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冷了下来,江宁今天让阿姨给自己做了糖葫芦,清甜在他的口腔里蔓延开,他高兴地弯了眼睛。
秦寂这几天特别忙,江宁都没什么见到他的几乎机会,每天公司和家两头跑,在家里多数时间也是在他自己卧室里。
现在好了,江宁和秦寂一起看电影的时间都没有了,江宁有点牙痒,嚼糖葫芦的力气大一些,在嘴里咯吱咯吱响。
“阿姨,我还想要一个草莓的。”江宁刚嚼完,看到从厨房出来的阿姨,瞬间锁定目标。
阿姨被江宁看得动作一僵,搓了搓手指,“江小少爷,你这都吃三根了,马上就吃晚饭了。”
江宁凑近了点,一副好孩子的样子,冲着阿姨撒娇,“我不吃啦,我去送给秦寂吃。”
阿姨大吃一惊,秦先生真的会吃吗?确定不是你想吃的幌子?
“阿姨,求求你了,我真是要给秦寂的,他肯定没吃过你做的糖葫芦,这么好吃的东西他都吃不到,多可怜啊。”
阿姨咬了咬牙,转身去厨房把剩下来的糖葫芦递给了江宁,“就剩这一个了,下次想吃阿姨再给你做。”
“好嘞,谢谢阿姨。”江宁接过糖葫芦就往秦寂的书房跑。
到了门口,江宁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因为奔跑而紊乱的呼吸,轻轻敲响秦寂的房门。
不过几秒,房门从里面被打开,秦寂顺着光,眼神沉沦静谧。
江宁对秦寂咧开嘴,从身后把糖葫芦摆在秦寂面前,“阿姨做的,可好吃了。”
秦寂只是扫了一眼晶莹红润的糖葫芦,笑着拿了过来,“进来吧。”
“好嘞,你什么时候能忙完啊,我在楼下无聊死了。我现在也就能吃晚饭的时候才能看到你。”江宁有点不开心,明明都在家里,两个人弄得像是在两个地方。
“半个小时,要不要在我这里玩一会儿?”秦寂给江宁拉了一把椅子,让江宁坐在他对面。
江宁扫了一眼书房的布局,这是他头一次踏入这里,和梦里的场景几乎分毫不差。
一如秦寂的性格,略显沉闷的暗色,房间里的陈设整齐有序,几乎一眼就能知道需要的东西被放在哪里。
“怎么不吃?”江宁盯着秦寂手里的糖葫芦,好笑地看着秦寂。
秦寂坐回到椅子上,找到刚刚文件看到的位置,听江宁说完就对着最上面的草莓咬了一口。
有些甜,他回忆不起来自己是不是在很小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感觉,但这样的感觉以后应该都会有江宁给他。
“好吃吧,我都吃了三串了,阿姨都不给我吃了。”江宁撑着手,靠在桌子上和秦寂说。
“阿姨做的对,你今天吃太多糖了。”秦寂一本正经道。
“所以来分你一点,这样就刚好了。”江宁托腮,灯光的照射下,眼睛里像是装了星星。
秦寂吃东西总是很文雅,速度却不慢,一根糖葫芦很快就被解决了。
“秦先生,可以给我一支笔和一张纸吗?”江宁扫了一眼桌子。
秦寂照做,“这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快忙吧,不用管我。”江宁笑道,拆开了笔帽。
空气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翻动文件和笔尖在纸张上划过的声响。
江宁面前的纸张上,一副缩小版的秦寂跃然纸上,正是刚刚秦寂吃糖葫芦的样子。不同真实世界里的秦寂,画上的秦寂添了几份可爱和稚气。
满意地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江宁没忍住笑出声音来。
秦寂闻声抬头,探究地看着江宁,江宁立马摆摆手,从座位上站起来。
“送你个小礼物。”江宁把笔和画都交给秦寂,他一错不错地注意着秦寂的反应。
“这是,我?”秦寂反应过来,小心翼翼把画拿起来,生怕把东西弄坏了,他收到的来自江宁的东西太少了,每一件都要好好珍藏。
“对呀,是不是很可爱。”江宁几乎在一瞬间就察觉到了来自秦寂内心的感受,他有些心疼,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容。
秦寂点点头,毫不吝啬地夸他,“好看。”
江宁满意地歪了歪脑袋,“喜欢就好,那我出去啦,早点下来吃晚饭哦。”
快速地从书房出来,江宁靠在门上,一时间有些颓然。秦寂不会忘记过去,伤痛不会忘记,失去也不会。
意识到这一点的江宁突然变得渺茫。
他深刻地知道自己并没有给秦寂留下过什么,除了满腔的悲伤和留念,只有一屋子的画陪着秦寂。
江宁可以去下一个世界做任务一走了之,但秦寂不可以,秦寂只能守着和江宁还没有开始的过去等一个不会回家的人。
归根结底,江宁的痛苦被短暂的忘记了,秦寂的痛苦却伴随了他之前的每时每刻。
他们都没有真正的走出来过。
“小宁,怎么站在这儿?”许管家一上楼就看到低落的江宁,他从没见到过这样的江宁,关切地问道。
江宁迅速调整过来,脸上又扬起了笑意,“没事,我就是有点困了,昨晚熬夜了。”
许管家不是个追究的人,他拍了拍江宁的肩膀,搂着江宁的脖子要带江宁下楼,“看会儿小说就不困了,小宁你看不?叔推荐给你?”
