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落地把顾墨洲这个不速之客料理好后,魏韵雪便将浴袍上的珍珠纽扣系好,准备开门迎接另一个不速之客。
“有小偷进来了,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来看看你。”
邢之庭表明了打扰的目的,在这个快要就寝的时间点,他依旧身着正装,墨绿色且挺直的军装衬得他的肩峰孔武有力,但行为不那么正派,他正不留痕迹地往房门里挤。
嘿!这家伙,魏韵雪敏锐地察觉到了,但小少爷可不惯着他,假装自己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直愣愣地站在门口就是不让他进去。
见魏韵雪还是挡在门前,没有丝毫让自己进去的意思,邢之庭眼底轻浅地凝出一丝笑意,又接着补充:“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厚脸皮!
但毕竟自己只是借住,这块地到底也姓邢,魏韵雪想了想还是移开了身子,让邢之庭进去了。
邢之庭走进屋内,先是环视了一周,他的眼神很具有侵略性,有一种正宫来视察的感觉。
他的目光扫过衣柜、床底,又在阳台打转,最后落在了门被紧紧锁住的浴室。心中有了盘算,掩住了眼底的异色。
魏韵雪急于掩饰,生怕被邢之庭看出什么破绽,为给自己找点事做的同时吸引邢之庭的注意力,于是就托着一个小铁壶去给邢之庭烧水。
在呼噜呼噜的热气腾起的时候,魏韵雪将水倒入紫砂壶之中,顺便捏了一撮母树大红袍放在了旁边的小器皿上。
茶是今天一个小厮送上来的,说这茶是武夷岩茶上品,也是二爷的心意。
羊毛出在羊身上。
拿来招待二爷,倒正好合适。
只是他嗜茶的喜好,那么快被二爷捉摸透了,他不禁有些意外。
这茶不仅是武夷岩茶上品,还是乌龙茶中最顶尖的一批,他的私库里也就一二两。
如今邢二爷找来那么多,想必是快把那茶树给薅秃了,定然是费了不少力气。
魏韵雪边泡茶边漫无目的地想,他们兄弟倒是不一样,如果是邢梓轩的话,早就来邀功了,不可能假手于人的。
刚刚拿到这茶的时候,魏韵雪确实惊了一惊,以为目的已经初步达成了,结果邢之庭压根没露面,便打消了念头。
魏韵雪心里想着乱七八糟,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有条不紊,他泡茶的手法很养眼,邢之庭坐在屋子角落的太师椅上静静地欣赏。
盖碗呈天青色,魏韵雪温过茶碗后将茶叶放入其中,手腕微转,紫砂壶口倾倒出细细的水柱,最后旋转着进入了一个绣着花纹的瓷杯。
“二爷用茶。”魏韵雪把茶水递过去说,水有些烫了,他的指尖泛起浅浅的粉红。
邢之庭接过水,也顾不得烫,抿了一口,他虽然不懂茶,但这几天闲在家里看了不少有关茶道的资料,自然也能评价一句:“岩骨花香,馥郁醇厚。”
魏韵雪不由高看了邢之庭一眼:“二爷也懂这个?”
早年邢之庭不认识他,他可早就听过邢二爷的威名,虽然为人冷清,但却手握重权,他家老爷子耳提命面不要让他招惹。
他可是听说二爷对这些文雅玩意儿可是嗤之以鼻的。
邢之庭见引起魏韵雪的兴趣,以退为进说道:“略懂而已。”
就像一个素日无聊的两脚兽突然对猫咪抛出了一个柔软的毛线球,确实吸睛。魏韵雪果真和他聊了起来。
另一边,在浴室里的顾墨洲可遭了罪。
浴室的门是锁着了,姑且算安全,但魏韵雪走的太急,直接撞倒了在浴缸左手边的衣帽架。
那衣帽架啪得一声就压在他身上,而邢之庭进来太快,他压根来不及把这个又长又宽的东西给移走,连同上面的衣服。
所以这东西现在还压在他身上,他压根动不了。
只要动一下就有响声,他刚刚试探性地扭了一下头,那金属架子就发出来轻微的嘎吱声,把他吓得又不敢动了。
莫名有种站在刀尖上的刺激感,外面还是他爹都不敢的得罪的邢二爷,他这和偷人一样,简直不符合他的行为准则,但确实刺激。
最要命的是,魏韵雪洗澡时脱下来的所有衣服都挂在上面,包括……一条米色的真丝平角裤。
是魏韵雪贴身穿的,似乎腻着陷入肌肤的脂香,此时不偏不倚正覆盖在顾墨洲的下巴上。
用金丝勾勒出团团祥云的排扣唐装大褂是白色的料子,也被揉得皱巴巴地搭在顾墨洲身上。
顾墨洲有些狼狈地别过脸,内心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有些耐不住一样又转了回来。
“小少爷就是好香。”他把头埋在衣服里无声地说道。不像平常那般温和有礼,他的表情有些沉醉,隐约透露出一些偏执的疯狂。
浴室门外,邢二爷终于磨磨唧唧喝完了一盏茶,魏韵雪没给他加水,意思非常明确,他要送客了。
邢二爷像是没品出主家不欢迎的意思,用指尖敲击桌面,像是在思索,眼神往一直关闭的浴室飘去。
魏韵雪顿感不妙,急忙卯足了劲儿打岔。
只见他佯装困倦,软绵绵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几点眼泪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二爷早点休息?”
