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知玉响的用途与开启方法后,乔砚深最后把它交给沈离夏。
“离夏经常能捕捉到一些珍贵的瞬间。”
她看着那双金色的、敏锐的眼眸,认真说道。
这般真诚,沈离夏自然也无法拒绝,将其小心收入了储物袋中。
走到摊前看过一转,其上没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抬头又看天色已晚,几人便商量好再逛一会儿便去找秦世英,一同回客栈里。
俄顷,她们行到夜市另一端,此处不似先前街道繁华,所处地处也更倾向于专程的商业活动区,多坐落白日经营的店铺。此刻剩零星几家店亮着灯,乔砚深忽然感到一股熟悉气息,炽热又柔和,像手指探入焰心,传来的并非烫,而是刻意收敛至虚弱的温度。
她循这气息的来源看去,无形灵力如一根丝带,与其联结,引乔砚深靠近。
她手中暗自掐诀,又随时准备唤出雨锋,低声道:“有人正在盯着我们,跟我一起来。”
其他两人当即噤声,跟在乔砚深身侧。奇怪的是,她们并未感受到什么波动,只能信乔砚深的话,联系此地勾结魔修之事,先做好了要恶战的准备。
沿着灵力的牵引,乔砚深最终踏入了一家店铺中。店中装饰不多,挂着字画、不知年代而被仔细保护着展示出来的衣服,柜中陈列少许器皿和古书,桌上还放有些她也无法辨认出的东西。
门外没有牌匾,而内部柜台后却挂了一副,上写着浮华轩,镶一层金。下面坐着一位深红衣衫的女子,一手捧古籍在读,另一手则伸至桌旁未燃的熏香边。听见脚步声,她并不理会,手指轻轻摸过熏香,火光便亮了起来。
这时,女子方才抬头,一双眼眸亦不同于常人,如春光秾丽时盛开的灼灼桃花,柔软热烈。眼角与唇有胭脂点缀,在白净面容与墨发之间更显明艳。
“欢迎。”
女子微笑着合上手中书卷,向她们颔首。乔砚深知那气息出自于她,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你是修士?”
“受邀到此,这店的主人家近来有事,托我看管。我听南国近日闭城,惟持特殊文书与请帖者可以入内,不知三位小友是属于哪类?”
她有意无意地抚过手上一枚戒指,身上修为竟是三人都无法看破,若不是以法器隐藏,那就是至少到金丹之上。
席梦思赶忙答道:“当然是受邀。您似乎有意引我们到此处,是为了何事?”
女子眯起眼,轻轻歪头,“若我只是想见见你们呢?”
说着,她忽然起身。乔砚深未来得及反应,一股力道就将她揪住猛拉过去,连带着沈离夏一个踉跄,差点扫下旁边桌上几样瓷器。
一只手抚上面颊,带着流淌的灼热,轻柔地描过轮廓。女子倾身贴近,乔砚深转瞬间与她只隔分毫,若非中间还隔有一张桌子,怕是此刻早已靠在一块。
“端庄、清雅……”手指抚过眼前人的眉眼,点在鼻尖,“颇有剑尊的风范。可惜你修为不够,再深入一些,恐怕只会折戟于此。”
她正要以指尖去触对方的唇,哪知一只手忽然横在中间,将她推回,又把乔砚深护住,往后退了好几步。
沈离夏带着乔砚深同女子拉开距离。她放开乔砚深,并未贸然出手,但眼中已有几分复杂情绪,尖锐的敌意与怒气居多,反倒叫女子轻笑出声。
她收回手,重新坐回椅上,慵懒道:“看两位道友面生,有些好奇而已。不过我并未说谎,南国越深入越险,趁还在三域边沿,不妨早些离开。”
免得届时情况变化,自保都难。
她这句说得极轻,但乔砚深听见了。她摇了摇头,心想真是不巧,恐怕这变化她们必将参与,甚至得推波助澜。
沈离夏与席梦思亦对她劝告不予理会,后者甚至开始看起店里诸多古物来。
乔砚深叹息一声,道:“您实在很可疑,我们也难信这话里真假。况且若此处真有古怪,那作为门派修士,更当仔细调查,不应对邪祟心生畏惧。结契大典在即,既然受邀,我们就有保证其顺利推进的义务。”
“好了好了,既然劝不动,那我便不多说。”
熏香阵阵,如糖丝般洁白纤细的烟雾飘开,其中气味甜香,让人不自禁想深深呼吸。
女子说完这句,想起什么般,说道:“几位道友勇气倒颇让人欣赏,此处许多东西仅供展示,但你们已经被我引来,那也不好空手而归,我便送你们一样东西吧。”
她抬手,灵力将十几样器物收来,陈列于堂中央的小桌上。
“选一个。”
“道友真是好慷慨,不知怎么称呼?”席梦思见这些古物,难掩爱财之心。其上部分花纹她尽管不懂,却也能看出都是经了年岁的东西,材质也不差,随便一件都值高价。
也不知这店家怎么想,如此阴晴不定,身上有火焰般的热意,莫非是火灵根修士?
