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 第4章 肆

姜淑雅爸爸妈妈正在午休，清兰雪想着不能只在客厅打转，便站起身来说要去姜淑雅房间陪她，便溜进了姜淑雅房间。

姜淑雅的房间很是整洁，入目全是各式各样的玩偶，绿色的房间装扮得很像绿野仙踪，一片生机盎然。

姜淑雅就坐在书桌前安安静静写着作业，书桌上的书本摆得整整齐齐。

她瞥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些书什么类型都有，医学、植物学、中药材、国学等等。

她轻手轻脚地坐在后面的床上，姜淑雅似是没有听到一般全神贯注写着作业。

清兰雪小声问道：“淑雅，作业写得怎么样？”

姜淑雅嗓音轻柔，带着未脱的稚气，笑着看着她，“小姨，我正在认真写作业。”

清兰雪想着去二楼看一看，便忽悠道：“你先别写了，咱们去二楼阳台玩吧。”

只见姜淑雅听到这句话的姜淑雅机械地转过头来，像是转了一百八十度，眼神空洞而麻木地看着清兰雪，嘴角的微笑不自然地扬起。

姜淑雅：“小姨，我正在认真写作业呢。”

这句话不再是刚刚轻柔软糯的声音，而像是漏了电的的老式收音机般断断续续拖着机械冰冷的尾音，让人不自觉汗毛竖起。

清兰雪试探着说道：“那你认真写吧。”

姜淑雅这才恢复了刚刚的神情，一如既往的甜美可爱。

清兰雪：“……”

清兰雪想来在这个设定下不仅不能违背姜淑雅父母的意愿，也不能违背姜淑雅本人的意愿。

没办法去二楼，她便认真思考起来这个副本的任务，在脑海里复盘起经历过事情。

她记得剧情提示是要找到玩偶姜淑雅，并为她换上心仪的衣服、变换玩偶表情。

这现在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弄清楚她喜欢什么衣服，她觉得这个比较容易，变换表情这件事，清兰雪有些头疼。

她现在觉得姜淑雅像是设定好的程序，这很难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表情。

而且他们现在还没有见到过玩偶姜淑雅，也可能见到了但没认出来，现在又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怎么样才能认出哪个玩偶才是姜淑雅。

有可能和穿的衣服相关，这样就能认出哪个是玩偶姜淑雅。

她又回忆起刚来的时候见到的是穿着粉色公主裙的玩偶，昨天晚上见到的玩偶没有看清是什么样子，不过也是穿着裙子，她看向姜淑雅，她此刻穿着居家的休闲服，绿色裙子，领口有着一圈蕾丝花边。

但刚刚穿着的是粉红色的公主裙，而他们其他人的衣着都不相同，所以究竟什么才是她心仪的衣服呢？

她站起身，蹑手蹑脚走到窗户旁边的衣橱前，瞥了一眼姜淑雅后打开衣橱，那一瞬间她是有些无语的——因为衣橱里的衣服各式各样的都有。

清兰雪长舒一口气，仔细翻看了一下她的衣服，发现确确实实不是只有连衣裙。

此刻又陷入了迷茫中。

她转头看向姜淑雅，发现她真的像是对外界一切都没有感知，异常专注地写着作业。

突然间，门外传来姜淑雅妈妈喊吃饭的声音，清兰雪下意识有些发抖，可见中午那顿饭对她造成了多么大的阴影。

不过下一秒她的脑海中却突然有了些模糊的记忆，她感觉那是很温暖的，只是这个感觉像风一样好像只是掠过，让人抓不住。

她战战兢兢走了出去，看了路顷波一眼，却见路顷波已经自觉地坐了下来准备吃饭。

清兰雪：“……”

清兰雪只好不情不愿地坐上了餐桌，祈求着神明不要让自己再吃那么多了。

姜淑雅一边吃一边聊着，话题各式各样，清兰雪一边假吃一边默不作声地听着，突然话题转到了清兰雪身上。

姜淑雅妈妈：“小姨，快在咱们这边的市里找个工作吧，别在那么老远的地方了，女孩子嘛，不需要那么强，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男孩子，趁着年轻闯荡闯荡什么的。”

清兰雪听到这话真的很想翻白眼，但还是忍住了，但是嘴没忍住还是怼了一句，“求上得中，求中得下。”

瞬间，姜淑雅父母再次变脸，比京剧变脸还要迅速。

清兰雪无语地笑道：“姐说得对。”

姜淑雅父母再次你一嘴我一嘴说了起来，核心意思无非就是女生不要太强势男人会不喜欢、女生迟早都是要为人妻为人母的、女生一定要顾家等等。

姜淑雅听得很是想死，只好左耳朵进右耳多出，顺便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不一会儿，却见外面的夕阳正在下沉，天马上就要黑了。

她用极小的动作在路顷波的背上写着“天要黑了”四个字。

但路顷波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头。

清兰雪有些惊讶，但也看出来路顷波有些不太正常，但此时天马上就要暗了下来，她有些焦急。

就在她还在思考该做些什么的时候，外面陷入了一片黑色的寂静。

但好在屋内还灯火通明，姜淑雅和他父母都没有什么变化。

清兰雪也不能直接一走了之，一方面是因为路顷波还在这里，另一方面是因为此时的境地真的说不清到底是屋内安全还是屋外安全。

但就在她准备站起来的那一瞬间，灯光熄灭了。

清兰雪此刻真的很想骂人！

她抓起路顷波的手就往屋外跑，却发现通往院子中的那个门已经被锁上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清兰雪看到旁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立刻往上飞奔。

