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的友谊be了 第8章 现实（三）

佟瑞在家中与人争论，某种意义上，他说的没错。可是时代在变化，于这一点感受最深的，就是那帮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了。

网上争议越来越大，管委会又在装死不回应。群众的怒火无法发泄，只好变着花样在网上掀起更大的风波。

那些言论倒是吓到了有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管委会中的老人啼笑皆非，对年轻人说了句忠告，“年轻人心态不行啊！这有什么的，无非是些吵吵闹闹，改变不了什么东西。”

前台有些欲言又止，指了指后方，那位老员工转身，浅显的笑意僵在嘴角，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喊：“席总……”

“你刚才的那番言论放到网上，只怕热度更高。”席尔韬有些意味不明道，走上前拍拍那人的肩膀，“好自为之。”

然后转身上了顶楼，去会长办公室。管委会的会长是个年过五十的中年人，清瘦健壮，应着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席尔韬，反应过来，“找我这老头子有什么事？”

席尔韬没有跟会长客气，一把拉开椅子，标准的坐姿，文件被他顺手放在桌上。明明是在笑，笑不达眼底。

他说：“会长，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知道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系统事件，何时可以执行。”

过分直白的话，让会长不适应的皱皱眉，习惯性和善道：“这个不急”

“那什么才是着急的”席尔韬不紧不慢的反问，“是威胁到星城安危，才开始着急是吗？”

会长叹气，打量起面前的人，说：“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就可以视规则于无物了？”席尔韬冷笑，双手抱臂，往后一靠，“网上吵的有多凶，官博下方都是骂的。会长你别一叶障目了。看看现实，认清现实。”

会长不适应席尔韬的咄咄逼人，他习惯性想要息事宁人，却发现他不给会长这个机会。

“我带来了签署文件。”席尔韬把文件展开，就这样沉默的与会长对峙。

会长一点都没看那文件，只是安静的望着席尔韬，不知在思量什么。

须臾，会长轻轻叹息，用手盖住文件，坚定道：“我不会签下这份文件的。你对于有些事情了解的太过于浅显了。”

席尔韬听到此话，这么久以来的情绪瞬间爆发，“你知道这件事在网上的风波影响有多大，你知道吗？你只会躲在后面，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看不闻不问。不懂后果，这件事影响口碑名誉……”

会长没有打断他说话，再次出声时，问了他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你对于精神连接器的看法是什么？”

席尔韬原本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可看会长的一再坚持，还是勉为其难答：“一个工具。”

“那恕我无法批准。”会长保持着绅士分度，堪称彬彬有礼道，“这份文件你拿回去。”

“为什么？”席尔韬难以置信的站起来，把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前倾，近乎于直视会长的眼睛，“你给我个理由。”

会长微不可闻的动动嘴，挤出几个字来，“席尔韬，我们在有些理念方面，沟通不来。”

“是吗”席尔韬冷笑，“还是为了颜芷嫣呢？”

这个名字一出，会长的脸色刷的一下变苍白了，浑身上下似是长满刺，充满敌意，“你是怎么知道的？”

“查档案即可”席尔韬不置可否回答，“颜家人，难怪。这个面子还是要卖一个的。”他讥讽的一笑，眼中是对特权分子的痛恨。

“颜家”会长低低的咀嚼这两个字，像是在回味一些事情，血色慢慢回来了，可手脚照旧冰凉无比。

席尔韬注意到了这一幕，也只是以为会长对颜芷嫣有好感，刚要讽刺。

忽然会长出了声，“做事做绝了。也是要遭报应的。这是我给你的忠告。文件我不批。跟是不是颜家人没关系，但是跟星城学院有关系。”

说完这句话，他就挥手送客。

席尔韬还是挂起不屑一顾的笑，会长在他走后，只是摇摇头，桌上立着的相框，里面的照片数十年如一日，被照看的很好。

会长伸手把相框放到，极轻的说：“于星城学院而言，那段时光是刻入史册的，是不朽的。游历世间的亡魂，或可四海为家，或可……”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理念。

这是个无解的话题，对于那分界线两端的人有为明显。

日历又要翻过一页，再一页，直至年末。时间飞速流逝，一年接着一年过去，忙碌的生活，让人没时间回顾过去。

偶尔的回忆，也不过是匆匆浮云，过眼云烟而已。

风吹过窗帘，骄阳正好，蝉鸣悠长，树荫下避暑的人，吃着雪糕，对那些大夏天还要训练的人报以同情的目光。

燕晖泫对他们抱以同情，然后可劲炫耀的人。“可怜可怜，惨，实惨啊！”摇头晃脑，把雪糕舔的水光潋滟，招致不少仇恨。

“你这人也太犯贱了”有男生冲着他比中指，“等着，老子待会儿来抢。”

