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师兄谈个恋爱（四） 第2章 第 2 章

我又一次踏上了去往蜀中的旅途。如果说，我回来时的心境是平淡的话，如今，只能说我的心已经彻底死了，在我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就死了。

我机械地赶着路，该吃的时候就吃，该睡的时候就睡，已经不会再去思考任何东西。

我让大师兄帮我给雪祭教主传一封信过去，让他在九月底，也就是我差不多该到的时候，到离鸿教后面的那个小山坡上等我，我有要事要和他说。

雪祭教主，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事么？

雪祭教主啊，以后你就是雪祭教主，我的世界里，再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别的称呼了。

我依约在九月底这天上午赶到了蜀中我和雪祭教主约定的地方，我早早的就下马，我知道雨风是不会乱跑的，而我，要走过去和雪祭教主说几句话。

他果然站在那等着我，依旧是一身白衣，高洁素雅、翩然绝尘，雪祭教主真美啊，美得让人从心底惊艳。

他此时是面向我站着的，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近，他亦看着我，面上是淡淡的微笑。

他的长发在风中蹁跹飞扬，配上他的容颜，那画面绝美如斯，只可惜，我再也没有什么雅兴去欣赏了。

我慢慢走到他面前，和他一起站在山坡之上。

此处，可以看到下面一望无际的平原。今日的天空有些黯淡，阳光隐藏在重重云朵之中，也仿佛意味着我以后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光了……

我没有沉默，走到他面前之后，我就直接开口道，“你知道么？英季他死了。”

我的口气很平淡，而他的反应呢，也一样平淡。他只是稍微愣了愣，就移开目光，看向前面一望无际的原野，叹息般地道了一声，“是么……”

“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呢？还是说你明知道他会死？”

“我不知道，但我并不意外。”

“是你害死他的，是不是？那天你抱了他，你和他说你对他有一点动心了，说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们两个人。他觉得对不起我，又无法抹去已经成了你的人的事实，所以他就死了。”

“照你这么说，好像还和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你真的爱上他了么？我看不像，你又爱我么？我看更不像。从你当上雪祭教主那一刻开始，你的心里就不会再有任何人，或者说，以前也不曾有过，你一定早就策划好了要当这个教主了。我真傻，英季也傻，那些心甘情愿被你杀死的人，也全部都傻。我们怎么会为你这种人付出我们的真心呢？”

“……”

“你害死了白道那么多人，如今又多了一个英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打算将白道所有的精英全部杀掉，好让□□称霸武林？下一个是谁呢？也该轮到我们碧霄山庄了吧，你想先杀我们三个中的谁？干脆这样吧，你先杀了我，然后我也就懒得管你接下来还要做什么了。”

“雨，我说过我不会动你，我也说过，要你相信无论我做了什么，我都是爱你的。”

“你爱我？你还说你爱我？你爱我的同时还能爱上小季？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他？事到如今，鬼才会相信你所谓的爱！”

“你不可以不信我，小季的事我感到遗憾，我并不想害死他的。”

“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小季说你对他动心，究竟是不是在骗他，你是不是知道他喜欢我，才故意这么做的。”

“你这么问了，那就算是吧。我说过我要惩罚他，谁让他天天缠着你，你对他的关注远多于我！”

“天山雪，”我冷冷一笑，“你该不会天真到认为，你害死了他，我还会继续和你在一起吧。”

“你……”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似乎不懂抑或是不敢相信我是什么意思。

“那时你赶我走，难道你还会指望我回来？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再回头。天山雪，你可以做任何事，可以杀任何人，但你不该害死小季。当初你离开我的时候，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现在他死了，我和你之间唯一的线也就此断了！”

“你……”他的双唇在颤抖，像是已经不知该说什么。

我没再理会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卷轴，展开，眼前所见的还是那个云淡风清的晚上，很不错的夜景。我不知道这幅画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我也永远都不想知道了！

“你曾经说过，《炽殇》，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是么？”