“什么类型的?”江宁愿意接许管家的话。
“总裁夫人三年后强势回归,手撕霸总和绿茶。”许管家言简意赅。
江宁吸了口冷气,“许管家,你爱好真广泛。”
“那当然,我一直努力做到与时俱进。”许管家表示很自豪,甚至想拿手机立刻分享给江宁。
等等,这个剧情怎么有点熟悉。
“小宁,真的不看吗,我这还有别的类型,肯定有你满意的。”许管家乐呵呵道。
江宁提了点兴趣,“来一个吧。”
“好嘞。”许管家高兴地截屏过去,“我这还有不少收藏,小宁你要是喜欢,我再给分享。”
坐到餐桌上,面前摆了一碗红豆沙年糕,江宁点开许管家分享的小说链接,看得津津有味。
该说不说,许管家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概括的非常精准。
看得入迷,江宁连秦寂来到他身边都没注意到,“看什么呢?”
“小说。”江宁熄灭了屏幕,“感觉你这段时间睡得都少,也别太累了。”
秦寂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没事,就是短期的,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
“我就是不想你太累了。”江宁不心疼是假的,他不知道秦寂在做什么,但隐约觉得和自己有关。
“我知道,谢谢。”秦寂笑了一下。
江宁对他说的话明明只是最为平常的关切,可秦寂就是能感受到江宁对他是与他人不同的。
“对了,秦予安和周溪的订婚的事情怎么样了?”江宁想起来秦寂前天和他提起来这件事,毕竟是主角,在一起也是理所当然。
秦寂不喜欢听到这两人,冷声道,“老爷子现在还不同意,但离松口也快了,毕竟是亲孙子。”
“也是,他岂不是又得来烦你。”江宁拧眉道。
“有他爷爷管他就够了,我管不到他。”秦寂在江宁面前毫不掩饰对秦予安的反感。
江宁见秦寂这样坚定,明白秦寂这是有了想法,“你知道为什么老头子收养你吗?”
江宁没有梦到过有关秦寂身世的部分,秦父看上去也不是有好心的人,江宁下意识认为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当年我父母去世,我被送进孤儿院,没多久就被他们夫妻两接过去了。”秦寂言简意赅,时间太久,记忆也变得模糊。
“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他们根本不缺孩子,也不是有善心的人,为什么突然就去了孤儿院,还要领养你。”江宁缓缓道。
“我也有想过。当年他的公司出了点问题,去孤儿院,资助贫困家庭,做了不少挽回公众声誉的措施。”秦寂回答道。
江宁听完若有所思,“这样看的话,领养你好像真的就是他随机的,可是我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秦寂不否认江宁的想法,这些他也有想过,但几次尝试都没有答案,他也就放下心来。
或许他是应该换个方向。
“我会再查查看。”秦寂注意到江宁手边的空碗。
“吃什么了?”
“红豆沙年糕。”江宁眼睛一眯,“我去给你盛一碗。”
秦寂没反对,江宁乐呵呵就跑进了厨房,没一会儿,满满当当的一碗红豆沙就被摆在秦寂面前。
时间久了,秦寂的口味和江宁越来越靠拢,江宁偶尔也爱跟着秦寂吃点口味重的菜。
“天气冷的吃点这个可舒服了,我记得以前还给你煮过。”江宁笑着说。
“是给秦予安做的,他不回家,才轮到我。”秦寂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江宁体会到秦寂话里的酸涩和醋意,歪着头认真看着秦寂的脸,“其实那次我就是想做给你的,我知道他不会回来。”
“你肯定不知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也在喜欢你。”
温柔的话语在平静的水面上丢下了一粒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