“不急不急。”邢之庭装作没听懂魏韵雪隐含的意思,将茶碗的盖子合住,骤然起身直奔浴室而去。
他早就预料到浴室有人,刚刚又有金属摩擦的动静,自以为声音很小,但早被邢之庭收入耳中。
皮鞋哒哒作响,像是门内人的催魂声。
这也确实把头快黏到魏韵雪衣服上的顾墨洲吓了一跳,身体猛得抽动了一下,在金属衣架响的同时,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连忙把身上的衣服给扔开。
魏韵雪本来快一两步挡在浴室门前,仰着脑袋想站在制高点训斥邢之庭突然跑到别人浴室这种不三不四的行为。
结果浴室里面突然有东西响了,明显是人活动的声音,也不能装睁眼瞎不让邢之庭进去。
邢之庭按住魏韵雪地后脖颈,有些暧昧地用指腹磨了磨,不等魏韵雪反应过来就直接把浴室门给推开了。
“你!”魏韵雪被摸的有些恼,也是为了提醒屋里的顾墨洲,喝出了声。
浴室内,墙壁上是细密的水雾。
一个男人穿着黑色夜行衣,领口大敞,正坐在浴缸中,面上带着隐忍的薄红,双手紧紧抓住浴缸的边缘,尤其是右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但见到了邢之庭他也不露怯,把衣服整理好后,从浴缸里翻身起来。
“幸会,邢二爷。”虽然场合有些不合适,顾墨洲依旧向邢之庭伸出了右手。
邢之庭没有去握顾墨洲的手,只是有些冷漠的打量,不咸不淡地说:“不幸会,顾大少深夜拜访鄙宅,不知有何贵干?”
邢之庭知道这个人,他虽然久在沙场,但也不是京城里的事一点也不过问的。
前段时间最大的一件事就是顾家找到了失踪已久的大少爷,还有小道消息称这个顾家大少爷原来就是魏家的小厮。
顾家夫妇膝下无子,这次能把丢失多年的儿子找回来,当然是喜出望外,为了庆祝这个喜事,宴请了当地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邢家也赫然在列。
当时邢之庭也去了,顾老爷子领着顾墨洲来给他敬酒,他细看了这个顾大少一眼,倒也算记住了这个谈吐得当的青年才俊。
青年才俊?
邢之庭冷哼一声,面色不善,手隐隐抚摸在腰间的配枪。他可没见过哪个青年才俊三更半夜翻到别人家来找人的。
找的还是他的人。
顾墨洲没有为邢之庭的甩面子生气,也不觉得尴尬,还是挂着得体的笑意,把手收了回去说:“叨扰二爷了。”
面对顾墨洲的礼让,邢之庭没有见好就收,别说不给这个顾大少面子了,就是今天顾老爷子来了都得给他喝一盅再走。
“顾大少好生厉害,想必是顾家家规森严,净教了些飞檐走壁的本事,有机会一定和顾伯父讨教讨教。”邢之庭看起来和平常一样没什么表情,但话很刺耳。
顾墨洲冒出了一丝薄汗,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对上邢之庭的,这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但……
他看了一眼在邢之庭身后的看似楚楚可怜的魏韵雪,选择了和邢二爷正面硬刚。
“那邢家把魏小少爷囚禁起来就算得上君子所为?”
“邢大爷不顾廉耻强抢,而你邢二爷不也这样,说什么正人君子?”
这样的回答直接让邢之庭嗤笑一声,举起枪对准了大言不惭的顾墨洲说道:“勇气可嘉!”
顾墨洲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以为就算邢二爷发怒,也不敢直接在本家把他给做了,没想到这邢二爷根本无所顾忌,直接把枪口对准了他。
空气中似乎有隐隐的火药味,毫无疑问,邢之庭是真的打算送顾墨洲去见上帝。
刚刚顾墨洲不顾死活的话真让他动怒了,他看着顾墨洲身上的夜行衣,就算他杀他也算理由正当,不过是有些麻烦罢了。
“你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他问到,这句话像最后的通牒。
“我……”顾墨洲张了张嘴,勇气好像已经被刚才的一通话消磨殆尽,说不出什么。
就在邢之庭扣动扳机前几秒钟,魏韵雪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声音小小的。
他说:“他是我的……相好。”
突然发现被投了瓶营养液,谢谢宝贝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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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抓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