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师尊是只鹿 第6章 第6章.担起责任，守住种子

不知道为什么便觉得很安心。

安心？已经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大概最初将对方误认为神明，所以才不会惧怕。

却也因自己的恐惧设想，差点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直到现在的理智回笼，孩童才勉强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境地。

虽说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好是坏，对自己又抱有什么目的？但自己眼下唯一的可能也只有尽力而为。

暂且将感性抛到一边，把握住自己的理智后，心中才对自己有了几分把握。

孩童只是停滞了一下，像是鼓起勇气般深吸了一口气憋在心中，一鼓作气并未停滞，之后便迅速的从床底爬了出来。

而后起身，孩童也只是安静忐忑的站在床边低眸细细观察着那个黑袍男子，看着也并未抬头，做小伏低的模样。

而原先的那名黑袍男子只是在方才便让开了位置，见他从床底爬出来后，就顺势走向了桌旁坐下，等待着孩童的回应。

见他出来，孤舟也并未有什么特殊的表示或是动作，这反倒让孩童也安心了些。

孩童沉默了一下，见那黑袍人没有开口，也只是鼓起勇气般抬起了头颅来，睁着大大的眼睛朝着他那里望了过去。

大概孩童心里所想，也就是鼓起勇气，试着改变自己。

他想看看救了自己的是什么人……就算是对方是贵族，自己也心甘情愿，挨一顿打。

而孩童看向黑袍男子的眼中丝毫没有打量的意味，看似仍然有些戒备警惕，但比起之前却已然好上了许多。

这番态度，不知晓究竟是对方打量他，还是他在看着对方。

自己看着对方，反倒令自己不自在起来。

可能他还不是太会掩盖自己的情绪，又或者是因为他已然惊愕疑惑到了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态度了那般。

只见那孩童就这样直勾勾张望着目光打量自己，暗地却是小心翼翼的站在床脚一旁，孤舟心下也只是被触动了些，任由对方观察。

纵使孩童那般毫不遮掩的盯着看。

但那名黑袍人却没有感到生气，也没有开口言语，只是很有耐心的等待着，给他一个适应的时间稳定心神……

反倒是刚刚孩童的惊愕与疑虑，从那孩童眼中的视角望去，方知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孩童的视角之中，映入眼前的是一身黑袍，那一袭的黑衣把对方的整个身体都挡住了，也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不知晓究竟是什么人。

向上看去也是同样宽大漆黑的帽子，将他的整个脸都遮盖在其中，只能大抵看出身形俊逸挺拔，比自己高出不少，只是因为正端正坐着，所以也不必仰头。

这种姿态却意外的让孩童感到没有那么紧张，毕竟从未有人会和自己平视而望，他也很少有能够抬起头望去的机会。

也知晓自己这种机会很是难得，孩童只是鼓起勇气般，想要看看对方的面容。

当孩童视线转移朝向宽大的兜帽里面看去，只见纯黑兜帽中一片漆黑，隐隐有着红色的光辉，显着诡异，如若常人估计也会被吓一跳。

但孩童却丝毫不感到害怕，似乎、还有些放心……大抵是因为觉得面前这个人不同于别人，又或者因为自己的处境好像也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糟糕。

但心中告诉自己的原因，也是因为对方救过自己。

正因如此，目前所见就显得没那么紧张，甚至他觉得自己也不用担忧那些事情，或许是看到对方有一种奇怪的形容。

当时的孩童还不知道可靠究竟是什么，只清楚对方很稳重，而且性情也挺好的。

有着救命之恩这一层的关系，相比之下孩童更容易亲近些对方，而且是主动倾向。

这无论是对当时的孩童，还是对将来已然不再是孩童的他而言，也都是唯一自己能够彻底放下心来的人。

或许正因为信任，纵使知晓对方有可能捅自己一刀，他也甘愿以此为报，还他那段时日的教导与关切，也不会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决定。

