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非人类当主任 第2章 第 2 章

一路呼喝着在石板路上蹒跚前进，赵岁稔边走边打量，自己还是小看这座房子了，不是心理上的“小看”，是真正物理意义上的“小”看。

他刚在门外看到的不过是这个院子的前院，真正走就来才发现外公家居然是个三进的院子。

相比前院的荒凉，中间的院子保存的十分完好，杂草了无踪迹，庭院中间的大树长得遮天蔽日，枝杈无限伸展到了院子的各个角落。东西两侧的厢房、耳房以及前后院的罩房之间由游廊连接，院子一角还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池塘。

赵岁稔从城里一路上山都没歇过脚，此时火热的太阳被挡在了层层树叶之外，只有几丝斑驳的阳光投落到石板上，温度终于降下来了。他忙不迭把箱子往地上一扔，坐在池塘边的石凳上，掏出水瓶灌起水来。

咦？这里居然还有只乌龟？

放下水瓶的瞬间，赵岁稔和一双豆豆眼对视了。他发誓，他从乌龟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出来的，再想仔细看一下，乌龟已经扭头游走了，躲到池塘的另一头把头缩了进去。

见到了来到外公家的第一个生物，赵岁稔惊讶过后还有些开心。

院子里的池塘没有通向外面的河道，这只乌龟可能在这个家里已经生活了不止十几年，看个头的大小都知道这老龟的岁数肯定比自己都大。

也许它见证了妈妈的成长，又送走了外公，切切实实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乌龟也寂寞了吧，十几年没有见过其他人了，所以看到自己才会震惊。

“我回来陪你了。”

即使乌龟听不懂，赵岁稔也忍不住轻声说了出来。自己应该再早点回樕邾山看看的，还好现在也不晚。

不过，这池子里连条鱼都没有，乌龟居然十几年都没饿死，难道吃些苍蝇蚊子么？或者最近刚好把原住鱼都吃完了？

赵岁稔不禁担忧起龟前辈的生存来，这下不光要养活自己，还得养活起龟，肩上的担子一下子又重了。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刚进来时还有些害怕，毕竟十几年都没有人住过了，杂草又长得快比人还高，既担心有蛇虫鼠蚁，又不免脑补一些鬼故事。

环顾起四周的各个角落，赵岁稔才后知后觉起来，这个院子简直又熟悉又陌生——

妈妈留下的照片里，这个院子的每一个角落，都跟着妈妈一起出现过。

人是很神奇的生物。虽即使胆子小，却只要感觉到熟悉，就会产生不知从何而起的安全感，从心理上开始接受这个地方。

赵岁稔一双猫一样的眼睛瞬间爆亮，在他眼里隐藏了一个月的迷茫与忧愁也一下子都跑光了。

果然老话不欺大学生——船到桥头自然直！

原本只是想回来看看，找个落脚的地方住一阵想好下一步怎么走就离开。但现在，赵岁稔不想走了，他不想回赵家去看那一家三口相亲相爱刺眼。

不都说生活需要诗和远方，人生是旷野么。他刚才路过看了，这不光有旷野，还有田野呢，外面能种菜。

之前没少在网上刷到一些回村里老屋改造的博主，他学汉语言文学的，什么文学不是文学，不都得写么，自认笔杆子还可以。

别人行他也行——吧？

反正外公的房子留给自己了，又不用交房租，在村里没什么花销，兜里还有几千块，写写文案做做自媒体应该不会饿死，就是不知道这地方能不能连宽带。

想着想着，赵岁稔脸上浮起了一个真切的笑容，一对圆圆的猫眼都笑眯了，眼里泻出细碎的星光，比树荫间闪烁的阳光还要耀人。

本来就生的唇红齿白，不笑时因为忧愁整张脸都被打了折扣，一笑起来整个人都洋溢着温暖和纯真。

隔壁棒国的造星教父李x满说的对，长得漂亮的孩子站c位。赵岁稔往院子中间一站，院子都跟着光鲜了好几度。

真蓬荜生辉了。

“啧！这小傻子长得还挺好看，快赶上我了。”

“( ﹁ ﹁ ) ~→”

“你这什么表情？！”

背后悄悄觑着赵岁稔的两道身影又嘀咕了起来。

歇够了的赵岁稔打定了留下的主意，一鼓作气一间房一间房地查看了起来，了解一下布局，选一间今晚能先住下的收拾出来，趁着太阳还大，如果缺东西下山去买还来得及。

一般传统的四合院都是坐北朝南，东西两侧时厢房耳房，左右对称。外公留下的这座三进四合院，每一进都有厚实的木板大门隔开，给人充足的安全感。

四合院里有正房，就是北面的房子，这是家里的主房。

挨个房间查看下来，前前后后房间得有十几间。最后面的一排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些办公设备，虽然有些老旧，但保存的还挺好。

赵岁稔试着开了一下房间的灯，居然还通着电。

他琢磨着十几年没人住却还有电，心里直打鼓，这不会还在走电费吧，要不要先去报个故障，万一真欠了电费让他补缴可就坏了，就他那仅剩的几千块钱，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

