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在外面愁眉不展的时候,全息拍摄中,荆棠正巧也和助理提到宁雨霁的事。
“让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
“您说的是之前那几个寻求投资的大学生吗?其实……”
荆棠屈起指节敲敲桌面,她察觉到助理的轻视,这是无言的警告。
她还在心里奇怪,自己先前怎么会挑这样盛气凌人的类型做助理?多容易得罪人啊。
编剧:那不是更方便在你和宁老师之间制造矛盾吗?
助理虽然不清楚荆棠已经转过两道换人的危险念头,但也知道自己的态度惹来老板不满,心里嘀咕,难道那几个大学生里有老板的亲戚?也不对啊,那何必还要他去调查资料。
他腹诽着,面上倒是毕恭毕敬地交出调查成果。不仅有关于专利技术的详细报告,还有那几个人的个人资料,甚至包括感情经历……不如说感情经历这块是否有些过于细节了,怎么做到的?不犯法吗?
荆棠对着手里重点似乎略有偏移的调查报告,陷入沉默。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助理确实有点本事。但他或许在就业前景上预估错误——他不该来当总裁助理,而应该去当娱记。现在改行,明年的今天说不定已经赚到北京二环两套房……
“如果您想收购他们手里的专利,我认为现在是个好机会。”
助理则误以为她的沉默不语是对此不满意,脑袋瓜一转,自动上任狗头军师一职,小声说:“据我的线人来报,这个项目的牵头人家里似乎有些债务危机,最近催债人上门了……”
线人?你还有线人??
荆棠一言难尽地瞥他一眼,感觉他把办公室的画风搞得奇奇怪怪,仿佛突然转入什么谍战剧,还是那种反派组织在密谋的氛围……
她清清嗓子,示意助理退开点别这么鬼鬼祟祟的,影响企业形象。
但这个消息倒是很及时。
有债务好啊,说明家里缺钱,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算什么问题?
荆棠纤丽的指尖轻轻点着那一纸白纸黑字的资料,姓名那栏,规规整整的打印字体呈现出三个字。
宁雨霁。
名字还怪好听的。
“你先去接触看看。态度好点,如果她不同意出售……”
荆棠的目光转了一圈,落在旁边附着的照片上。
那应该是宁雨霁入学时拍的学生证,纯蓝的背景,扎着马尾的女孩子粉黛未施,却眉目如画。面容还带着青涩的稚气,但目光专注凝定,可见是个沉稳坚毅的人。
荆棠心里微动。
这一刻产生的感觉很是细微,如同春风吹皱的湖面,很快就回归于平静,却让她原本想说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止于唇齿间。
她沉吟一会儿,最后道:“……那就再安排她和我见一面。”
助理:我就说是亲戚吧!
如果不是沾亲带故,他冷酷无情的老板怎么可能对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学生走怀柔路线?
助理顿时心里有底,打定主意面对宁雨霁时要发挥十二分的本事,令她如沐春风,绝不给人在老板面前告状的机会。
而另一边。
宁雨霁应付完上门的催债人,刚巧遇到过来找她谈判的助理。
不论助理的话术如何委婉,态度如何和善,他的条件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宁雨霁认真听完,表示还要仔细考虑,收下助理的名片后就离开约谈的咖啡厅,回到家里。
今天是她生日,客厅的餐桌上还摆着她带回来的小块蛋糕,以及冷掉的饭菜。
晚饭吃到一半她就站起来应对突发事件,她的老父亲显然也不是会主动干家务活的人,吃完饭自顾自回到房间里休息。宁雨霁把蛋糕和剩菜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收拾掉吃得差不多的菜盘,洗干净收进橱柜,再擦桌子拖地,把客厅的桌椅摆放整齐。
客厅的灯光有些黯淡,还一闪一闪的,像是接触不良。
宁雨霁抬头看了会儿,大概是在琢磨要不要把地下室的矮梯搬出来换灯泡。就在这时接到朋友的来电,对面告诉她好友在酒吧喝醉了,没人能送她回去,需要人来接。
麻烦事接踵而来,简直没有消停的时候。宁雨霁的表情却看不见什么变化,既不见她对谁抱怨,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
她很快从联系列表里找到熟识的男性朋友,请他开车帮忙。
在外面围观的编剧都为她的情绪稳定而落泪:多靠谱的成年人!这时候还能记得独自去酒吧不安全。
但你这样的表现,不是更显得处境恶劣,让观众没法笑出来了吗?
从浮夸喜剧片到忍受现实生活困境的励志片,只需一个宁雨霁。
还好,还好。
他们留有后手。
宁雨霁要去找人的酒吧位于市中心,是会员制,她和帮忙的男性朋友在门口就被拦住了。
荆棠恰好和合伙人约在这里谈事情。她的车路过门口,不经意间抬眼看见他们和门口的保安交谈。
宁雨霁站在靠前的位置。她那身衬衫长裤的普通学生打扮,和这里的装潢本来就格格不入,更何况身姿绰约,收紧的衬衫下摆勾出盈盈一握的细腰,光凭背影就足够吸晴。
夜色里的霓虹灯光闪烁,笼罩着她清丽的脸庞,为她涂抹上某种朦胧难言的光晕。
荆棠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低头划拉手机,状似随意地吩咐:“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
助理:啊?
