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二三事 第4章 4

轮船终于来接我们了，来的人不是小郑，也不是那个一面之缘的管理员，是另外一个人，叫小朱，他一来就连连道歉，连连鞠躬，夏娃怒火冲天，大声发泄自己的怒火，他全都点头应承下，一张笑弯了眼睛和那张弥勒佛般的脸，也着实令人提不起更多的怒火。

于是，这一次以全额赔偿，并且还可以免费到另外一个旅游区旅游，报销来返飞机票为结束。

夏娃已经没有力气咒骂了，她迫不及待的返回大城市，进了五星级酒店的房间，洗澡，换上新上市的时装，然后拉着周勤辉去逛街了。

他们两个属于自由职业，而我和秦臻，一下船，立刻接过小朱递过来的飞机票，登机飞回上海。

我和秦臻的车子都放在飞机场，站在各自的车子旁，挥手再见的时候，我产生了一种“梦醒了”的遗憾感，不知道重回职场生活圈的彼此两人，还会交集吗？

大概看出了我的恍惚感，秦臻走近，伸手拥抱了一下，松开道：“我家的地址和办公室地址都发给你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回去后将你家地址也发给我。明天是周一，今晚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下班后，我来找你，好吗？”

我点点头，然后拉开了车门，见他一直站在那里，挥挥手。

旅途奔波是不存在的，因为我在飞机上就已经睡了整整两个小时，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我甚至在阳台上练习了一套拳脚术，全身大汗淋漓之后，才洗澡，一看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了。

第二天去公司上班，销假了，中餐时间还没到，手机电子账户就来了两笔钱，工资和双倍奖金，中午又将支票兑现了。有钱进账的时候，心情格外好，下午没什么工作，还浏览了网页，买了吃食和新的衣服。

下午六点准时下班，刚收拾东西，秦臻的电话打来了：“秋水月，晚上有事吗？”

“没有，等着你来约呀！”

“哦，我定了五福楼的包厢，一起吃饭吗？”

“好啊，有没有订电影票？”

“可以。”

挂上电话后，我在心底叹口气，约会的内容是吃饭，看电影，标准模式呀！

看完电影，才九点钟，坐在秦臻的这部内敛低调的黑色奥迪车子内，我生出一丝茫然：如果还在岛上，应该是练武的时间了！

“秋水月，你想不想看看真正的射击场。”

“好啊，是射箭，还是开枪的？”

“两个都有。”

射击场在郊区，开车过去就耗费了不少时间，开到那里，几乎没有一个人影，停车场的车影子都很稀少，秦臻有这里的贵宾卡，经理接待，很快就给我办好了一张普通会员卡，带领着来到射击场，这是射箭的场地。

这里的弓箭可不是岛上的竹子弓和鱼线弦，竹弓，木弓，铁弓，精钢弓，镶嵌真银真金的弓都有，还有重量标注，射箭的指套也有，靶子也有个不同，特别厉害的还有随意移动电子屏幕靶子，简直模拟真实的战场！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东西，舍不得松手呀！直到射击场要关门了！并且和秦臻约定了明天来看看真枪射击。

跟着秦臻，我还去了骑马场，学习骑马，还去了武道馆，每一天都是不同的地方，比看电影有趣多了。

周五的挽上，在一家川菜馆吃了火锅之后，我提出要去秦臻家里看看，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秦臻的家竟然是一栋老洋房，在旧城区的弄堂里，这房子以前是那些清末民国之初修建的祖宅，清水红砖墙，黑色板瓦，罗马柱子，大露台，有种岁月沉淀之后的悠久古典的韵味，庭院种满了绿树和鲜花，黑铁栏杆上攀爬着粗大的玫瑰花藤，粗大的尖刺旁，盛开着杯口大的鲜红玫瑰花，中间还有一个天井，有一口摇井，旁边有一株两人合抱粗的桂花树，像一把撑开的伞盖，异常漂亮！下面有一套藤编桌椅，看着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心平气和。