“你要做什么？”他看着我。

做什么？哈哈，我真傻，我真傻啊，当初我带走《炽殇》，是因为我忘不掉对他的感情，希望可以把这幅画带回去留恋。呵呵，现在也好，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如果没有这幅画的参与，岂不是会失色不少？

下一刻，我微笑着，将手中的画一分为二。我大力撕着手中的东西，看它渐渐变为破碎的纸片，然后，我又一把扔向空中！

好美的场景，纸片在空中飞舞，多么像纷飞的雪花。那些碎片，其实正如我的心；我的心，也就像这些纸片一样，被生生撕成了碎片。

他可以撕扯我的心，我却不能去破坏他的心，因为他不在意我，他的心怎么会为我而动呢？那我只有去破坏他送我的东西了，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只有这幅画，破坏了它，也就斩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感情。

“天山雪，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爱人，我和你再无任何瓜葛。我今生今世都不要再见到你！”

转身，离开，随着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我知道，终此一生，我都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交集。我心底唯一的愿望，那个归隐田园的愿望，也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冬天已经到了，十月下旬的时候，碧霄山庄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花真美啊，晶莹剔透、纯洁无垢，像是将世间的一切罪恶都重重掩埋了起来。

雪天是我最喜欢的天气，我喜欢看那些雪花纷纷扬扬飘落的场景，看它们慢慢覆盖整个大地，我更喜欢雪落之后天地一片洁白的景象。我总可以梦见一个画面，就是那个孤身站立在雪中的身影，仿佛我守护了这个身影千年万年，他是我一生的挚爱。

我看不清他的容颜，脑海中也搜寻不到这样的印象。也许，那个身影我看了太多次，已经融进我的思想，我的血肉，不会随我记忆的消失而消散。

他是我的爱人呢，是我从小一直追随的，一直牵挂的。他是谁呢？

英季的墓位置不错，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湖边，是他自己选的，因为这个地方有他最珍惜的回忆，因为正是在这里，他遇到了他的爱人。

我经常整日整日坐在他的墓前，身上裹着他送我的狐裘，暖暖的，为我挡去了寒风，那温暖正如他一直带给我的感觉。

小季，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点了你的穴道，抢了你的玉冠。那时的你，长发翩飞，容颜娇醴，真是美得不行。每一次我怀念起你怯怯的，泫然欲泣地看着我的模样，便是梦中我都会笑醒。

还记得你演奏的琴声，记得你的笑、你的话语，记得你的撒娇、你的生气，记得你含泪对我的表白，记得你满含苦涩的亲吻，记得与你共度的每一个缠绵的夜晚，记得把你抱在怀中，那快乐而又忧伤的感觉。

回想起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就是十个月之前吧。岁月匆匆，到如今，我竟然只能在这里对着这块刻着你名字的石碑来还念你了……

逝者已矣，生者何堪。

小季，愿你安息。雨对你的亏欠，会在来生慢慢偿还。

我已经了解了小季死亡的全部真像。因为他已是天山雪的人，因为天山雪说爱上他还放不下我，他觉得无法面对我们两个人。

就在那一天，我回来的两天前，他在一场大火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据说，那场熊熊燃烧的烈火，映得夜空也是一片血红，跳动的火焰却像是将人心底最深沉的悲伤也引发出来。

大师兄给了我一封信，是小季写的，上面记载了事情的始末，和他对我、以及那个人纠葛矛盾的感情，他说要将他的骨灰葬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湖边，那要守护这份记忆，这份最初的心动。

于是小季就这样走了。而我，却在得知真像的瞬间就又返回了离鸿教。

我不能原谅小季是为他而死、还是被他害死的事实。何况他已经对不起我，我们此生都不会再在一起，索性就在这时候分开也不错。

小季不在了，我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人，他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从前我都原谅他了。这一次，他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也总免不去小季已死的事实。

就这样吧，我不想再和他在一起，什么情爱的，我也不想再提，以后我会在山庄好好做事，再也不去理会和那个人有关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