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黛玉小姐的二三事 第15章 潇湘夜半情不得归

惠桃听了忙问：“这是怎么说？”

“我听说，那马道婆收了咱们府里人的钱，然后去咒宝二爷呢。”小红道，“琏二奶奶还差些遭了。”

“什么！还有琏二奶奶？”惠桃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啊，听说是往宝二爷床上放了符咒，那马道婆念一念，宝二爷便痛不欲生的，结果这是翻出来了，琏二奶奶这些日子总觉得身上不舒坦，平儿姑娘一翻，发现琏二奶奶床上也有那符咒呢！”小红低声道。

“这么说，竟是宝二爷和琏二奶奶一块的了？！”碧乔惊讶。

“我也是听说的，谁知道这事是怎么回事呢，不过若是这么想，府里能干出这事的……”小红道。

林秋匀听到这，抬眼瞧了眼小红，小红提着水桶见状便不说话了。

谁知正讲着话呢，门外正见贾探春带着侍书来了。

贾探春见林秋匀的目光看见自己了，忙笑了往前走两步：“秋匀哥哥。”

“三妹妹来了。”林秋匀笑起来，命屋里人倒茶，“快坐，没瞧见你呢。”

贾探春脸色有些勉强，似乎是强撑着笑：“正好过来顺路，想同你一起去找林姐姐的。”

林秋匀不知道刚才几个丫头说的话，贾探春听进去多少，但这种时候不能表现出来，林秋匀招呼小红倒水：“去拿三妹妹最爱的那罐茶来。”

贾探春勉强一笑：“秋匀哥哥还记得。”

“这是自然。”林秋匀一笑，待小红奉茶给贾探春的时候，贾探春接过茶盏一抬头：“这丫头我看着倒是眼熟，好像从前在二哥哥那见过。”

“是我屋里现在乱，问二哥哥要了个人过来帮着打理。”林秋匀解释道。

贾探春只点点头便没再说话了，待略坐了一坐，起身便走了。

“你要去找林姐姐吗？”林秋匀道，“我同你一起去潇湘馆。”

贾探春一笑，笑意浅薄：“先不去了，想起秋爽斋有些事情还没办。”

林秋匀见贾探春身影消失在屋外，坐在椅子上，只一语不发。

几个丫头也不敢说话，刚才贾探春进来便吓了一大跳的，谁知道自己说的话有没有被听进去。

“小爷。”小红道，“我……”

“都记着话不能乱说，便是自己屋里，也要谨言慎行才是。”林秋匀稍稍皱了眉，心里想着贾探春虽常年在王夫人那养着，但到底是赵姨娘生的。

赵姨娘有没有掺手这件事情，他自己是最清楚了，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说，贾探春无意，被平白连累了一个好人。

林秋匀想不出什么法子，只觉得头脑发闷，几步往屋里去了，床帘子一放，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想法子。

*

碧乔这几天跟林秋匀说，常常看见小红往外跑，虽是园子里头，但这些日子有人带过来种些花草什么的，怕小红撞上了。

“我若是正经说她，怕她心里过不去，毕竟是宝二爷院里过来的人。“碧乔说完沉默一会，等着林秋匀开口。

“她若是犯了错，你为何不能说她，便是二哥哥院里过来的，那到底也是过来帮着的，没道理来了便是个头的，你在荇叶渚这，从前惠桃比你次一些，一是她年岁小，二是她贪玩一些，她心里知道也是服的，拿你当姐姐瞧的。”林秋匀喝了口茶继续道，“可小红虽是二哥哥院里过来的，平时你们姐妹该怎么样怎么样的，但若是她犯了错，你怎么同她说不得？她平日里还是喊你姐姐的。”

碧乔心思玲珑，办事也可靠，待人真诚都是好事，可万万的，就这一点，林秋匀知她心里过不去。

贾宝玉屋里有老太太的人，太太的人，连这个最底下，上不了内屋的小红后面都是王熙凤那边的总管，不怪碧乔不敢说话。

但林秋匀也算是知道小红是个什么样的人，说难掌控自然是难的，说她没有心眼想的，那也不可能的，只是小红她留到后面，若是用的好，自然是有大用处的。

别的不说，就是碧乔来同林秋匀说小红这些日子常常往外跑，林秋匀也不能猜出是为了什么。

“你把我说的话放心上。”林秋匀沉声道，“她也当你是姐姐，可若是你自己立不起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碧乔垂了头应是。

