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其中的信息量过大一时间让人难以处理。
“很难相信吧……”纪念慈合并双眼,蹭了蹭倚靠住的肩头,轻声呢喃道:“我也是……”
江隐伸出手臂圈住她,顺便更换了一个能让紧靠的人更加舒服的姿势。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跪坐在冰冷的大理石砖上,环抱无助的女孩。
纪念慈不应该是不幸的。
记忆里的花裙子,澄澈的眸子,灿烂的笑容。
就好似幼时见过的那只橘猫。
但凡是见了它再恶毒的人也说不出一句重话,心底不可能不软的一塌糊涂。
手里有吃的都会对橘猫进行投喂,尽管橘猫的身子早已是胖乎乎的但还是会担心它饿肚子。
总之比自己受欢迎。
江隐曾有幸在橘猫死前见过它一面。
一见到生人也不怕,一边夹起嗓子“喵呜”叫,一边贴近,用柔软的毛发蹭她的裤脚。
不得不承认它确实有让人偏爱的资本。
哪怕是死后为它搭建的坟墓前也堆满了零食和玩具。
一切美好理所应当属于它的。
最后是谁夺走了这一切……
见到橘猫过度肥胖的身子却无法停止喂食的人们。
是我吗?是因为我的心软吗?
江隐潸然泪下。
对不起……
江隐想要将自己的身子藏匿起来。
是我把厄运传染给你了,对不起……
两个小女孩在角落相拥而泣。
“江泽英!江泽英的家属在吗?”护士大喊道。
纪念慈猛地抬起脑袋,用袖子抹了一把小脸大声回应道:“这里!”
她站起身,快步走到护士跟前。
“只有你一个人吗?还有其他亲人在这吗?”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孩子显然不能在手术责任书上签字。
“对不起,我不知道……”纪念慈垂下头。
护士又问:“那你知道你爸爸的电话号码吗?”
纪念慈熟练地写下一串数字递给她,护士拿到后急匆匆地离开。
片刻后她返回来,再一次询问纪念慈:“你爸爸的电话号码是空号,你真的没有给错吗?”
女孩的身躯一震,反复确认纸张的数字。
可不论看几次数字都没有出现错误。
“姐姐,我没有给错……”
“那你还有其他的家属的电话号码吗?”
纪念慈摇摇头。
护士只好再去联系,待她阔步离开,纪念慈的腿瞬间软了。
“纪念慈!”江隐慌忙上前扶住她。
“怎么会是空号呢?”女孩的目光呆滞,唇色发白。
往日里带来温柔问候的号码此刻变得无比刺目,毫无保留地插入她的五脏六腑。
“咳!咳!”纪念慈的一只手扼住她的脖颈,另一只则抓挠胸前的衣物,弯下腰猛烈地咳嗽,同时,呼吸变得急促,小脸瞬间涨红。
“呼吸!纪念慈!呼吸!”江隐轻拍她的后背,试图让呼吸恢复应有的节奏。
手上下摸索好一会儿从左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手里握住塑料袋的开口处递到纪念慈的跟前:“你在塑料袋里做两个深呼吸!”
虽然表达出来的话听起来奇怪但能听懂就行。
纪念慈的手颤颤巍巍地扶上塑料袋,用它罩住嘴巴在里面连做好几个深呼吸。
不知道是方法真的奏效了还是纪念慈的内心被逐渐平复了,总之暂时冷静下来了。
护士正巧回来了,她感到奇怪,因为打不通江泽英家属的电话,就算打通了那头也不愿过来,抛下一句:“我们没这个女儿。”便匆匆挂断,再打过去仅剩下一串冷冰冰的女声。
尽管早已听过周围资历老护士们聊过这样或那样的例子,但当真正接触时还是会感到无力和心酸。
她优先向科主任和护士长报告,同时启动绿色通道。
“呃,你是她女儿吧?”护士将纪念慈拖拽进抢救室。
纪念慈点点头。
两人进去没多久一个移动病床便被从里推出。
“让一下让一下!”护士扒开人群,开出一条道。
纪念慈的花衣裳在白影子中显得无比醒目,江隐穿过“芦苇地”,紧跟移动病床。
移动病床被推入一道铁门,两人被阻挡在外。
江隐率先坐到门外的铁制长椅上,再把纪念慈扯过来:“坐吧,休息会儿。”
“阿隐。”
江隐气喘吁吁地瘫坐在长椅上:“嗯,我在听。”
“他们说我妈妈是粉碎性骨折。”
“很严重吗?”
“不知道。”纪念慈摇头。
一时间两人之间陷入寂静。
“你要睡会儿吗?”
这一套下来时间早已来到凌晨,按理来说是小朋友的睡觉时间。
“不了,我……”
“睡吧。”江隐把纪念慈塞进自己怀里:“或许睡着了一切就会好起来了。”
她哭了许久,身体很早便感到疲惫不堪,可她害怕入睡,好像如果就这样入睡再次睁眼事情会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这样躺倒在江隐怀里许是真的无法支撑这幅残破的身躯继续前行,又抑或许是从另一人身上获得了安全感,眼皮无法控制的耷拉下来。
可事情并没有预想中那般逐渐好起来,反倒是——
“滚出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江隐坐在门口耳边是病房内传出的是各种物件摔落的声响和女人的尖叫声。
几位医生和护士冲进去将她摁住,唯留纪念慈手足无措地伫立在一旁。
他们配合默契,动作迅速,顷刻间便将镇定剂注射进女人体内。
事情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好起来过。
按时更新,好难(轻轻倒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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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以后,只剩我和你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