东西旁人休想染指,没想到时至今日依旧如此。”云逍回过头看他,叹息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白青儿怕怕的道,“他不会杀了我吧?”
“他的手段只怕更恐怖,事到如今不光是你,只怕连我他也不会放过。”
“那你还明着跟他对着干?”
“你说过凡事都要靠自己去争取,我若不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回东宫!”
白青儿一愣。
“最后问你一次,真的要追随我吗?如果你现在反悔我可以送你出宫远离是非。”
白青儿一脸的不高兴,“殿下都试探我几回了?还不信我?”
“倘若你执意留在北宫,只怕生死难料!”
白青儿无所谓的道,“为何你们要把生死看的那么重?是人都会死的呀,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既然结果都一样又何必在意?”
“那该在意什么?”
“过程…活的精彩最重要。”白青儿挽住云逍的胳膊,一脸傻笑。
云逍彻底释然再无顾及,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傻瓜,你也说了活的精彩,首先得活着才是…放心吧有我在,从今以后我保你活着,你带我精彩。”
“一言为定!”
可说归说做归做,如今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只怕那太子云奕不会善罢甘休。白青儿还想着要如何惩戒那夺魂恶鬼,明面又要时刻提防,当真头疼。
云逍更是难做,他在宫中无权无势,虽靠父皇口谕暂时脱险,可难保云奕不会伺机发难,他太了解这个太子殿下了,他哪里是肯吃亏的主,莫说吃亏,即便只是逆了他的心思都别想好过。
其实昨日白青儿说的话也并非全是夸张,太子突然让他回东宫述职,明面上看是好事,可也难保不是阴毒诡计。
就像那鹦鹉小六,太子真的喜欢吗?并不是,他只是把它当成一个玩意儿,可即便他不喜别人也休想动其一毫,那是他的东西,生死都得他来定夺。
其实无论留在北宫还是回东宫,对于白青儿来说同样危险,所谓伴君如伴虎,即便太子此时不想杀他,难保日后不会,一句话一个眼神都可能丢掉性命。
更何况,此白青儿非彼白青儿,倘若日日接触太子殿下又怎会看不出端倪?
深秋午后,偷懒的大毛二毛正在树下窃窃私语,“唉,听说了吗?前两天城北出了一件异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
“那个饿死了爹娘,逼死了媳妇的恶棍张三被大火烧死在了家中。”
“恶棍张三?哦哦哦,知道知道,听说衙门拿他都没辙,他虽饿死爹娘逼死发妻却没有杀人佐证,抓了两次都给放了。”
“可不是,按照律法不尽孝道一顿板子了事,他娘子又是自缢身亡也非他杀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你说他被烧死了?是哪路英雄好汉替天行道?”
大毛嘿嘿一笑,“倘若当真有人替天行道也就不算异事了。”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大毛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道,“听说那大火是他自己引的,根本没人放火。”
“他自缢了。”
“什么自缢,他但凡要是有一点愧疚之心也不至于做下那么多的恶事,晌午时还抢了邻里刚砍的柴,晚上压了炉子睡觉,按理说后半夜火就该熄了,谁知竟崩塌了火炕,引发大火烧了屋子。”
“这不是活该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之所以说是异事,因为那火怎么扑也扑不灭,邻里前去救火,奈何火势太大根本压不住,更奇怪的是本该一早被烧死的张三硬是被大火烧了一个多时辰才死,听说那惨叫声就没断过,凄厉瘆人,恐怖至极!”
二毛听的汗毛直立,“人在大火之中最多一柱香的功夫就会被熏死,何至于烧上一个时辰才死?莫不是听错了。”
“全村的人都听见了怎么可能错,活活叫了一个时辰呢,而且还有人亲眼瞧见了,全身都烧着了,慌不择路四处乱跑可就是跑不出来,后来火灭了只找见一块黑炭,都不成人型了。”
“死的好,苍天有眼活该报应!”
云逍耐心听到了最后,推开窗子问道,“哪天的事?”
大毛二毛吓的差点坐地上,赶忙跪下磕头认错,“不知殿下在此,扰了殿下歇息,奴才该死!”
云逍搭着窗台慢声细语的道,“无碍,回答我的问题。”
大毛赶紧应道,“好像是十月初七。”
“什么时辰?”
“具体的奴才也不清楚,传闻好像是丑时左右。”
初七,丑时左右?日期时辰都对的上,莫不是有所关联?云逍暗自琢磨了半晌依旧不解其中玄机。
白青儿入宫不到三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东宫做事。赶巧这三年云逍一直闭关,所以在此之前二人从未见过面,不过云逍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宫中人员往来布局他也算清楚,云奕新收了一个伴读书童他是知道的,听说长相出众,贯会阿谀奉承,所以很得太子器重。
家中从商,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官员送入宫中,只为攀附权贵求得坦途官路。
实际上在此之前他也的确是那么做的,否则又怎会在东宫混有一席之地。
直到来了北宫之后,他所作所为竟一反常态,什么官路,什么前途,他根本不削一顾,生死置外,行事所为不计任何后果,只管尽心辅佐我这么个废物皇子,尽心到就像他欠了我的一样。
加之那晚他神神秘秘的行为…云逍不知道那时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又因何会消失无踪,那是他无法理解的存在,只知那是人力所不能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