这话没头没尾的,幸亏他是个深谙职场之道,且每天都在琢磨怎么拍上司马屁的敬业助理!很快察觉到问题所在,恍然大悟,一刻也不耽误地过去为人解围。
有荆棠的面子在,酒吧当然对他们大开通行绿灯。
助理处理完这个突发事件,自觉将老板的心思揣摩到位,充满暗示地对宁雨霁笑笑:“我们荆总今晚在这里和朋友喝酒,关于之前说的事,宁小姐要是改变想法,随时可以电话联系我。”
他神秘莫测的笑容,立刻把事情变成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前奏。
男性朋友欲言又止。
宁雨霁明白他在说什么,倒是没多想,温声道谢:“今天可能有些不方便,改日我会正式拜访的,也算是为这次的事致谢。”
这就是答应要详谈了。
还是很有可能说动她的嘛。如果事情办成,我应该有点功劳吧?助理心满意足地回去复命了。
荆棠已经通过地下车库的电梯上楼,在包厢和合伙人会面。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这种酒局。
酒店里吃吃饭,高尔夫球场上打打球,或者度假山庄里放松放松,顺便谈点事情不是挺好吗?放到这种地方,总觉得正经生意都不正经了。
但谁让这是应酬,这次合作是对方在货比三家,难免要投人所好。
荆棠陪着喝了几杯,看对方沉浸在和喊来热场的小模特**,借口打电话出来透口气。她此刻的心情实在谈不上美妙,走到外面,在二楼看见楼下吧台附近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还在那,更是感觉莫名其妙。
宁雨霁怎么还没回去?
荆棠撑着二楼的围栏往下看,发现她是和别人起了冲突,那位男性朋友挡在前面,她在后护着另外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子,显得很是弱势。
但她争执时神色冷静,且寸步不让的模样,又让人瞧不出是否也有心存慌乱的时刻。直到对方作势要动起手来,才为了自保略略后退,在喧闹的环境里,那单薄的身影看起来仿佛孤立无援……
荆棠深吸口气醒醒神,觉得自己真的是被环境影响太多,有些想法才冒泡泡似的咕噜噜浮起来,戳破一个还有下一个。
她心烦意乱地回头,用眼神示意跟出来的助理。
助理心领神会。
没过多久,这场矛盾就结束于他的调停。他及时给荆棠打电话汇报事情经过:“是几个喝醉的人闹事,宁小姐他们无故受累了。不过刚刚的冲突里宁小姐的朋友打碎了几瓶酒……”
“我替她赔了。如果今晚她们有消费,也记在我账上。”
荆棠通过手机和助理说话,却没在看他,居高临下的目光和闻言抬起头来的宁雨霁对上,两人默不作声地对视了几秒。
宁雨霁微微侧过脸说话。
助理在电话那边转达:“老板,宁小姐说有机会的话想和您见一面……”
“好啊。”
荆棠懒洋洋地笑了一声,在她重新看过来前离开原本的位置,回复的话里带着若有似无的深意:“再开间包厢,把人带过来吧。”
助理:啊?现在吗?
荆棠没给宁雨霁拒绝的机会,说完就挂断通话。
来这种场合谈生意,荆棠刻意穿得比较职业,小西装外套里是雪纺长袖衫,搭配熨贴的西装长裤,腰间扣着雅致的金属腰带。
坐在灯光昏暗的包厢里,她感觉酒意上头,连带着身体都隐隐发热,抬手扯松领口,往后靠在座位上。
宁雨霁推门进来,就见荆棠闻声转过脸,走廊涌入的光线拂过明艳的脸庞,让她微微眯了眯眼。
随后那微卷的眼帘掀起,饱含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从腰间掠过起伏的胸膛,到纤秀的脖颈,再到淡红柔软的嘴唇……
最后与她安静对视。
“……荆小姐?”
荆棠选的座位很巧,对面没有位置可以落座,坐在两边又难免有些奇怪。宁雨霁环视室内一圈,见喊她过来的人明显有些醉意,好像也没打算说正事,不由发出疑惑的询问。
荆棠的模样太年轻,喊女士似乎有些不妥,荆总又太过正式。宁雨霁选的这个称呼自觉没什么不对,却不妨听见一声轻笑。
荆棠笑了。
她往边上一靠,手肘撑在叠起来的靠枕上,支着脸,散落的乌发和袖口一起滑落,发丝缠绕在袖扣间,黑与白碰撞出强烈的艳色。
“好吧,宁小姐。”
她的唇齿开合,把简单的称呼也念出奇妙的意味,注视着宁雨霁的目光令人无端想起捕猎前的野兽。
“让我们开门见山地说吧。”荆棠含着笑看她,“或许,你会觉得我是在趁人之危……”
她不知为何在这里微微停顿。
宁雨霁开始有些不自在,谈到正事就沉着许多,平静地说:“我并不那么认为。荆小姐的价码很公道,只是我……需要再考虑一阵子。”
荆棠漫不经心地点头:“你确实需要时间考虑。但我想你误会了……我的价码还没开呢。”
宁雨霁:“……?”
她微微一怔,再次对上荆棠目光的瞬间,忽然意识到……她们刚刚谈论的,大概不是同一回事。
虽然这次开头有点怪,但后面依然是小学生恋爱……大概。
明天没有更新,后天就入v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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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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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