他们在前面跑，后面的玩偶也追了过来，清兰雪此时又发现二楼的门也锁了起来。

“靠！”清兰雪此时是真的忍不住了，前后都没有退路，他们陷入了绝境。

但此时她却发现玩偶停在了离他们还有两个台阶的地方，悠悠发着荧光的眼睛看着他们。

清兰雪看清了她穿着绿色居家连衣裙，确认她应该就是姜淑雅。

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没有微笑也没有奇怪的叫声。

清兰雪又试着去撞开二楼的门，但实在是打不开，她只好松开路顷波的手，试着下了一个台阶，她却惊奇地发现姜淑雅也退后了一个台阶。

她再次尝试下台阶，玩偶也保持着面对她的姿势往后退。

她向前一步玩偶便后退一步，始终与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她们之间近在咫尺却难以触及。

清兰雪面上不显，心里却笑了起来，“看来我猜得还是挺对的，他们是真的不会伤害我们，这样就好办多了。”

就这样她一步步走到了通往院子的门前，但还是没办法出去，她思忖片刻又试探性地问道：“能开门吗？”

姜淑雅玩偶并没有开口，但姜淑雅妈妈的声音却从远处传了过来，“你们要回去了吗？”

清兰雪吓了一跳，下意识抓紧路顷波的手，一扭头便和姜淑雅妈妈对视上。只见姜淑雅妈妈还穿着居家休闲的棕色套装，盘着头发，和最开始见到时没有任何区别。

清兰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姜淑雅妈妈将他们面前的姜淑雅玩偶抱了起来，轻柔地拍了拍，像是在为她拍掉尘土。

清兰雪看到那是一张极为慈爱的面庞，嘴角带着自然向上的弧度，满目温柔明亮，眼角的褶皱和面庞的皱纹彰显着慈爱的光辉。

她转而看向他们，脸上还带着慈爱的笑容，但语气却是冷冷的，“天太黑了，你们去二楼的客房休息吧，明日再走。”

说完她便抱着玩偶离开了。

顿时，万籁俱寂，清兰雪转头发现却路顷波一直睁着眼睛，依旧是白日里忧愁的样子，双眼蓄满泪水，心中似有千斤重的哀愁。

清兰雪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示意他先上二楼。

走到二楼，清兰雪发现此时门是打开的状态。

她推门进去，入目是一个娱乐区，往前走便是一间卧室，在卧室的左边是一间稍微小一点的卧室，再往前走就是视野开阔的小阳台。

路顷波看完后像是失去灵魂一般一屁股坐在了第一间卧室的床边，一言不发。

清兰雪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乱七八糟，起身去了卫生间，想着洗把脸清醒一下。

但在她踏进卫生间的那一瞬，一个玩偶出现在洗手池的前面，阴森森地看着她，清兰雪迅速反手关上了门，回了卧室。

她看着坐在地上的路顷波觉得有点闹心，但还是耐着性子坐在路顷波旁边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他的背，“你怎么了？这一天都不对劲。”

说完还是没忍住补了句“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路顷波突然把头埋在□□放声大哭起来。

清兰雪：“……”

清兰雪害怕他的哭声招来玩偶或者其他的东西便耐着性子哄他，想让他先停止哭泣，但路顷波却直起身子来反手抱住了她。

路顷波死死抱住她，清兰雪被勒得有些喘不上来气，只能不停地拍打他示意他放开。

但路顷波松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又紧紧抱了上去，只是没有那么令人窒息了。

清兰雪：“……”

清兰雪心想，“算了，就让他抱一下吧，毕竟是自己认的‘儿子’。”

便认命似的摸起他的头来，“乖，妈妈在，别哭了。”

过了好一会儿，路顷波才松开她，“对不起啊，我情绪有点激动了，把你当成了我的姐姐。”

清兰雪看了一眼自己被泪水洇透的左肩上衣，“哦”了一声。

她想起今天白日他在听到她被催婚时奇怪的反应和那句“那可不一定”，心里有了些想法。

路顷波翻起上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虽然家没有那么好，但我还是想回家了。”

清兰雪没有接话，她当然知道他是因为这个，她想听重点，但是她又想到路顷波的智商，就暂时没有怼他了。

路顷波不在意她是否有回应，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家那边就种着槐树和月季，我的父母也会不停地给我和我姐姐夹菜。”

他看了看清兰雪，“你没有想家吗？”

清兰雪站了起来，兀自走到落地窗前面，一言不发看着窗外。

这里的夜就像是打翻了的墨盒异常的黑，没有繁星亦没有明月，少了托物更难以言情。

路顷波便接着说了起来，“在这儿我总是会想到我的童年的生活，想起在家里的那些日子，有很多快乐但也有很多悲伤。”

“嗯……那种感觉就像是糖葫芦串，酸酸甜甜的。”

路顷波苦笑道：“说起来我也记不清我的童年是什么样子的了，只记得那时并不是无忧无虑的，也并不是天真无邪的，每天也为很多事情发愁。”

“少年不知愁滋味”，可非少年又怎知少年愁如何。

再然后便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直到清兰雪说了句“露虽未从今夜白，月却还是故乡明”才打破沉默。

她从落地窗前走了过来又说了句“我不记得了”便走出了卧室。

路顷波咂摸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曾经说过她失忆了。

“少年不识愁滋味。”——辛弃疾《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杜甫《月夜忆舍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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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