“真是漂亮呀！”一进门，我就忍不住赞叹不已。

秦臻也露出了浅淡的微笑——从他惯常冷峻的脸上出现这种柔和的表情真不多见，像我有激动得难以自控的的程度时，大概就是他现在这种心情，才会露出明显的微笑，一一介绍起这个前后两进的四合院的房间的公用，还一一打开给我展览了一遍，前方的客厅，耳房，餐厅，后方的书房，书房很大，整面墙壁都是玻璃，然后用枣红色木格子镶嵌成汉风，中间一个圆窗，后院是一个荷花池塘，周边种植着清幽的湘妃竹，内侧延伸出一个榻榻米，是一张围棋桌子，两个垫子，看起来宛若电影里面的古风书房。墙壁上镶嵌着架子，高到了天花板，全是书籍，每一本都很厚。古今中外的名著都有，更多的却是中国线装本的古籍，以及现代工具书，甚至还有全英文原文书。客卧和普通的现代卧室差不多，但主卧，却唯美得出乎意料。

一推开门，我就被那中间的山水画屏风吸引了，山水意境的画作，引人入胜，我总觉得这幅画在哪里看过，很眼熟，感觉灵魂一下子被抓住了，只有大师级别的作品！枣红色的木格子半拱门将屋子分为前后两进，外面是茶桌，还有架子上的冷兵器，这里竟然陈放着六七柄刀，还有一张黑色的大弓，那张弓看似是黑色，两边又镶嵌着秘银纹路，我好奇的想要拿起，竟然拿不动！

“这是祖爷爷传下来的，它叫月牙，重千斤。”秦臻停顿了一下道，“我也拿不起来，它有特制的箭，在这里。”

下面的那个柜子里有两个大大的竖立着的箭匣子，用铜锁锁着，打开，里面全是黑铁箭，剑尖有倒钩，箭尾处的翎羽也是漆黑的，每一支箭都有编号，秦臻取出一支，我接过，真沉！差点就要脱手了！

“一支箭的重量刚好是九十九斤，现在几乎没有打造它的工艺了，爷爷说最后一个工匠已经找不到了，根据记载，能够拉开它，并且射出箭的话，可以将千钧岩石射穿。”

“这么重，肯定会！”

“先祖有许多好东西，只可惜在战争时代都失传了，剩余的，也屈指可数。”

“担心什么，现在是和平年代，不会有战争的！”

将东西放回去之后，我绕过屏风，看见了主卧室，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天啊！竟然是锦绣包面的榻榻米，宽约六米，长约三米余，还有一层步阶，对着花园的窗户是一扇半圆窗户，一层矮柜上放着不少的书籍，这种卧室风格，真是豪迈大气又典雅精致！

我睁着闪闪发亮的眼睛，期待的看向秦臻：“我能上去躺一下，试一试吗？”

秦臻点点头，我欢呼一声，扑倒在床，表层锦绣长榻柔和，但下面却是硬实的木板，和现在的柔软床垫不一样，不过，我喜欢睡硬板床，我自己的卧室里的床垫也是硬实型。

在床上打个滚，我双手撑着下巴，秦臻一直看着我，在他专注的凝视里，我的脸都不由自主的红了，他走近，在床沿坐下，俯身，亲吻。

大概是气氛太好了，我竟然生出了一种要在这里过夜的冲动，甚至纵容了自己的**。

第二天早上，在秦臻的怀里醒来的时候，我想到了结婚，抬头看他的脸，不知为何，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愧疚，沉重的阴郁。为什么会是这种情感？我有些无法理解！但是，我的心情瞬间就变差了！很差！

我一下子掀开被子，裹着旁边一件浴衣起身，因为动作剧烈，牵扯到私密部位的疼痛，眼角的余光看见锦绣花纹的床单上的血迹，怒火终于爆发了，转身道：“秦臻，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后悔了？”

秦臻走近：“抱歉，秋水月，我——”

我怒气冲冲道：“我只把第一次给我的丈夫的！刚才，我还在想，想要和你结婚！那你自己怎么想的！”

“秋水月，我想和你结婚。”

秦臻的话令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头脑一片空白，他伸手，紧紧的拥抱令我回过神，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么，刚才，为什么露出那种表情？”

秦臻迟疑了一下，语调沉重道：“我，曾经受过伤，我，患有不育症。”

“什么？”我扶着他的胸膛，睁大了眼睛。

“我的精索曾经被弹片切割伤，医生说，我以后很难拥有自己的孩子了。因为这个，未婚妻最终离开了。而我，原本也放弃了结婚的想法。”秦臻看着我，神情专注，“秋水月，我想和你结婚，你有权知道我的全部，选择权在你。”

