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庙会是不会饿的,从糖葫芦到炸鱼饼到烤红薯到各色糕点……暖保保负责吃,胡承钧负责喂,可暖保保胃口有限,还没走出多远就已经饱得不行,胡承钧就负责把暖保保吃不完的食物扫尾。
走了半天,总算遇到一个套圈的小摊,暖保保还记得自己在圈圈面前铩羽而归的凄惨过往,鼓足了劲买了十个圈圈,一鼓作气丢出去一个,没中,两个,三个,四个……直到第九个,什么都没中,不是连碰都没碰到就是圈圈太小了根本不可能套中,那么大的娃娃,巴掌大的小圈圈怎么可能套的中,可是小摆件什么的又很小且滑,也不可能套中,暖保保意识到这次也是没有指望的一次,把最后一个圈圈交给胡承钧,气鼓鼓道:“不玩了。”
胡承钧抬手压他的脑袋:“相公给你套一个,要什么?”
暖保保指着独角兽娃娃:“就那个。”
独角兽娃娃有一个尖尖的小角,只要套中那只尖尖的小角就行,相对好套一点,这是给胡承钧降低难度,胡承钧手里掂了掂塑料圈圈,甩了出去。
圈圈稳稳的落在了尖尖角上,打着旋落了下去,老板的脸都绿了,但还是笑着把独角兽拿给暖保保:“给你,运气真好。”
暖保保抱着独角兽娃娃开心得像是自己套中了一样:“才不是运气好呢,是我们家……厉害!”
胡承钧揉他的头发:“我们家什么?”
暖保保把脸藏在独角兽娃娃后面,觉得在外面说出这两个字好害羞,可是胡承钧这么温柔的揉着他的头发追问,又怎么可以不给胡承钧一个名分,所以暖保保只好羞涩的大胆道:“相公,我们家相公。”
胡承钧揉他的手一顿,想做点什么可是忍住了,手落到暖保保肩膀上,揽着人走了。
老板丢了一只独角兽娃娃,又被迫吃了狗粮,一脸血地回到摊位补上了一个独角兽娃娃。
庙会的小河边有乐队在演奏,暖保保抱着独角兽娃娃和胡承钧听了一会音乐,继续漫无目的的闲逛,走走吃吃逛逛,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根本都不知道今天做了什么,今天居然已经就快要过完了,时间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偷走了,暖保保觉得好可惜,和胡承钧在一起的时间好像并没有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可是和胡承钧在一起,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也很开心。今天一天都很开心。
“要不要去做个陶艺?”胡承钧看到有个陶器店铺,问暖保保。
暖保保当然不会拒绝:“好啊。”
陶器店最简单的新手入门教学就是罐子茶杯花瓶什么的,看别人做起来非常容易,手指一按一推,优美的弧度就出现了,可是暖保保自己动手的时候完全不是那个样子,一按一推,一个扭曲的飞舞的波浪就出现了,做陶师傅想要手把手的去帮助暖保保完成最简单的花瓶,胡承钧却抢在制陶师傅之前,把住了暖保保的双手,被胡承钧把住的暖保保的手似乎一下子就掌握了制陶的精髓,扭曲的小波浪回去了,优美的弧度出现了,花瓶口也展开了,暖保保惊奇的看着胡承钧,原来胡承钧还会做陶器!
陶器做好之后,可以自己写字,暖保保不敢下手,怕把这个好不容易做好的陶器戳破一个洞,胡承钧拿着店里给的小牙签写“暖胡”,字体飘洒俊逸。
“暖壶是什么啊!”暖保保埋冤的看他,好好的花瓶,突然就变成暖壶了!
胡承钧也反应过来,一下子笑了:“你和我,不就是暖壶吗?你就是我的小暖壶。”
暖保保败给他了,而且写都写了,也没办法改了,只好盖章承认暖壶这个称呼:“好吧好吧,那我就做你的小暖壶吧。”
过年生意比较多,制陶时间不确定,师傅留了暖保保的电话,说烧好了会通知他。
这么一折腾,天都隐隐黑了,冬天天黑的有点早,暖保保有点恋恋不舍:“我们回去吧。”
两个人开车回家,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胡承钧主动承担了做饭的大任,吃过饭又把锅碗收拾了,暖保保觉得自己突然好闲,可是看着胡承钧忙忙碌碌的,又觉得年味十足。
年初三,并没有亲戚要走的两人在家窝着,暖保保把胡承钧家里装修好就没用过的家庭影院收拾收拾,测试了一下,还能用,于是抱着炸好的鸡米花和薯条,翻了几瓶啤酒向胡承钧邀歌,说好随便点,对方要唱出来,唱不出来就要罚酒。本来觉得两个人年龄差不了多大的样子,应该听的是一个年代的歌,结果暖保保提的流行歌曲胡承钧都不会,胡承钧提的京剧民调什么的,暖保保听都没听过,两个人这才发现并不在同一片艺术的海洋里遨游,中间隔着的何止是一片海,简直是个大洋,这一战,没有赢家!
