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孟钰玲感觉自己心里就跟揣了个兔子似的,时不时出来蹦哒一下,搅乱她的平静。
“他会答应,他不会答应,会答应,不会答应……”花瓣一片片飘落,铺了满地的艳丽。但很可惜,它终究是死物,用生命做出献祭也无法给到孟钰玲一个确切的答复。
“呀,小姐。”蒹葭推开房门,就看见了这一地的狼藉。她有所感应地抬头望向花瓶,果不其然,早上她刚插进去的花都只剩下光杆儿了。
“小姐~”蒹葭叹了口气,蹲下身去捡拾地上的花瓣,忍不住建议道:“如果你实在心烦,不如同表姑奶奶她们一齐出去踏春吧,又或者我陪你去联系下一个备选人,总好过这样的煎熬。”
孟钰玲感到一丝歉意,也跟着蹲下身去捡拾,嘴上还不忘辩解:“蒹葭,这可不怪我,要怪就怪他沈确实在是长得英俊,偏偏又不是那种徒有其表的人,更是令人着迷,导致其他人现在在我眼里都已变成浮云。”食色性也,孟钰玲也难以逃脱,一眼就相中了对方的相貌,甚至还念念不忘。
蒹葭听到她的话,抬起头,瞳孔微微瞪大:“小姐,你不会就喜欢上这书生了吧?”
“嗯……那倒不至于,只不过有些好感罢了。”孟钰玲放下手中的花瓣,苦恼地皱起眉头:“但他确实影响到了我,蒹葭,你知道吗,我居然开始幻想起恩爱两无猜,一世一双人的画面,简直是被冲昏了头脑,怪不得戏文里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美人计的威力也忒大,真是伤脑筋。”
蒹葭问:“呀!那小姐要回绝这书生吗?”
孟钰玲不由地低下头思索,可这事哪有什么法子可说,本就无解,所以她很快就放过了自己,俏皮一笑:“算了,就这样吧。难得糊涂,人生不就是真真假假地参杂着过吗?再说了,真动心也好,假欢喜也罢,只要能一直保持清醒,达到目的不就可以了,何必管这过程发生了什么。”
蒹葭道:“小姐心里有数就好,不管怎样,蒹葭都会陪在小姐身边的。”
“嗨呀,你要一直在我身边做个老姑子呀?”孟钰玲弹了弹蒹葭的额头:“那可不行,我都想好了,等再过两年,我就给你找个好人家,把你给嫁出去。当然,如果你看上谁了,也可以跟我提,我帮你说媒去。”
“小姐!”蒹葭捂着额头,羞红了脸颊。
这头主仆两人嬉笑打闹,而那头沈确却颇为忧愁。
因为,沈母再一次晕倒了。
“娘,您怎么这么不听话,大夫说的难道还有假不成?”沈确趴在床边,紧紧握住沈母的手,见她幽幽转醒,才总算放下提着的心。
沈母在儿子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半倚靠在床头,声音略显虚弱:“娘这不是心疼你吗?”原来,沈母心痛儿子为了筹集她的医药费而四处奔波,甚至不惜放弃学业,所以等她感觉身体状况有了好转后,便瞒着儿子偷偷做起了绣活,但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孱弱的身体,最终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确也正是因为明白沈母的心思,才又心疼又生气:“娘,儿子可以撑得起这个家,您就别担心了。”
“娘不担心你,娘只是可惜你呀,我的儿。你明明有着大好的前程,却因为我这破烂的身体而被迫放弃,你这让娘怎么甘心?”沈母捂住胸口,神色愈发激动。
“好好好,娘,您别激动。”沈确不敢再刺激她,缓和语气引导着她平复心绪,却反被沈母紧紧握住手:“娘不激动,可你给娘一个准话,回书院继续读书,成吗?娘这副身体,还死不了,不用吃那么贵的药。”
“娘!”沈确是绝不会答应的,可他看着母亲那誓不罢休的神情,心中的理智和感性反复拉扯,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我答应您,我会回去继续读书,但您的药也不能停。”
“可……咱们家的银子不够了吧?”沈母在心里盘算着,有些犹豫。
“我自有我的法子,您就放心休息吧。”沈确扶着母亲躺下,给她掖好被角。
“那成,我相信我儿。”沈母了却了心结,依言闭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借着豆大的烛光,沈确静静地看着母亲鬓边的白发,眼角的皱纹,不发一言。其实,对于暂停学业这件事情,他并不觉得可惜,因为他相信自己的才学,不认为短短的一两年会有多大的影响。然而他身边,无论是师长同窗,还是亲朋好友,都觉得无法接受,尤其是沈母,更是落下心结。所以,为了母亲的身体考虑,他得重新打算。
这时,沈确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孟钰玲俏丽的面容,他摇头,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还是如了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