这时，那个黑袍男子见孩童看向了自己，却只是突然伸出手指了指桌子，像是好意提醒他回神的举动。

但他也没有解释自己一直带着黑蓬，一身黑袍，甚至连面容都看不到的缘故。

对于现在的孩童而言，他知道的越少越好，至于将来想要了解的事情，自己也会一五一十的告知。

见此，孩童也慢慢向着桌子走去，却隐约有些保持着警惕，没有分毫松懈。

但这种态度已然比起最初躲躲藏藏的恐惧好上了许多，孤舟也算放松了些。

“坐吧。”他也并未有多言。

听着面前之人的话，仍然是那温和的声音，让人不自觉的感到放松，孩童也顺势学着孤舟的坐姿坐下。

孤舟见他学着自己的模样，也并没有开口纠正，想着不急于一时，到底还是要让他适应才是。

在此时，孩童也才想起来，或许自己之前所听到的那些话语并不是他所想的那般的虚幻臆想，而是真实所听闻到的。

孩童坐下后，那名黑袍人也好似知晓他若只是坐着怕是会觉得不适应，也把桌上还算温热的淡粥推向到了他的面前。

虽说并未开口，却意示让他吃，也全然只是一片好意。

万物生灵皆需之物，少有补需，也该进食几分。

翻译过来的意思也就是饿了这么久，也应该饿坏了，赶快吃吧……莫名听着也有些养崽崽的感觉。

可孩童却发着呆，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的手，思绪却飘到了另一边，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细长白皙，甚至丝毫没有一丝伤痕的手游神了去。

好像……在哪见过？可是，想不起来，或许说，神灵在他记忆之中的样子好似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对此孤舟早已知晓，仍是看着那个孩童正在发呆、似乎神游了的姿态，并未言语提醒。

这兴许并非是神灵的本意，但尽管如此，最好还是逐渐遗忘为好，尽管神明不曾参与，但自有天道管辖制约。

因此成为一场梦境，或是一场已然不是很清晰的记忆，对他们彼此都好，神灵是庇佑世人的，也无需被人铭记。

中断间，那名黑袍男子想着便抬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孩童倒了一杯茶水，而后递给了他。

这时孩童才回过神来，眼神有些局促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黑袍男子依然沉默着，但仍然保持着拿着茶杯的动作。

直到孩童察觉了这杯无比珍贵的水是给自己，就算是在确认之后，心里也有些忐忑，却觉得羞涩生硬不大习惯。

但在之后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低着头悄声的说了声谢谢，这才正式接过茶杯，茶杯外壁有些温热，也让孩童的手感到些暖意。

孩童当时只是在心中想着，道谢之后才发现自己道谢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也不知道他听到没。

这时那个孩童低头看着杯子，突然间撇到了自己的脸旁面颊，才发现面容光滑一片，已经没有了往日那些伤痕，就连那些烙印与刺印好似都不复存在了般……

不仅仅是脸庞的诅咒，虽然习以为常，本是伤痕累累狰狞不堪的肌肤也变得没有一丝瑕疵，就好似，那些伤痛也都不复存在般。

可是……

眼前的自己，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这让孩童的喉咙有些生涩，直到抬头看着黑袍男子，眼中充满着不可置信，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久久不能开口。

“怎么了吗？”

孤舟柔声将他唤回了神，他的声音很柔，就像是故意放低了声线一般，害怕惊扰到孩童。

或许他心中也明白，孩童是因为自己周身的事情感到震惊。

但孤舟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多，既无法点石成金斗转星移，也不能违反秩序规则将他魂魄换身，只能用这等微不足道的作为作为些。

“……你。”

孩童有些犹豫地开口，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起初说谢谢时没有注意到，当下声音刚吐出来，就让他自己不禁呆了呆。

孩童知晓自己的声音因为常年不说话，而又因为之前与他人殴打抵抗时有受过伤，再加上营养不良和发育不良，没有很好的及时救治养护，所以沙哑而又像是刀割一样……

不单不好听，而且他也说话会有些疼，所以他才不想要开口说话。

而且，以前每当说起话来喉咙就会一阵阵的刺疼，他知道自己是不能救治治疗的，奴隶也没人在意。

所以孩童逐渐也就越发的沉默寡言，只是刚刚醒来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自己身体的变化所以才觉得一时间忽视了这件事情，以至于之前出声也没有反应过来是吗。

