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完,当然还是要办正事。
“不管了,先跟上去看看。他们肯定知道尸体在哪里。”
曲知月漫过槐树,跳在离的最近的屋顶,瓦片相撞发出轻微磕碰声,跟着两人来到后院。
院子当中有衙门的人把守着,中间放着一个用白布盖着的东西,应该是尸体。
曲知月趴在屋檐上,见林萧箐掀开白布,露出尸体上半身。
这死状的确和那人所描述的差不多,只不过更加的恶心。
因为天气炎热所露出来的皮肤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白色的蛆。
蛆因为吃了人*肉现在变的又大又肥,还有身体上沾染的红黄相交的液体。
众人见此都眉头紧皱,捂着嘴巴干呕。曲知月手指抵着鼻尖,倒没有像他们一样干吐。
林萧箐盖上白布,面色依旧不变,冷冷说,“这就是许家二少爷,许魏。”
许魏?居然不是许嵩明。
话说,这许魏难道也跟许嵩明一样所以遭了报应?
中年男人回答,“是。”
“尸体是在哪里什么时候发现的?”
中年男人想一会,认真回答,“我是昨天接到报案的,根据他们所说,许魏有三天没有回家,昨天下午下人们在杂物间发现的,这么一说的话也得四五天了吧。”
“消失了这么久没人去找吗?”
中年男人面色微难了一会儿,“大人你有所不知,这许家儿子都是不务正业的料,那三天五天不回家是正常事,早就习以为常了,谁管的了啊。”
正说着院内一道粗哑的声音打破了两人对话。
“怎么还不把那玩意抬出去,都臭了影响本少爷心情!”
曲知月侧头看去,从她的角度来看只能看见男人半个身子,看不到容貌。
但不用看脸,光听那贱嗖嗖的声音便知那人是许嵩明。
“老家伙,凭什么不让我出去!”许嵩明面色不爽一脚踢在墙上 ,随后又痛苦的抱脚。
刚想嗷嗷叫,余光瞥到一旁担忧的小厮。于是,他碍于面子强忍了下来。
自认为很帅且强悍。
许嵩明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缓了会儿才放下脚,问一旁之人,“那玩意就在这里?”
下属面色不是特别好,心想自家少爷这副德行谁受的了,对自家爹不敬,对自家兄弟没礼,平时闹也就算了,死了也不让安生。
“……是”
“走进去看看那玩意,现在我出不去都是他害的。”
许嵩明绕过游廊走进院子中,见到中年男人道,“吆你也来了。”
两人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实则真的很熟悉,许愿明经常会因为一些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等勾当事情进入衙门,虽然百姓们都纷纷害怕,但也有人不免胆大的。
每次被告上衙门,县令看着那哭哭唧唧的平民和耀武扬威的许愿明都会陷入两难,他得罪不起许家,许家也就会用钱打发。
而且许愿明不是什么善茬,每次出了衙门都会将告人的平民百姓狠狠教训一顿,三番五次下来就再也没人敢了。
县令见许嵩明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过来,弯腰行礼,“见过大少爷。”
他摆摆手示意起来,随后目光移向一旁的林萧箐。
见到本少爷居然不行礼?!
许愿明扯着嘴角,隔空指着林萧箐对县令道,“这是你新招的下属,连礼貌都不懂,缺少教训啊。”
林萧箐抬起眼皮,他生了副天生冷淡相,不说话看着人的时候会自然而然的生出一股清冷,生人勿近感觉,说话时犹如层层冰雪底下的冷水,灌入会冻死人的那种。
总结就是这人不好惹,千万别惹这人!
曲知月看着林萧箐一脸无语,又看看许嵩明憋笑的厉害。
县令闻言,脸色大惊,连忙上前双手捂着许嵩明的手,“使不得使不得,大少爷!”
见人怕的跟鬼一样,许嵩明更加来气。
“怎么使不得?难不成他还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还是天仙下凡?”许嵩明冷哼一声,抽出手,“在黎镇,我就没见过谁比我许家有权有势的。”
县令手上一空,险些栽倒,刚要开口说,就被许嵩明推倒在地。
他大步走到林萧箐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小子长的挺人模狗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你许大爷我啊。”
林萧箐脸冷了下来,黑沉的眸子冷的像刀刃,但终究不想与这人计较,转身就离开。
许嵩明被那人的眼神吓的一愣,缓和一会终究不想丢了面子,开始死缠烂打。他快步拦住去路,“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小子这么拽是要挨打的!”
林萧箐依然不为所动,紧绷着嘴唇,一副看智障的模样。
县令被推倒在地,这会儿,瞧见许嵩明上赶着挨揍,当即两眼一黑。
一个惹不起,一个赔上命也惹不起,这叫他一个小小官员怎么活啊!
他连忙起身,上前拉住许嵩明,将人带到一边道,“哎呀我说祖宗,这人咱惹不起!”
被拉到一边的许嵩明也来了脾气,“呸什么惹不起!他算老几!”
“哎呦祖宗,他可是锦衣卫指挥使!给我十条命咱都惹不起!”
许嵩明听到“锦衣卫”这三个字后明显老实不少,他咂咂嘴,安静了下来。
锦衣卫指挥使?什么狗屁职业?能有多厉害!
在黎镇他许家就是大爷,就是天,就是王法!天王老子来了都得靠边站!
许嵩明白了小县令一眼,却收敛了几分,毕竟官大压死人,锦衣卫可不好惹。
“不就是个锦衣卫,让让他便是。”许嵩明虽然心里怕的要死,却依然死鸭子嘴硬,强撑着找面子,“我不是怕他,我是给你几分薄面!”