原本做好了下山采购物资或者先住一晚酒店的准备，结果一圈溜达下来，他发现了个奇怪的地方。

大多数房间都一尘不染，连窗框上都没落什么灰尘，只有少数几个偏一点的房间铺着一层薄薄的浮尘。

赵岁稔看看有着精细雕花的木制门窗，心说老祖宗的智慧这么强大么，居然一点不漏风？

因为对宁家还有什么亲戚也不了解，赵岁稔又猜想是不是有其他亲戚偶尔来给打扫一下。

总之，想了一下但不多，最后选定了主房，拖着箱子住了下来。

从房间的斗柜里找出了一床被子，抱到院子里去晒。又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一套四件套，随便地铺在了老式雕花的大床上。赵岁稔也顾不得身上脏不脏了，直接一个大字躺在了床上，忙活大半天，真个人都泄力了。

身体黏在了床上，只有脖子以上还有力气转一下，眼睛四下乱瞟，墙上的壁画色彩虽已暗淡，却依稀能窥见曾经的雅致，而且随着时间产生的不可逆褪色，更为画作增添了一分古韵。

屋顶的木梁上悬挂着几盏老式日光灯，倒是还挺跳脱的。屋内的八仙桌和斗柜上上矗立几只花瓶，虽然边缘有细微缺口，但瓷釉的光泽仍散发出古老的韵味。

一切虽显陈旧，却未失去它的生气与温度，每一处细节都诉说着岁月的静谧与安然。

里间的书桌上陈列着笔洗和砚台，毛笔还在笔架上搭着，仿佛主人只是短暂地离开一会......

这大概是外公住过的房间吧？

赵岁稔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外公坐在宽大的书桌前，伏案写字作画的场景。曾经毫无印象的脸，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他好像想起来很小的时候见过外公的事情了。想着想着，赵岁稔的眼皮再也撑不住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仔细一看，眼角还渗出了一丝水光。

“念念，是你回来了么？”

嗯？谁在叫他？

赵岁稔谁的迷迷瞪瞪，听到耳边有人在叫他小名。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又站在了院里，一个激灵，在大太阳底下浸出了一身冷汗。他明明记得自己刚才在主屋的床上躺着，怎么会一睁眼又到了院子里！难道这里真的有鬼？！

“念念。”

那个声音还在叫他，他不敢回头，但好像身体被人控制了一样，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赚了过去。

赵岁稔心里默念着外公保佑，妈妈保佑，一张和蔼的脸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眼前。

来人的头发花白，脸上刻着浅浅的皱纹，带笑的眼睛因为年岁已高显得有些浑浊，却依旧闪着温暖的光，赵岁稔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来人，是外公。

“外公？”赵岁稔喃喃出声，声音里透着疑惑与不可思议。

虽然才被叫醒，脑袋还有些混乱，但外公已经没了十几年了啊，怎么会出现在他眼前？

“哎，我的念念，我是外公。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可惜外公没能陪你一起长大。”

外公的声音也有几丝颤抖，但还是一张温柔的笑脸，即使上了年纪，也能透过举止看到年轻时的风采。

整个人像深秋的暖阳，让人感到温暖而踏实，安静中带着温暖，只需看他一眼，心中便充满了平和与安定。

赵岁稔渐渐淡定了下来。是人也好，是鬼也好，都是他的外公啊，有什么可怕的呢？

“外公！”泪水在眼眶里转啊转，赵岁稔终于忍不住扑进了外公的怀里，哭了个痛快。想和外公告告状，但谁知话梗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也只剩下了撒娇。

“念念，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外公拍了拍赖在怀里的孩子，无尽的话仿佛都透过温暖的眼神传递了给了赵岁稔。

“我时间不多了，念念。没想到在我彻底消失前，还能再见到你一面。外公已经没有遗憾了，我给你留下了咱们宁家最大的秘密，要不要接受这个秘密，选择权在你，外公不会强迫你，只希望你能幸福下去。我要走了，念念，你要开心啊，我要去陪你外婆和妈妈了。别哭......”

“外公！”

赵岁稔感觉到一股吸力，一下子睁开了眼，这次出现在眼前的，是入睡前最后映入眼帘的屋顶。他感觉脸有点湿，抬手一摸，全是泪水。

难道刚才是梦？但也太真了吧，手心好像还能感受到外公身上的温度。

赵岁稔伸伸懒腰，侧过头看着外面太阳有些西落，决定趁着天还亮先出去看看哪里可以吃点饭。

不想，一翻身，枕头边多出来了一本看着有些年头的书，封面写着三个字，即使赵岁稔大学读的汉语言专业，也分辨不出来这三个字念什么。

床是他进房间后新铺的，他确信铺床时根本没有这本书在床上，难道刚才外公真的来过了？这就是外公说的秘密？

他有些急迫的拿起这本书，结果不出所料...... 看到封面时他就应该知道的......

外公......你的外孙是文盲......咱家的秘密我一时半会可能参不透了/(ㄒoㄒ)/~~

“笃笃笃！”

犹自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赵岁稔，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刚刚的自怨自艾也一去不复返。

“谁呀？”

赵岁稔顺手把书塞在了枕头底下，嘴里询问着，脚下也没停顿地往门口走去。

不过这个时候谁来敲门，刚才进来时确实没有关上大门，难道之前村口的大爷来串门了？没想到这个村子的人还挺热心的，正好问问可不可以蹭个饭，这个时间下山去吃饭还是挺折腾的。

打开门，门外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