可他刚才说出的话语，也许是因为他常年不说话的原因，所以有些沙哑，但却透着本该幼嫩的声音，幼嫩而又明朗……如果他不是在这个地方，如果像那些人一样好好生活着，如果不是奴隶的话，说不定他原本也是这样的呢。

这不禁让他的眼睛有些湿润，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并不在意他的身份外貌，并不带有偏见的……而且还让自己变得和以前不大相似了。

并不是讨厌以前的自己，只是曾经的奴隶印章伴随了自己很久，甚至在他想要解脱的时候都无法解开。

眼下却这样轻而易举的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让孩童常年憋在心中的苦闷委屈和不堪难受，也好似寻找到了一个发泄口那般忽然便开闸喷涌灌出后也便收不回来，也无法继续伪装克制着了。

尽管平常也故作镇静的小大人模样，也为了好好的生存下去而学习适应着能够见到的一切。

尽管他也有着一定的自保能力，也曾对这个世道究竟是否还有可能可以改变而产生不解。

但是如今这些压抑积攒起来的情绪也好似终于可以好好的放肆一次，也仅仅只是一次。

这些情绪在孩童的心中渐渐扩散开来，传遍了身体，想要发泄般心口发涩，难以忍受着。

这种感触顿时间让他的鼻尖发酸、眼眶微红，心中一阵阵憋闷委屈的感觉犹如浩瀚大海般扑面而来……

长久的屈辱和不堪，并没有人能够让他诉说，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久了，也就习惯了。

但每次看到那些贵族的孩子有一点不开心和伤痛就和他们的父母抱怨、大哄大叫，吵吵闹闹的指责同样的奴隶，他们的父母立刻心疼的抱着他们安慰着哄着，也将怒火迁移到自己身上。

他们的父母，仿佛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们的面前，任他们任意选择，想要什么就给什么，放在手中怕化了，含在嘴里怕融了……

但他在这个世道中这么久，就连一点点的好意也没有接触过。

会有人在意自己吗？会真的尊重关切自己？

看着面前的黑袍男子，孩童很想要说些什么，就算是讲述一下自己的曾经，或者是表达一下如今的感谢。

自己是被救了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好，明明他们之间只是萍水相逢，也没有什么交集。