县令见他满地找面子,丝毫没有尊严,但看破不说破,自然顺着他的话。
“是是是,大少爷说的是。”
曲知月在房顶上看着这一切,捂着肚子憋笑的厉害,若不是还在偷看估计她能在屋顶来个三百六十度旋转。
正笑的开心,林萧箐不知道跟县令说了什么,随后,转身离开了院子,曲知月见状也收敛起来,跟着离开。
男人一路出来许府,随后来到小巷,骤然止步停在死胡同里。
“出来吧。”
林萧箐冷冷的声音打破死寂的小巷,曲知月嘴角一扯,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你早就发现我了?”
转过身的林萧箐正和跳下来的曲知月四目相对,他细细思考片刻,一脸认真,“算是吧,从你四仰八叉的在树上开始吧。”
好啊!那句话果然是在骂她!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还让我听了一路。”
林萧箐抬脚走过来,这人生的高大,到她跟前时,大部分的阳光被遮掉。
他面色沉重,语气平淡,“你真的失忆,不记得我了?
“你——?我们以前认识?”
她想起那天脑中多出的画面,跟眼前的男人有八分相似。
医馆当天,见到这人时,心跳不知为何加快。
那是一种无法诉说的感觉,好似欢喜又似不是,更似一种深藏于心底无法诉说的秘密,很奇妙。
她好像真的认识这个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说来看看,说不定我还真的认识你。”曲知月开玩笑的说。
男人依旧站在那里不动,稳如泰山,鼻梁的阴影打在另一半脸颊,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林萧箐。”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似寒冬中湖面里结的冰,没有任何温度冰冷而刺手,空荡荡在小巷内响起却意外好听。
小巷隔绝了街市热闹而繁琐的声音,出口处,一个中年男人扛着糖葫芦,叫卖着路过,声音清晰传递进两人耳朵里。
“嗯——这个名字确实好听,也很……耳熟。”
曲知月皱了皱眉,头疼欲裂,她抱着头向后退去两步。林萧箐见情况不对连忙扶住她的肩膀,“你怎么了?曲知月?”
男人的声音如潮水般模糊不清,直到退去,再也听不到,脑中又开始闪烁着新的陌生的画面。
那是一个冰冷的寒冬,别家的梅花覆了层积雪,越过粉黛青瓦探出头。
她感到浑身冰冷,如奄奄一息,濒临死亡的鱼,扑哧着尾巴渴望着水的拥抱,就如同少女渴望温暖。
画面一转,少年往她手里塞了热腾腾的包子连同干净温暖的大氅,曲知月麻木艰难的抬头看去,却只留下一道白色背影淹没于雪海中。
林…林萧箐!
不知为何,她本能的第一反应,那人是林萧箐!
她伸手想去抓那人却扑了个空,好似虚影怎么都抓不住。
“林萧箐!”
曲知月猛的睁眼,手一紧,下意识一通乱抓,而映入眼帘的便是紧绷的下颌线,凸起的喉结。
随后一道冷清好听的声音闯入耳边,她动了动攥紧衣物的手指,眼睛一动不动,愣愣的看着林萧箐。
被抓的一通乱的林萧箐微垂下眼皮,停下脚步,将人放下。
刚刚曲知月说晕就晕,晕倒时一会说冷,一会说饿又一会叫他名字,他只能抱起人往医馆去。
谁知半路她又开始抓自己衣物,着实不老实,这一会儿又盯着自己不放。
林萧箐整理好被扯乱的衣物,看过去时,曲知月依然盯着自己不放。
……她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林萧箐抹了把脸,疑惑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站稳的曲知月,脸颊瞬间红起来,“…没有”
这下林萧箐更加的疑惑了,“那你看我干什么?”
“看你好看啊。”她向前迈了一步,并踮起脚尖,几乎同时,林萧箐瞪大了眼,向后退了一步。
不经夸的红了脸,随后像刚学会说话的孩童,磕磕巴巴的。
“……别开玩笑了…我,我们还有正事没办完呢。”
说到此处,曲知月才想起了命案之事,身子向后一撤。
“你的意思是邀请我一起办案?”
“是。”
曲知月点点头,随着林萧箐一起移步回许府,“我们以前经常一起办案吗?”
“算是吧,至少这次是。”
“那我们关系应该很亲密吧。”曲知月侧了侧身子,水灵灵的眼珠子一转,带着调戏的韵味,“比如说——”
“嘘。”
手臂一紧,宽大的手掌抓住曲知月的手臂,身子一转便贴在了墙壁上。
怎么了?
曲知月好奇的探出脑袋,只见一人鬼鬼祟祟从许家大门探出半个脑袋,如同现在的他们般。
他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当看到这里时,林萧箐挡住曲知月一起贴回墙。
随后传来,轻微的开、关门声那人便出了府。
两人相视一眼紧跟其后,那人穿过大街小巷,中间不停的下拉着斗篷,着实可疑!
还在大街小巷中买了不少东西,两人在其中一摊停下。
曲知月看着锅里冒出的热气,香味扑面而来,香气四溢,让人无法拒绝,疑惑道,“猪肉肘子?”
她抬头与林萧箐视线相撞,两人什么都没有开口,默契的跟了上去。
但跟了一路发现那人都在买吃的,除了吃吃吃就是吃吃吃,毫无收获。
曲知月掐着腰,不理解,“好家伙,这人是饿了八顿了吗?这么能吃。”
这人偷偷摸摸的跟贼一样溜出许府,如今一直买买买,那他为什么要把自己隐藏的这么好?
按理说不正常吧?谁家好人出门打扮的跟小偷一样,社恐啊?
街道上忽地响起一道厉呵声,紧跟着一声尖锐的马叫响彻街边。马儿横冲直撞,到处奔跑撞烂了路边的摊子。
“快让开!马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