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珩的脸隐匿在半黑暗中,长发遮住了他的一侧脸颊,看不清神情。
沈昭上前一步道:“这药名叫半日散,不出三个时辰你就要被这烈火灼烧而死。”
景珩想伸手拉住沈昭,被沈昭一把甩开,说,“王爷,你可真是傻,我随便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你便什么都相信。”
沈昭弯腰看着景珩,说,“奉劝王爷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下次可不能再这么轻易相信别人了。”
随后拿出怀中的匕首,朝景珩刺了下去。
下一秒,景珩就吐出鲜血,但还是想伸手抚摸沈昭,挤出一个微笑:“你不是别人。”
随即倒了下去。
沈昭弯腰,瞟了眼吴福正的方向,又把刀刺进去更深一点,在他耳边说:“王爷,撑住。”
又趁着月色昏暗,把口中的东西渡给景珩。
然后沈昭抽出匕首,一脚把景珩踢了下去。
擦了擦血迹,沈昭上前:“我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不知吴县令什么可以拿出诚意呢?”
“王妃确定王爷死了?”
“吴县令,这是在怀疑我?”沈昭说:“吴县令应该对宁绥县很熟悉,这海里能活下来的有几个,何况王爷中了毒,又被刺了刀。”
沈昭拿出半日散,递过去,“吴县令若不信,不妨也喝下半日散,被我刺一刀,丢到海里,看看你能不能活?”
“王妃多虑了,下官并不是不信任王妃,只是谋杀皇家的人,若皇上怪罪下来,下官也担当不起。”
沈昭在心里痛骂吴福正,这狗逼贪官,不想担一点罪责,便把所有都推到自己身上,若不是还没寻到证据,非得把他皮扒了。
眼下也不能轻举妄动,否则自己铺垫了这么多,就白浪费了。
见此,沈昭假意笑道:“吴县令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若出了事,自不会连累到你头上。”
“那就好。”吴福正拍了一下手,随即从暗处就涌上了一大批杀手,“王妃,若你能把他们都杀了,你便可以跟着我们一起享荣华富贵。”
沈昭看着十几名杀手,无论她有没有下毒给景珩,吴福正都不会让他们两个活着离开。
沈昭知晓吴福正这是为了试探她,估计吴福正去过京城,打探过自己的身世,若此时暴露武功,必功亏一篑
沈昭边后退边质问吴福正:“吴县令,你这是做什么?”
“我前脚刚帮你杀了御王,后脚你就打算杀人灭口?”
吴福正走到杀手前面,说,“王妃,我想不想这样,可你知道大多事了。”
随后背过沈昭,对着杀手说:“动手。”
杀手瞬间围了上来,沈昭笨拙地拿着短刀护在身前,她知道不远处吴福正一定在观察这边,而这场戏既开始了就必须演下去。
没多久,沈昭身上就多了好几处伤口,鲜血浸湿了衣物,嘴角不断地溢出血。
她痛得在地上求饶,“吴县令,求你放了我,我保证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的。”
“只要你放了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沈昭在赌,赌吴福正不会杀她。
就在杀手手中的刀挥下来时,吴福正开口了,“够了,下去。”
杀手随即全部退下。
他看着沈昭狼狈的模样,然后踩上了沈昭断掉的手,居高临下地问:“什么都愿意?”
手臂传来疼痛,沈昭整张脸都扭到一起,她想翻身用另外一只手推吴福正压在自己手臂上的脚,却奈何另外一只手也被挑断了。
她痛苦道:“只要你放了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
吴福正随即移开脚,又换上了那副虚伪的面容,“王妃的诚意下官看到了,放心,事成之后,下官少不了王妃好处。”
突然,一伙人拿着火把朝他们过来,吴福正眯起眼睛,正打算扬手让杀手出来。
沈昭自然也看到这个动作,为了防止吴福正杀害百姓,连忙问:“大福,你怎么带这么多人过来?”
“夫人,我看你和大人都不在房里,大娘担心你们便让我带着大伙出来找一下。”
沈昭抹眼泪道:“我本来想带大人回房的,谁知会遇到海匪,大人为了保护我,被海匪打入了海里,生死未知。”
“什么!”大福立马拍胸脯说道:“放心,夫人,我们一定会救大人的。”
然后转眼看向吴福正,“你说是不是,吴县令?”