到了晚上，众人到贾母那吃完了饭，林黛玉同林秋匀一路从薛姨妈那往潇湘馆走，林黛玉特地绕了远些和林秋匀说话。

“我这些日子没瞧见三丫头过来，可是你们闹什么事了？”林黛玉抚扇轻问。

林秋匀心中一紧，也不是为着什么，单是林黛玉这个直觉，他觉得有些准的可怕了。

“也不是什么事。”林秋匀扯了扯嘴角，“上回二哥哥那个寄名干娘的事，你可知道了？“

林黛玉点点头：“莫不是，你们说那事同三丫头那边有关系，被她知道了吧？”

林秋匀惊讶的瞧着林黛玉。

“被我猜着了。”林黛玉轻轻笑，手里的扇子扇了扇风。

她今日一套浅紫挂领的襦裙，绣着梅花，里头又套了一件白绸竹叶的偏领中衣，整个人瞧着如同月上仙子，下一秒便要随风而去一般。

她闻言只是浅笑，咳了咳，林秋匀替她抚了抚背：“今日天凉，虽说快入了暑，可你也要多穿一些才是。”

林黛玉摇摇头，二人正走过沁芳亭桥。

彼时，夜晚寂静，四面远处亮着光，身后跟着的丫头婆子们手里也打着灯，河面在月下波光粼粼，微光可见几株荷花含苞待放，还没开花，虽是立了花苞，便也亭亭玉立的。

“不碍事的。”林黛玉笑，“倒是你和三丫头……三丫头素来强性些，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那日的事情我听说了，我屋里的丫头也说着呢，只是我想，这事若是真同那边脱不了干系，但到底三丫头可怜。”

林秋匀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那日我屋里几个丫头说着话，谁知道三妹妹撩帘进来了，倒给我吓了一跳，可即便如此，倒是真的没有一点坏心的，那几个丫头我也说过了。“

林黛玉点点头，转眼便要到潇湘馆门口：“你同三丫头说清楚便好，她自是能明白了，今日晚了，我回去还要吃药，不留你了，你明日来找我说话。”

林秋匀跟她道了别，从潇湘馆一路往荇叶渚去，跨了蜂窝桥，看见秋爽斋的灯还是亮着的，在外面犹豫一会到底没进去，径直往荇叶渚去了。

第二日，今日小红不当值，一早起来就不见了，林秋匀心里知道事，便一上午没出去，待小红晌午才回来，同碧乔打了招呼，进来。

“你一早上做什么去了？”林秋匀笑着问她。

“正好路过宝二爷那，袭人姐姐找不着人，要问林姑娘借东西，看见我便使了我。”小红清脆的答道。

林秋匀瞧见她口袋里放了块罗帕，面容还正有些娇红。

“我且问你，你那块帕子是从哪找到的？”林秋匀问，“你前些日子只说找不着，我瞧着，如今你身上那块也不是从前的。”

小红脸色一变，看了看林秋匀又道：“这帕子是……是。”

“小红，我无意刁难你，只是既然做了，你便如是说便是了。”林秋匀道。

他算着时间，小红大概也同贾芸见了面，自己没想阻拦他们的姻缘，只是现在在大观园里自然不能私底下传递这些东西。

小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爷！您既然知道了，我也不敢瞒您，只是……”

小红不住的叩头，林秋匀心里也明白，男女情长之事哪里的能说的明白的。

林秋匀起身扶了她：“我说过我无意为难你，我恰好出去的时候瞧见你同一个小丫头说话，况且那位芸二爷我也知道。”

小红此刻已经羞的脸颊发红，一双眼睛含着泪：“小爷……”

“你这件事情若是往上说，你父母都是在凤姐姐那得力的人，你自然知道是什么后果，只是今日这事被我知道了，我不往外告诉一个人。”林秋匀深吸了口气，“但你日后也不能干出这样的事，今日只此一回，往后你大了，若是放出去了，你长长久久的我不管你，只是你现在既然在荇叶渚，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小红听的，双眼依旧含着泪，但知道林秋匀并不准备往外说，便也放了心，吸了口气，点头应是：“小爷放心。既是小爷同我这么说，我也不是没心肝的人，我记着小爷的情，往后再也不敢出这等子糊涂事。”

小红说罢，又退后几步，端端正正的给林秋匀叩了个头。

小红说到能做到，林秋匀还是相信的，此后小红也更加用心的在荇叶渚里头做事，也没再想旁的。

毕竟这件事情如果捅出来，不光她自己要出去，还会连累林之孝夫妇两人。

这样不划算的买卖，林秋匀相信小红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得出来。

而自己既然答应了她，以后等她大些能放出去了，到外面，那是她自己的事情，自然也是能做得到的。

毕竟，如若他们真是天命一对的鸳鸯，林秋匀也不愿因为自己的原因去棒打开来。

林秋匀也希望，小红自己能有个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