害怕自己这般的模样让黑袍男子害怕了，孩童抬手揉了揉眼睛，假意眼睛进东西了般装作不经意见的模样用手挡住了脸庞。

那名黑袍男子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不禁扬起一阵微薄的怜悯，可是仍旧无动于衷。

有些事情是必然经历的，而已然过去了的事情却依旧会压抑在心中。

或许他来了，但若是没有来临，神灵也希望那个孩子可以好好的继续活下去。

黑袍男子微微抬起藏在斗篷中的手来，似乎想要摸摸它的脑袋，却又在顷刻间放下了……

就算想安慰他，也不敢做任何动作，也许是害怕吓到孩童，也同时敬畏着自己太过干涉这个世界的命运与运转，这个世界的神明仍然存在，虽只是遗骨象征，他不能直接改变运向。

想到秩序规则与天道掺和，孤舟的眼眸也只是稍许微黯，将手放在了桌案旁安置着。

或许在当初的时候，天道与神明之间也并非那么融洽和谐，因此，在后来的改变当中，才有了眼下的模样。

若是可以，孤舟也愿这世上再无压迫与不公，从一开始众生造物时便皆是平等的，但世道不同，秩序不一，并非自己所能全然掌控管束。

就算是如今，孤舟也不能保证之域之中全都是自己麾下之部，总归还是会有些不同之人，甚至神明与天道也各有不同，观念各异。

如今这般的等级阶级，也并非是他所想要看到的。

如若说来，也并非是这个世界的掌管者所愿意见到的，只是神明不在，天道又是为何不管辖，这事情回去之后孤舟也是要去考察了解一二的。

当初的孤舟权限并非覆盖扩大，因此总有他并未知晓的地方，有的地域神明诞生同样不知晓，也只有对方求助后才能了解前来。

虽然心中弯弯绕绕的思虑着，如今面上却不显露。

孤舟只是看着那个孩童表面上表现的再怎么冷漠淡然的样子，其实还只是个孩子。

这个世道，让他承受了他这个年龄本不该在这个年纪承受的东西，促使他成长，变得坚韧，也渐渐的把他的心给封存了起来，或许他也有自己所想要的东西，也有想要见到的信仰。

在刚才的时候，孤舟就已经将那孩童的态度情况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那个孩童原有些难过的咬了咬嘴唇，见黑袍男子没有有动作，只是静静地坐在那边。

毕竟一时间周围转变过大，一时间情绪起伏波动实属正常。

间见孩童撇过头向四周看去，孤舟亦清楚这是他在害怕自己，因此暂且得让他自己克服才是。

身体体质转变，理念态度要跟上还需一段时日，毕竟很多时候都受周围环境影响。

此时的孩童心中也正如孤舟所想，即纠结又充满复杂的情绪。

孩童第一次那么害怕，但不是惧怕，反倒是因为害怕有人会讨厌他，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让他不仅有些贪念害怕起来。

看着那黑袍男子不说话，孩童低低的垂着脑袋，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抿着嘴唇，最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让他看到自己这么懦弱的一面…

会讨厌自己吧。

我这么不好，这么糟糕，会讨厌我吧……

虽然孩童表面上没什么表示，但桌下的手已经戳紧了衣服，透露出了他的紧张和忐忑不安。

而黑袍男子似乎现在才察觉出了他的举动，恰似回过神来，有些疑惑担心，轻启薄唇问道。

“没事？”自己该安慰是吗。

只是这样做究竟有没有用、又有多少的用处？孤舟的确不知道。

只见黑袍男子身侧的手握了握，犹豫了几许，最终还是将手伸到了孩童的头顶上轻柔的揉了揉，随后又再次放下了。

这番举动大概是带着关心、又有些安慰的意思。

本来不报什么希望的孩童，因为他的动作完全呆在了原地，傻傻的一动也不敢动，甚至是在当时都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就好像是觉得美梦真的成真了般。

看着傻乎乎的愣住了蛮久，只是后来反应过来之后，随后便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开心过，但是在发觉自己笑了之后，孩童又马上绷住，装作一本正经还有些小忐忑的样子。

孤舟却看着孩童在不经意中流露出那种开心，殊不知他这番的小心思早已经被年长的青年看在了眼中，也使得心中有了几分的迟疑。

看到他的样子，孤舟暗叹，似乎更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也在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我在……”那名黑袍男子的声音很轻柔，就像一只羽毛漂荡在空中缓缓下落，最终落到了剔透明彻的水面上，逐渐荡起了一阵漪涟，像是镜花水月般一触及散的梦境那般，不真实，却也太过梦幻了些。

这是诺言吗？

孩童只是在心中忽然想到，这是否意味着他不会抛弃自己呢？

尽管知晓或许并非是自己心中所想，但是一股从未有过的滋味在那个孩童的心头蔓延开来，像是心被蜜糖包裹着一样，就像是自己在做一场美丽的梦境。

然而孩童却也小心翼翼着维持着自己的举动，不敢有多的动弹，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打扰到了这场美好的梦境那般。

如果真的是梦，我宁愿永远都不醒来……孩童或许还是不敢确认，于是在心里下定了誓言。

就这样沉睡下去就好…他也很乐意。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这么强烈的开心，仿佛心中都被这种感觉填的满满的，被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暖暖的。

似乎之前那些情绪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此刻，只有那种暖人肺腑的感觉与夕阳交相辉映，在孩童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这并非是许久以来的诅咒，而是一种带着希望与信仰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