她不留痕迹瞥一眼沈离夏,心想两人竟确实有点相似之处,尽管少年正抱臂冷哼,不掩敌意。
“叫我春眠便是。”
听到这里,沈离夏眨眨眼,促狭笑道:“那你倒是和我们的梦思道友挺相配,也算是有缘人么?”
春眠摆手,回应道:“缘不因名来,亦不受其他所扰,心中有愿,纵使天差地别,也终有结缘之时。”
这话怎么听怎么暧昧,沈离夏却不懂其中意思,只当她是在否认,便耸了耸肩,跟乔砚深一起看东西。
席梦思虽觉这些值钱,却找不到真正感兴趣的东西,便放弃了选择。沈离夏对这些兴趣缺缺,拿起两样看过后笃定自己没有所需,只剩乔砚深目光在这些物品间快速扫过,最后伸手拿起其中一样。
这是一方圆盘状的东西,呈现出古朴的青铜材质,泛着幽幽冷光,不为灯光所染,隐约还可嗅见淡淡的泥尘气味。
春眠见她拿起这圆盘,微微睁大眼,似是很惊讶,刚要拿起的古籍又被放下。
“你要带走这个么?”
“怎么,反悔了?”沈离夏听她语气古怪,不由开口,“不会是手滑拿错,让宝物混进去了吧?”
春眠本严肃的神情被她这一句话逗得散架,忍俊不禁道:“原我在小友心中是这类人?实在是叫人好伤心。这并非宝物,甚至说是所有东西中最无用的一件也不足为过。”
她示意乔砚深将圆盘拿过来放于身前桌上,指尖点于起中央,灵力注入,并无反应。其表面黯淡,冷光微弱,细细抚摸还能感受到密密裂痕,仿佛遭受过什么击打。
“看,此非贵重之物,我本想它或许是法器,却也未感到灵力注入后有共鸣。”
春眠叹了声气,又拍拍这圆盘。
“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星盘而已。”
夜市边沿,一处冷清的街道上。
身披羽氅的英气少年缓缓向前走着,不时张望四周,眉间紧绞。
她的靴子踩在地上,声音清晰可闻。喧嚣到此处已经不剩多少,遥遥地从身后传来。
“真是变了太多......”
秦世英轻声叹息,停住脚步,坐在一处房屋前的台阶上,目光落在前方漆黑之中。微亮的灯火难以照到这边,好在她也早已习惯黑暗。
半晌,她手伸入羽氅,从衣服内摸出一封信件。信件已泛黄,纸上是反复摩挲才会留下的很急,墨迹也被抚摸得有些许毛糙。
宫中有人图谋篡位,不惜引邪祟入内。母皇发觉这一点时为时已晚,只来得及将我藏起。那日殿上血流成河,我藏在一处角落,兴许是天道护佑,方得一生。然而大势倾颓,权力易位,如今已过不知多久。我被软禁,只听说他们以活人生祭邪祟以换长生——过去,过去是换夺权之术。
少年闭起眼,无知无觉中又揉皱了信纸,心中一团乱麻。已经过了许久,她不会再哭,信也不知是经过几段波折才送到她手里,道出那惊人秘密。
她无法同沈离夏她们开口。
什么都不知道,之后也更好抽身。等平安到皇城,若情况不利,也可以叫她们回到两域的那片水旁,叫跟来的军士退回。
邪祟......
秦世英将信纸收起,拢紧羽氅,起身要沿路返回,却听脚下传来轻响,不由得低头看去。
一尊残破神像映入眼中,她将其捡起,仔细一看,这神像竟不是记忆中那熟悉的、戴着面具的女性,而是一个面容看着分外妖邪而陌生的男人。若要说还有什么能和记忆重合,大抵只有眉心那点鲜红朱砂。
她下意识松手,神像便摔到地上,发出沉闷响声。秦世英犹豫一下,还是没忍住,抬腿用力把它踢开。
神像滚动几圈,停下的那刻,秦世英原本要转身的动作顿住。
后背被冰冷触感抵住,她浑身一僵,当即不敢动弹,只抑住一瞬上来的慌乱,提声喝道:“什么人!我是返乡官吏,有要事在身,若遭遇不测,朝廷必将派人追查,阁下且三思而后行!”
一边小心地注意着身后人,秦世英一边悄悄挪动双手,想要捏碎手链上挂的那枚玉石。
身后人闻言,轻笑一声,“下次找个好点的借口。”
完了,莫非是......
秦世英双眼闭起,手急忙摸到那枚玉石,正要捏碎,忽然身后一轻,那冰冷的东西被收回,转而是一只手搭上她肩膀,将她旋过身来。
一高挑女子看着她,乌发高束,身着青衫,将带鞘长剑收回腰间。
她见少年面上疑惑,便收回手,微微躬身行礼,笑道:“初次见面,皇女殿下。在下名越祁风,受国内叛军所托,前来将此信交给您。”
过渡章!南国这边比我想的要长,会交代一些设定和塑造感情线…
微博画了一些两个人相关,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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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两方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