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玲。”大一点的女孩拉住吴寡妇,有些害怕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头。顾辞注意到,这个女孩的手腕处和脖子上都有着伤痕。
从绿意凌然的春天跃至寒冬将至的秋天,两旁的树木也变得萧瑟起来,落叶纷飞,冷风凛凛,她们此时穿着单薄的衣服,在一条羊肠小道上看着顾辞。
大一点的那个看起来有些痴傻,虽然看起来十六七岁了,但眼睛无神,咬着手指头,害怕的缩在十一二岁的吴寡妇身后。
“你们叫什么?”顾辞问道。
“我是吴玲,你叫什么?”吴寡妇也就是吴玲,她看起来很大胆,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
“我叫顾辞。”
“你看起来是个好人。”吴玲打量了他一番道。顾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给她造成这种错觉,默然的没有说话。
“你能不能帮帮我们,带我们出去?”吴玲突然抓住顾辞的衣袍突然问道,“我很能干的,只要你带我们出去,我给你洗衣服做饭!”
“这……”顾辞还没做出决定,羊肠小道的另一边一群人赶了过来。
“不好!”吴玲看了一眼,抓着痴傻的女孩跑向一旁的山上,那一群人没过多久也气喘呼呼的跑了过来,他们看了一眼顾辞,道,“外乡人!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又朝着山上追去,顾辞思考了一会儿,想移动,却发现自己出不去这一片场景。他只好在原地等待。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那一群人压着两个小女孩回来了。
“你带你姐胡闹什么呢?”一个妇人面色不虞的骂着吴玲,“她嫁了人,已经属于别人家的了,你不要动不动去找你姐,听到没有?”
吴玲没有说话,她不服气的瞪了一眼妇人,在经过顾辞时,她问道,“你为何不带我走?”
顾辞看着她的眼神,她的声音充斥在他耳边,你为何不带我走?黑气再度蔓延,这次四散开来后,是一个茅草屋面前,里面爆发出争吵。
顾辞忽然注意到,一个黑黑的悄无声息的影子站在顾辞身旁,他无法移动只好警惕的看着他,影子也察觉到了顾辞的神情,他黑黑的脸庞上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很可怜,不是么?”影子的声音扭曲虚无,他没有眼睛,但顾辞能感觉到他在看着他,好一会儿黑影才慢慢的惊奇的道,“你没有心……你是何人?应该说,你本人,在何处?”
黑影凑近顾辞,似乎是想看清他。
但这时,茅草屋房门被打开,吴玲被推了出来,里面的声音也清晰起来,还是那个妇人的声音,她讨好的笑着,对一个男人道,“虽然她是再婚,但是她能生孩子啊……”
“价格再便宜点吧,这还是个傻子呢……”男的声音也传来。
“妈!你不能这样啊!姐姐她刚被送回来,你又急着让他出嫁,哪能这样啊……”
可是屋内的大人们没有理会吴玲绝望的哭喊,黑影看了一眼顾辞,向吴玲走去,他给了她一串手链,顾辞看着,这是那串带在魏南身上的手链。
“对它许愿吧。孩子。”魔气慢慢污染吴玲,她的眼睛开始变得无神,她点了点头。
魔给了吴玲手链后,看了一眼顾辞后,消失了。
屋内的人终于谈完了,男人走的时候还色眯眯的看了一眼吴玲,妇人皱了皱眉,这个聪明的她可要卖个好价钱呢,于是挡了挡男人的目光笑着道,“你就当买了个后代罢了,傻是傻了点,但是能生啊,她给第一个夫家,可是生了个大胖小子呢,要不是儿子急用钱,我都不想这么低价格卖于你呢……”
“切。”男人吐了一口唾沫,走了。
妇人在男人走后瞪了吴玲一眼,“真是个不省心的,今晚别吃晚饭了!”说完,进了屋内关上了门。
吴玲愣愣的流下了眼泪,她看向顾辞,问道,“这是为何……这是什么世道?”
