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是天使 第27章 重逢

保罗是一位狼人。准确来说是一位尚处于幼年期的小狼人。在地狱里，狼人是贵族，当然，仅限于在最深处的第九狱。所以保罗在第一狱颇不受待见。“君子不乘人之危”，亲爱的女士先生们，请不要因为保罗落魄而称其的量词为一只或者一头。即使在地狱，这也是十分不礼貌以及带有污辱意味的。

保罗今天走运的捡到了肉食巨魔抛弃的猎物，只是不一会儿就被常洗劫他的常客小恶魔们抢走了——也许是今天运气也没那么好吧。保罗一狼走在布满毒瘴光秃秃的黑土之上，发现了一只……人形魔物。黑色长发与瞳孔光滑柔顺，皮肤光滑得简直像是刚从水煮锅里捞出来样的。真是罕见啊，明显是从贵族世家里离家出走的小少爷，与周遭人形魔物寥寥无几的低阶魔物格格不入。好看夺目到引人注目，只是行为实在愚蠢的不像话，居然在根本种不活任何植物的地狱种花吗？

“喂！第一狱种不活东西的！”

保罗可真是好心没好报啊，对方只是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之后头也不抬的继续动作着。对方专心的用枯棘条挖着土，断了就换一枝，固执的即使手都破了也不松手分心片刻。在无法生长植物的第一狱真的有意义吗？

“你是巨怪吗？”保罗嘲笑他“还是打架咬断了舌头。”

一块脏兮兮的石块精准的砸中了保罗的额头，贴心的附赠了一把沙土将保罗的视线遮蔽。保罗的脸挨了狠狠的一个肘击，倒地后又挨了一脚，光荣地成为了对方的脚垫，贡献了自己的肚子。

“你很闲。”半死不活的声音，平静的简直像嗓门里长了苔藓而说话断断续续的石怪。淦，性子这么泼辣的吗？

“大爷饶命，是小的不识抬举！”认怂又不能掉块肉，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才对——反正是个贵族小子吧，这种娇生惯养的家伙最认道歉这种事了——“怎么赔？”“啊？”“你浪费了我宝贵的时间，怎么赔偿？”

呃，性子这么泼辣的吗？

保罗思考的片刻，对方便道：“你以身相许吧。”保罗不好的预感告诉他，绝对摊上大事了。以这些对话中的表达可以看出，这个家伙只是缺乏常识性表达，所以这位爷的以身相许，肯定不是他期待的那种。

“弱得像只蝼蚁一样还拙劣的模仿别人来挑衅吗？让我索赔都不知道该索赔些什么，你的价值甚至比不上一只蝼蚁。简直是最没用的东西，浪费了我最宝贵的时间。”对方十分淡定：“地上这个狼人，给我起个名字吧。”

踩着别人肚子这么要害的地方以命令口吻请求他人办事，这位小少爷也是头一位了。“签契约啊，布莱尔可以吗？”那位布莱尔十分复杂地盯着脚下的小狼人一小会，还是收回了尊足：“恶心的虫子，以后我罩着你。”

买不起呢是真的打不起，尤其是单方面完全被碾压。在丢了性命的边缘上捡回一条命也很不错，再挨揍真的很不值得。至少有一个好消息是，目前看来这位并没有打算伤害保罗，并且让保罗意外的获得了一位强大的恶魔保镖。毕竟对于地狱来说，如果像这样的魔物没有自己的名字的话，也就是说，他们还算“小孩”，并且品阶并不低。只有高级恶魔才会有这么麻烦的习惯，此时的高阶恶魔处于缺乏基本常识以及还没有与任何人结过契约的空白状态，在这种情况下，结下的契约一般会称为“初契”，可以获得他们最忠诚。即使日后对方再去与他人结主仆契约的话，第一位契约主方留下的名字会被对方认为默认名，也将是最常使用的称谓，各种意义上是不一样的。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福利呢？毕竟恶魔可不会爱上任何人啊，这么浪漫且具有纪念意义的事情，还真是一种福利呢，仅限于高阶恶魔。