吴福正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好咬牙切齿说:“是。”
沈昭掩住眼底的情绪,“那就多谢吴县令了。”
打捞了两日,终于把景哼的尸体已经打捞上来了,并且证实了身份。
沈昭在景珩的尸体旁痛苦,“大人,你怎么能抛下我,就离开了呢,今后,你让我怎么办呀,大人。”
大娘安慰道:“夫人,别太伤心了,杀死大人的人会不得好死的。”
吴福正眼里闪过一丝恶毒,半晌,他说:“大家都别在这围着了,下官已经向上面请示过了,不日便安葬大人。”
沈昭冷笑一声,这么着急下葬,看来是担心被人发现,不过,也好,计划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两日后,安葬完景珩,吴福正便为了沈昭举荐了李太爷。
沈昭刚出任务回来,经过假山时,便被人蒙住了口鼻,她刚要反手钳制住那人。
那人传来熟悉的声音:“昭儿,是我。”
随后撤掉黑布,露出俊美的面容,正是景珩。
“王爷,伤如何?”沈昭问。
“好多了。”景珩看到沈昭的手用夹板固定住,问,“昭儿,你手是怎么回事?”
“被吴福正派来的杀手挑断了手筋。”
景珩一听,直接想提刀杀了吴福正,被沈昭拦住,“王爷,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能打草惊蛇。”
景珩生生压制住怒火,问:“疼吗?”
“早就不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习武之人对于这点伤不算什么。”沈昭犹豫半晌问:“王爷,你就不怪我给你下毒吗?”
“我知你有苦衷,再说了你不是已经给我解药了嘛。”
正巧有侍卫走过去,景珩一把扶住沈昭往里面靠去,狭窄逼仄的空间让两人气息清晰可闻。
沈昭刚要动,被景珩按住,“有人。”
“王爷,人已经过去了。”
景珩往外查看了一眼,放开沈昭,问,“昭儿,这怎么回事?”
沈昭说:“前段时间,我发现吴福正一行人贪污救灾银,不止如此,他们还各种吸百姓的血,朝廷派官员过来给百姓的银子也落入了他们的口袋,他们贿赂官员,接受贿赂便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不接受贿赂便让海匪杀了他们。”
沈昭继续道:“没有证据,皇上也不会也不会相信的,况且我查到他们与京城中的各个官员都有来往,遍布京城。”
景珩一拳猛地砸向假山,眼中怒火升起:“百姓在受苦受难,而这些地方官员却是想着如何贿赂,如何贪污百姓的血汗钱,我真想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
沈昭扯下衣裙,为景珩巴扎,“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不好下手,而且他们也要对你下手,我便想着将计就计,或许他们的信任,收集他们的罪证,然后一网打尽。”
景珩低头看向沈昭,说,“所以你便与他们假装合作?”随后斥责道:“那你也应该和我说一声。”
“我若是和你说了,你不会同意的。”沈昭停顿会,又继续道:“我知你性子,你定不会让我冒险的。”
“昭儿,此事终归太过危险。”景珩说:“我勘察了一下这府中地势,暗道机关众多,稍不注意就容易触发机关,而且这府中侍卫个个都是高手。”
“王爷,你就别担心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沈昭伸出手轻轻摩挲景珩的手背,安抚道:“他们已经信任我了,所以是不会对我下手的。”
“而且我已经想到办法如何对付他们了。”沈昭说:“我发现他们三人虽合作多年,却对彼此互相防备,互相猜忌,我想让他们狗咬狗,他们每次的赃款都是有固定的分脏方式,可若是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被其余两人发现一定会不满,再放出点消息离间他们,加深他们之间对彼此的怀疑,那他们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对对方下手。”
见大批的侍卫朝这边过来,景珩叮嘱道:“吴福正此人虽对谁都低眉顺眼,一副任谁都可欺的样子,实际却心狠手辣,昭儿,你自己注意安全。”
沈昭点点头,“嗯,知道了。”
这日,沈昭刚一进来,便听到了几人争吵。
吴福正看到沈昭,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王妃。”
而李太爷坐在主座上,上下打量沈昭,而后露出贪婪地笑。
另外一人沈昭很少打交道,只知道叫陈原生,大家都叫他陈知府。
陈原生一见沈昭进来,指着沈昭问道:“吴福正,你让她进来作甚?”
“王妃好歹也是我们当中的一员,今日之事也可让她参与。”
陈原生“哼”了一声,“我可从来没承认过。”
李太爷却对吴福正喊沈昭的称呼极为不满,说,“吴县令,御王都死了,哪来的王妃?”
吴福正眼珠子一转,便知道李太爷想什么,躬下身子,说,“李太爷教训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