黑气再次蔓延,这一次是吴玲大婚,她嫁了个还算不错的人家,妇人也收到了一笔可观的彩礼,大家都喜气洋洋的,只有吴玲黑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之成为鲜明对比的是她痴傻的姐姐,她生下两个大胖小子后,又被退了回来,天天被妇人打骂是个吃干饭的,村尾的一个孤寡老头看也想要个后,于是来找妇人。
他头发稀疏,牙齿黄黑,家里也没几个钱,但是妇人考虑到这是她三婚,也卖不了几个价钱,便同意用一头羊换了。
吴玲知道后,把手链带到她姐姐身上,道,“对它许愿吧,有什么心愿对它许愿吧。”
于是她的姐姐带着吴玲送的项链,被送到了老头子家,没过多久她怀孕了,大家都看热闹,没想到六十多岁老头居然也能让人怀孕,这被当成了一个笑话,老头被笑话的受不了躲在家里打傻子出气,然后在一个冬天没了。
老头死后,怀孕的痴傻姐姐常常饿肚子,没有人管她,只有吴玲不顾夫家的反对,把姐姐接到了家里,初春的时候,魏南出生了。
魏南出生后,痴呆的姐姐在那几日突然好了起来,她会看着吴玲笑,摸着她的脸庞,尽管说不出话,却让人惊喜不已。
也许清醒让人更痛苦,痴傻的姐姐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存在让吴玲很难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跳到了河里,生命随着河水的奔腾,消逝在这个世上。
那一年她才二十九岁。
最后这一段很长,顾辞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场景不断变化,最后定格在了这个痴傻的姐姐尸体上,吴玲托人将她打捞起来,听说溺水之人是痛苦的,但是她姐姐意外的平静,她抓着那串手链,安静的像是睡着了。
吴玲取下了那串手链。
没有人注意到,那串手链慢慢的缓缓的散发着一点一点的黑气。
“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吴玲突然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顾辞,接着又悲伤的道,“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是好人。”
吴玲抹着眼泪,面容渐渐模糊,她的声音也随风飘逝,“我带你,去看看结局吧……”
顾辞此时心中只是在想,她果然有问题。那么是不是把吴玲干掉了,就可以出去了呢?
顾辞在幻境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但王梦这边是实打实度过的二天,她这两天都被陆西洲吸引了心神,没有理顾辞,两人在这两日感情升温,虽没有挑破,但也是若有若无,隔着一层纱罢了。
王梦在大姐明天即将大婚之时,才想要与顾辞分享心情,在床上躺好准备找顾辞,却从顾辞那里看到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王梦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她能懂得吴玲那几个质问包含了多大的恨意,顾辞,一定要杀她吗?呜呜呜,她好惨。
“让她安息,也是一种帮助。”顾辞安慰王梦。
“那把那个村庄里的人都干掉!!”王梦边哭边恶狠狠的道。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顾辞问道。
“也,也不是……但是能怎么办嘛呜呜呜。”王梦想了想,让顾辞去杀光那群手无寸铁的凡人,好像这样做也不对,她纠结的难受死了。
“最后因果报应,会回到他们身上的。”顾辞目色沉沉的道,他的眼前再次铺展开剧情,这一次是魏南被几个小孩围攻中。
“你快去救他啊!!”王梦着急的道。
“我动不了。”顾辞抿了抿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你妈妈是个傻子!”其中一个小孩指着他嘲笑道。
“你也是个小傻子,哈哈哈。”另一个小孩也跟着笑起来。
接着她们推搡着魏南,小小的魏南被推翻在地,远处的吴玲看到了,着急的走了过来,抱住魏南,狠狠地瞪了这些小孩一眼。
小孩一哄而散,吴玲抱着魏南回到家,她的丈夫厌恶的看着魏南,接着她们发生了争吵,吴玲气不过,一丝丝黑气从手链中冒出,她失神了,抓起一把剪刀刺入她丈夫的身体里,在他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清醒了过来。
她第一反应是,既然都这样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吧,她又刺了几刀,等他彻底死了以后,她抱着呆愣的魏南,告诉他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然后将他塞到了卧室里,她在厅堂分尸埋尸一气呵成。王梦在另一边捂住嘴,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害怕就别看了。”顾辞用意识覆盖住王梦的视线,王梦看不到顾辞那边发生的事了,她挥挥手,“不,你看得,我为何不行?”
顾辞没同意,他还是遮着,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再看下去估计要做噩梦了,他又不在身边,给不了她温暖的抱抱。
最后王梦撅嘴赌气,顾辞只好好声好气的哄着她。
场景再次被黑黑的气息蔓延覆盖,一个黑色的影子再次出现,他看着顾辞,手上算着,好一会儿他才道,“咦……我居然算不出你的来处,看来,你和她们不是一伙的。”
说着他手一挥,昏迷的南惜月和小翠出现在他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