在活不成任何植物的广阔天地，两只魔物一前一后走在黑土之上，呼吸于地狱毒瘴之间。保罗真的是饿的肚子咕咕叫了，但依旧是去抱了一些睡觉可以用的杂草搭个刚好足够两个魔能躺的草窝，顺带讨好的去给布莱尔多铺了一些，布莱尔毫不掩饰嫌弃的转头就走，顺带往保罗那半使劲踢了一脚让保罗不得不重新去把那些被踢飞的草捡回来。当保罗重新搭好自己那半窝的时候，布莱尔扛回了一半很眼熟的猎物，并拖回了半辆，因为实在破的不能再破了而不敢恭维为一辆的，物资一点都不丰盛的破车。不待多想使听到了新的指令：“想活着的话就自己去把它做熟，我认为你并不具备不吃饭就能好好生存的能力。所以现在请自己做饭，然后吃掉，活着。”

保罗听话地忙前忙后，偶尔扭头时发现对方居然很乖巧的坐在属于自己的一半窝里，空洞的眼睛只是盯着自己，仿佛只是在专注记录与他的动作的反光镜面。保罗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乖乖的在食物做好之后使用坚实不明材质的签子放在石板上递给了对方最大最好的一份。布莱尔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但还是下意识的双手接过。然后直接撕咬了一口咀嚼后，评价：“你的手艺堪称卓绝。”

幽蓝火光照亮着光滑石壁，烧着枯萎的黑色枝条发出吱呀的声音。布莱尔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泽，说句实话，哪怕在蓝色火焰下也很像黑色的珍珠。因为埋头吃饭，所以头上一对小黑角显现出来。

“正式介绍一下，我现在叫布莱尔，来自于第九狱，应该也算个贵族。”布莱尔将石板放在一边，剩的骨头扔回了火里。吃完了饭，两魔默契的找了一片还算平坦的空地进行接下来的仪式。

“保罗，来自于第九狱的狼人，现在与布莱尔正式结下主仆契约。”保罗按照着该有的仪式回应着。

“我是您的人了，阁下。”布莱尔依照血脉里传承下来的礼节单膝下跪着地，对保罗进行吻手礼。就这样草率的仪式就这么结束了，温热的呼吸喷到手背上的感觉像羽毛轻拂。布莱尔收回了象征着恶魔化的角象征服从，郑重的答道：“尊贵的契主啊，请您许下愿望。即使付出生命，我亦将披荆斩棘。”保罗忍不住勾起嘴角戏谑道：“让我活到正常的生命终结，狼人的生命很短暂的，我已经12岁了，不求太多，我只想活到正常老死而已。附加条件是我要回到第九狱，达到实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以及我呼唤你的契各时候必须服从。”

布莱尔皱着眉毛，轻轻的啧了一声。还是虔诚的起身行礼：“听从您的指引。”说句实话布莱尔很不爽，毕竟现在的局面还是因为他自己的轻敌。他根本没有想过保罗在结契细节上会如此了如指掌，从而没有过多的设防。因此才导致了这一种介于身份约束而不得不被压制的尴尬现状。好吧，现在布莱尔想利用漏洞也来不及了，这种被弱者戏弄的滋味不好受，如果可以的话，布莱尔真的很想拧下那颗该死的狼脑袋。发泄一下而已，恶魔除了对灵魂的渴望外无欲无求（？），S戮只不过是游戏罢了。那其实也没什么所谓了，布莱尔现在不太想计较没有价值的问题了。