不对,还是有的,暖保保酒量没有胡承钧好,输还是暖保保输了,又被胡承钧哄着说了一大堆羞死人的话,胡承钧满足了,酒醒之后的暖保保考虑在一楼固定位置挖个地缝了。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一直呆在一起,看看电影做做游戏,一起琢磨着做点黑暗料理,假期很快结束了,胡承钧年初七就复工了,虽然胡承钧平时基本下班就回家,没什么应酬,但是复工第一天,公司聚餐,胡承钧作为总经理还是去参加了。暖保保就自己把没有吃完的饺子汤圆什么的下了一锅,自己吃掉了。
晚上一直等到十一点,胡承钧才回家,虽然身上有酒味,可是胡承钧很清醒,并没有走路摇晃什么的,看着跑到玄关迎接的暖保保,紧紧抱了一下。
暖保保也靠在他怀里回抱。
“我总算知道老板那两口子三个小时不见对方就火烧屁股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了。”胡承钧鼻尖蹭了蹭暖保保的头发,闻到暖保保脑袋上有点甜的洗发水的味道,一点都不想放手,“吃饭的时候菜还没上就想回家了。”
暖保保抬头看他:“吃饱了吗?没有吃饱的话我再给你做。”
胡承钧笑:“吃饱了。今天自己在家做了什么?”
暖保保回忆了一下今天在家的所有行程:“就是打打游戏,看看新闻,没有什么事可做,很无聊。”
胡承钧揉他的头发:“我回来了。”
暖保保被他温柔低沉的一句“我回来了”说得眼圈一下就红了:“你回来啦。”
胡承钧去上班之后,日子过得就漫长的多了,在家整天呆着没有事情做,暖保保继续做羊毛毡,在陈敬砸过来一个新剧本之前已经攒了一大袋的羊毛毡了。
陈敬:“这个本子公司虽然打过招呼,但是导演坚持要试戏,好好表现。”
暖保保从无精打采的无聊状态活了过来,认真的读剧本,积极的揣摩人物心态,写人物小传,准备了足足三天,到了试戏的时间,打车去试戏。
试戏的房间外的走廊里站了好几个人,有的都已经是二三线的演员了,也依然老老实实的在外面排队,不过暖保保试的只是里面一个戏份并不太重的配角,和这些人应该是没有冲突的。那些已经略有名气的演员也只把和自己同一档次的当做对手,对包括暖保保在内的其他人并不关心。
很快就到了暖保保试戏,喊暖保保进去的时候,暖保保还是很镇定的,可是进去之后暖保保就紧张了。陈敬没跟他说这部戏太多的信息,只是把剧本扔过来而已,所以暖保保一直以为这又是个小导演小团队的小制作,但是里面坐的,是大导演呀!
王单导演,国内各大奖项拿到手软,国际奥奖拿过三次,他坐在这里,就不可能是小团队小制作了。暖保保只听过他的名字,看过他的照片,从来没想过能见到真人!可是这次不仅见到了,而且对方正板着脸看着自己,暖保保快要晕过去了。
“你进不进来?”王单导演不耐烦的看着站在门口傻掉的暖保保。
暖保保连忙往前走两步,立刻就有工作人员把门关上了。
“你试戏的角色是乔儒,”王单导演看了一眼暖保保的简介,“可以开始了吗?”
暖保保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可以。”
王单导演随手翻开剧本,点了一段有乔儒的戏份,“开始吧。”
乔儒这个角色,其实还挺模版化的。王单导演的这个剧本是一个科幻类灾难片,不过现在人类除了继续点亮科技树之外,术法树也在同时点亮,这个剧本里当然也有科学派和修行派两个人类阵营,乔儒在其中是个在科学世家长大却觉醒了术法天赋的人,和坚定的在科技和修行的道路上走到极致的男女主不同,乔儒就是大多数贪心的想要两全其美的人,但是为了两全其美,乔儒付出了比大多数人都要更加大的努力,他白天做实验,晚上修行,的确两个方向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可是正因为他的成就,让他想要将两者结合,将术法用在了科学实验中,引发了不可预测的反应,造成了一系列灾难的发生,灾难发生之后,乔儒第一时间隐瞒了下来并且自行补救,但此时的事态已经超出了乔儒的能力范围,而由于乔儒的延误时机,事情的影响范围已经扩大到难以控制,在男女主携手解决灾难的过程中,乔儒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为救男女主而死。
就是一个典型的悲剧人物,这种人物很多剧里都出现过,几乎是有模版的了,前期演的越讨厌越好,后期死的时候越惨越好,先抑后扬,反转越大,对观众的冲击就越大,印象就越深刻。这种角色,只要按部就班的演就好了。
暖保保试戏的那一段就是乔儒刚刚造成了事故却尽力隐瞒的那个时间段。
暖保保走进房间中间的空地,乔儒走进“实验室”,弯下腰观察了一下透明培养皿里的东西,皱起的眉头越来越扭曲,他在害怕,在恐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可是暂时这东西还被限制在培养皿里,还有办法,应该还有办法。
实验室的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乔儒吓得猛地站直了回头去看,来人奇怪的看他一眼,打招呼:“还不下班?”
乔儒额头渗出一点汗,紧张的脸有些红,可是说话的语气很镇定:“嗯,等个数据,待会就走。”
来人“哦”了一声,并没有怀疑:“那我先走了。”
“再见。”乔儒笑了笑,看着人离开,又弯下腰来,继续观察培养皿里那个渐渐扭曲的东西。
暖保保站直身:“导演,我试戏完毕了。”
王单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乔儒的恐慌已经从暖保保身上退去,属于暖保保这个演员见到大导的紧张正在暖保保身上盘踞,王单点点头:“行,回去等通知吧。”
暖保保就自己又打车回了家,回家去做羊毛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