我有些茫然，他不能有孩子，如果结婚，我们都不会有孩子了！我是一个思想传统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要组建一个丁克家庭！

等我洗了澡出来，秦臻已经收拾了床单，他进去洗澡的时候，我从包包里面取出化妆品，因为心绪烦乱，只有找点事情做，才能不去想问题。

秦臻在自己家弄了早餐，粥和包子，还有一小碟榨菜。

“秦臻，都是你自己做的？”

他摇头：“伯母不放心我一个人生活，找了一个家政，一个星期过来三次，清扫卫生，准备一些小菜和早餐，榨菜就是她弄的，她叫马姐，从我开始在这里住就开始做事了。”

“你的伯母，对你不错，就跟母亲一样吧？”

“嗯，伯伯和伯母，就像父亲母亲。”

吃了早餐，他在收拾，我喝着酸奶，看着窗外明媚的春光，心里那点阴霾，似乎也淡了很多，如果真的和他结婚了，他能下厨，也很细心，除了不能有孩子，其实，几乎是完美的——世上的凡人，又怎么会有完美的呢？大概正是因为他太优秀了，才会给与这样的惩罚吧！

他摘下围裙，看见我撑着下颌看着庭院里面的风景，走近道：“秋水月，今天有什么安排？想去哪里？”

我微微一笑，眼神带着一丝空濛：“果然还是这种见天见地的房子很舒服，晒着太阳，闻着花香，全身懒洋洋的，都不想动了。”

“你要去院子里晒太阳吗？我去搬躺椅。”

我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微微一笑道：“秦臻，给我一个月考虑一下。”

秦臻的眼神猛地亮了，他用力点点头：“好！”

“要是真的结婚了，很多事情就没有恋爱时的感觉了。”我歪着头笑着，秦臻在一旁坐下了，伸手握着我的手掌，我侧身，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我今天可是特意化了妆，我们去吃美食吧，逛街去？”

“好。”

以前有同事说过，要看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的，逛街购物就是方法之一，他要有耐心陪你逛，要有绅士风度的替你拎包，替你付钱！

回来一周，除了去射击馆，骑马场，还有道馆，武馆，逛街还是第一次。

逛街，不外乎就是买衣服，买鞋子，买包包，然后休息一下，吃些美食。

我也不是故意要秦臻买东西，但是，昂贵的衣服才能看出他是不是真的舍得花钱，以后结婚了，要开销的地方多了，男人要是太小气，日子就不好过了！这可都是前辈们的经验之谈。逛一次街，才知秦臻确实很大方，另一个侧面也看得出，他也不缺钱，即便是我，上千块的衣服还是舍不得，他倒是二话不说就刷卡了。

这个周末两天，我就在秦臻家里过的，买的东西都放在他家里了，他的衣柜里面，全都是黑白灰深色的衣服，一下子添了女人的彩色衣物，看起来添了生活气息了。

周一早上，秦臻送我去公司上班了，我的车子还放在公司的停车场里。

一直没有回我信息的夏娃，今天也终于回信了，约我中午吃饭。

在公司附近的一家新开的越南菜餐馆吃，夏娃独自来了，她化了一个春天的新妆，穿了一件韩式的长裙，外面是一件毛线披肩，看起来清纯动人。

“月月，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还在考虑。”

“行吧，那我就先结婚了。”

“和周勤辉？”

“嗯。”夏娃搅拌着咖啡，叹口气道，“我闺蜜看见华政和一个混血儿开房，啧啧，谁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同志！早点认清了也好。”

我仔细看她的眼睛，并没有预料当中的悲伤，这说明她内心并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

“恭喜你了！一定要给我发请帖呀！”

“必须的。”夏娃微笑道，“周勤辉去见我爸爸了，到时候我们商量好了，第一时间告诉你！结婚后，周勤辉就会正式接管他周家的企业，我可能要跟着他去帝都生活了。”

“哦，那，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所以，我们吃了饭就去逛街吧！我有好多东西想买呢！”夏娃微笑道，“放心吧，下午的时间，我让爸爸安排给你出外勤了。”

待在夏家的公司就是这点不好，所以，我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考公务员编制，去事业单位上班。

直到下午五点，夏娃才被周勤辉接走，我也下班了，先去超市购物了，然后回家，进了家门，给秦臻打电话：“秦臻，今晚请你来我家吃饭，来不来？”

“好的，我下班了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