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的光年 第29章 我和Nobelium的这些年（6）

—— Nobelium向家里出柜了，他家那边闹得很厉害。我们暂时分开了。想来合情合理，他是被我掰弯的。分开后的日子，很多事情都变得特别清晰。我不知道我和Nobelium的未来会怎么样，但现在，我很想他，想得要命。

这是福渝发的帖子时写的前言。

也是因为这段文字，林尔用后台ID给福渝又发了私信。

福渝和王锘毕业后的两年间，两个人的细水流得更切。

某次假期回家，王锘向家里人出了柜。

本以为那么多年的伏笔和旁敲侧击会让二老隐隐获取某些讯息，但从正式出柜那天的情形来看，并没有。

情况很糟，说是空气冻结都不为过。

活了二十几年，王锘第一次被自己亲爸打了两巴掌，然后关了禁闭。

可见，他一直以为还算是开明的父母，对这件事情有多不能接受。

在被强行摔了手机之前，王锘给福渝发出了一条微信。

王锘：我向家里出柜了。不要担心，我晚几天就回来。

福渝最后没有等来王锘，王锘最后等来了福渝。

再次见面的两个人，都很狼狈。

王锘母亲在家门口看到福渝的那一刻，宛若一个泼妇，鬼哭狼嚎着找来木棒砸向福渝。被所在房里的王锘，靠在门背锘，听着一声声闷响，呼吸几乎要停滞。

王锘并不清楚福渝跟他爸妈说了什么，最后才让他进了门。但打开房门看到站在房门口的福渝，泪渍在脸上干了又湿的王锘，笑了。

福渝的嘴角和额间都是乌青，不知道身上还有多少血青。

第一次，王锘觉得冷静，是一件有多么鬼扯蛋的事情。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还是和相遇时候一样，即使是在这样一种窘迫的情况下，还是满身暖阳，窝着他的心。也还是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瘦了很多，很憔悴，好不容易练出来的一点肌肉线条，都没了吧。

看着王锘，福渝这么想。

“要出柜前，怎么都先和我打声招呼？嗯？”福渝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发颤，声音又柔得像抓不住的云，“为什么要绝食？嗯？”

“你几天没刮胡子了？”王锘靠在边墙上，说出话的声音，又干又哑。他真得是没力气了。

“我们先吃点东西，好不好？”与往日里王锘换季感冒福渝哄着吃东西一样，只是更温柔了。

王锘满眼都是福渝，机械地点了点头。

王锘吃了些中午拿进来，早已凉透了的饭菜。又从房里的药盒里找出喷剂，给福渝擦上。

福渝拦住他要掀开他的上衣继续擦药的手，“阿姨，只给了我十五分钟的时间。”

还剩下八分钟。

“还记得这个么？”福渝伸手摸了摸王锘挂在脖子上的黄金玉平安扣。

怎么会不记得。

这是福渝毕业那天晚上，俩人把唐静送回酒店，她送给两个人的，一人一个。

给的时候，唐静对两个人说：“这两个平安扣是我一眼就相中的，希望它能陪你们俩走过下面要走的路。”

还对他说：“阿锘，我第一次看到阿渝那么宝贝一个人，他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这是你带给他的。阿姨真心得希望你们有好结果。这条路，你们什么没错，但你们有很多困难要面对。”

唐静说得很诚恳，让他觉得他的母亲，也会这样。

从那以后，他和福渝两个人，一直戴着这两个平安扣。

“我本来以为做了那么多年的铺垫，会稍微容易一些；但好像还是错误预判了不同条件下的自变量所导致的应变量的结果。”

福渝听着身体一僵，他面前的小公子，眼神里的光，暗淡了。

“我以为他们一时接受不了是因为还没有冷静下来，我想着等他们冷静了，看到我这样，我们再好好谈谈，总归是可以的。”他利用了血肉之间的心疼和理性逻辑，试图让父母接受。现在看来，似乎行不通。

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刚才母亲对福渝说出的那些话，一遍又一遍，不断放大。

他不曾想过高知分子的母亲，会说出那些肮脏的话。

他太蠢了，真得蠢透了。他怎么可以那么蠢。

他能在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公式里探出个所以然来，却是给不出自己感情一个明朗的答案。

因为啊，所有的数学符号里，没有一个符号是“圈”。

福渝的唇僵硬地抿成一条线，手腹颤颤巍巍地抹去王锘挂在脸上的泪。

他第一次看见他的小公子哭，他的小公子怎么能哭呢，他怎么舍得他的小公子哭呢。

“王锘，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王锘不可置信地看着福渝说出这句话，瞳孔放大。

他知道，在说完前面那些话后，再对王锘说出这些话，有多残忍。天知道他要对王锘说出这些话，跟拿刀子腕了自己的心瓣，没什么区别。

“我答应阿姨，跟你分开……一段时间。让你想清楚。”

“想清楚什么？想清楚我还能不能变回直的？”

喜欢一个人跟下面是什么没有关系，这个道理。究竟是谁还不明白？

“嗯。”

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聪明，福渝心里发苦发涩。

王诺母亲不断重复的“王诺从小喜欢的都是女孩，你这么做对他公平么？对我们家公平么？”，让福渝残存的理智做出的最后让步。

福渝摸了摸王诺脖子上的平安扣。

原本，他想对他说的是：“你是我认定的人，是我爸妈认证过的儿媳妇，只要你对我的x?? y??=1还成立，我们就会在一起。”

他有一腔孤勇去对抗这个世界的偏见，但是他无法无视这些偏见让自己最爱的人和他最亲的人，离了心。

世俗太俗，踏得过这一步，他们就是一辈子；踏不过，他就在心里记一辈子。

“区间呢？”看着福渝颤着的唇，王锘自顾自地说：“最大值，一个月。”

在一起那么久了，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他怎么会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