一边跑的气喘吁吁，还要忍受教练无情的“鞭打”，那滋味更是酸爽无比。

果不其然，等训练结束，那帮畜生，深深掏空了燕晖泫的零用钱，这就是太过于嘚瑟的结果。

而这其中就有佟瑞大魔王，以及来蹭吃蹭喝的颜芷嫣与祁念辞。

这是他们之间的初次见面，土匪和“慷慨解囊”的金主爸爸。

而此后，随着与佟瑞之间的交集愈加深刻，颜芷嫣与燕晖泫才算熟悉。也得以让燕晖泫看清颜芷嫣是个什么样的人。

用当时佟瑞的话来说：她跟女魔头没什么两样。小气吧啦的，她对谁都是抠抠搜搜，除了祁念辞。

这一点上，燕晖泫有着深刻的理解。他见过颜芷嫣为祁念辞买生日礼物，那是美观、实用、有意义，在兼顾不lou。而送与其他人的礼物，不是美观性不够强，就是没什么用。总之，对于祁念辞她是真上心。

对于蝶，也是一样。

用佟瑞的话来说，那就不仅仅是一个精神连接器，那简直就是她的宝贝。抱着睡，有好吃的好玩的，除了分享给祁念辞，就是蝶了。

甚至于到最后，完全就是家人。

燕晖泫起初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工具怎么能称之为家人呢？

可后来他理解了，是的，家人，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家人。是能陪你一生，直至生命尽头。

那个与你惺惺相惜，哪怕是发疯，诉说苦恼、心事，也不会有不耐烦，从始至终温柔坚强的……家人。

“工具？怎么会？”犹记得颜芷嫣惊讶的看着燕晖泫。然后把一排香水、化妆品放在他面前，伸手指着，“燕晖泫你认得清这些吗？我猜认不清。可是蝶可以，她理解我的想法。所有天马行空，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她都可以认真给予我答复。她和祁念辞于我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

燕晖泫若有所思的问：“若是有一天，你的心境发生变化。她不就要被销毁了，或是变得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回来了。那不就是”一场悲剧。

这个问题似乎难倒了颜芷嫣，她思考良久，才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万一我没有变呢？如果假设成功，我会把它寄存起来。”

“没想过销毁？”

燕晖泫还记得颜芷嫣当时的神情，好似在问他，为什么会要销毁它？

“心境变化，或许就不愿意看到曾经的自己了。”燕晖泫给出了他自己的答案。可这个答案明显不能让她满意。

颜芷嫣摩挲着桌面，很淡回答，“星城规定不可破。但是还是有操作空间。我会竭尽全力保留下它。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

颜芷嫣坚定的，从来没有退缩。燕晖泫才记了这么多年，哪怕是在生命尽头，她似乎也没改变过这个想法。

或许这样，颜芷嫣才会与祁念辞成为好朋友。

祁念辞她也做出与颜芷嫣一般的决定。当时时任管委会会长的老先生已经退休了。

那是在她婚礼前夕，兵荒马乱的情形下，祁念辞还坚持自己过来处理所有的事。

其实事后想想，在那时或许一切都有了征兆，只是所有人都被巨大的喜悦所冲刷，不知所谓了。

彼时的燕晖泫只是大学来这儿实习，还没考虑要进管委会。老先生接待了她，整个过程，手续极其复杂麻烦。当时的工作人员都劝过祁念辞，说：“婚礼还挺忙的。也不急于一时半会嘛！”

可她分外坚持，笑得温婉，出乎意料的强势，“不，早办完，早安心。”

手续一样样办齐，时间已经是黄昏，夕阳西下，暖黄色的光打在身上，有些暖，也有些凉。她笑笑，晶屿站在她身旁，是一副养眼的美人图。

证件拿到手时，燕晖泫注意到晶屿有一瞬间不自然，笑着打趣道：“放心，这东西时效期很长的。”

燕晖泫没注意过祁念辞的表情，只是在事后回想时，觉得应该是笑着的。

那天的风有些大，吹的祁念辞的秀发飘扬，遮挡住一半的眼睛，叫人看不清楚神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