布莱尔自觉的使用法术去修车，将保罗请上了这辆破的只能改成手拉车的座驾后自己则主动走向了车夫位。拉车开路后谨慎的开口询问：“阁下，介于您愿望中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诉求，可以理解为我们是要去投奔吗。”因为自己的保镖很得力，而刚发了一小笔横财的保罗专心于清点那群常客遗留下来的钱财漫不经心道：“那多没意思啊，投奔他们还不如投奔你呢。你干脆就称个王好了，我给你当权臣就行。然后咱们各论各的，这不是也是一种方法吗。”

布莱尔挑眉：“阁下，王从不必向臣子称臣，您的癖好很是奇怪。”

“我就喜欢当护花使者不行。”保罗心满意足地挑选出了最脏的五枚银币“对于契主要用敬语，你越界了。”布莱尔十分不满的发出了低吼，保罗便眼疾手快地将银币扔进了一只更加脏兮兮的不明材质袋子里随手朝布莱尔的脑袋丢过去。果不其然布莱尔没有逃过本能的单手迅速接住，才下意识看了一眼，瞬间这脏包变成了烫手山芋，无比险恶，但又不得不乖乖收好。保罗心满意足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恶作剧得逞才下了命令：“作为我的随从，你也太寒碜了。所以进第二狱以后为我置办两套衣服的时候尤其是要把你的头发买一条发带约束起来，买条好点的，低于一银币价值的丝绸发带不要。至于我的衣服，想办法让那些剩余的价值最大化。”

布莱尔咬牙切齿回首顺从微笑道：“听从您的指引。”保罗心满意足的躺回车上，不予回应。嗯，对面应该气疯了，那怎么了？毕竟弱小的自己才是主，让狂妄自大的强者咬碎牙去吧。

保罗再一睁眼，布莱尔居然还坚持着微笑服务：“阁下，我们到了第二狱的边境小镇。这里是最适合我们现在采购的地点，您要选择这个镇子吗？”“就这个吧，还有下回就不要在这装着笑了，你笑的真的很假。”比起生气，布莱尔更多的是自我怀疑。但还是乖乖的拉着车走向了保罗需要的店铺并停下了车。嘶，其实布莱尔觉得吧，自己笑的真的挺真诚的，毕竟目前并没有什么值得他生气的事情……难道是自己太想干掉自己的契主了？好吧，这不是自己的错。

难得有这么肥得流油的大主顾，妖精老板量了保罗的尺寸后，便吩咐手下加班加点优先服务于保罗。至于布莱尔，恶魔拥有足够的能力去使用法术为自己选择自己喜欢的衣物，犯不上浪费钱财。店员为布莱尔取出了一盒五颜六色盘整齐的丝绸发带，布莱尔十分犹豫，保罗直接伸手找出了最鲜艳的一条红色素面发带：“就这条了，你们给他系上。”

这条发带没有多余的点缀，手艺材质在这里相对一绝。仅凭借着自己夺目的颜色在男士发带中足够霸道的引人注目，布莱尔有点抗拒于店员的服务，正欲开口时，保罗却道：“布莱尔，这条发带很不错，如果你没有嫌弃不好的话，就去享受服务。我会在之后给你配备更好的。”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这场小小的纠纷，尽管合理的不叫纠纷。

布莱尔系后果然更加漂亮，毕竟长相上就更加中性化的漂亮，在红色的衬托下更加的明艳，与布莱尔自己选择的传统制服形成了鲜明对比，新颖与传统形成奇怪搭配却意外好看。保罗很满意——珍宝本就夺目，与其藏匿不如炫耀，展示给那些嫉妒之人亮瞎他们的眼可真是让人开心啊。

大手大脚的操作果然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得到了一场中等规模袭击。不只是小恶魔，居然还有哥布林以及一些地精……香甜的气息总会招致苍蝇，被贪婪蒙蔽双眼的愚者出卖灵魂。不怀好意的贪婪亡命徒蜂拥而至，甘为不义之财交出项上人头——不过高阶恶魔真是强力的保镖，仅凭着从败寇手中掠夺的遗物及种族天赋一夫当关。失去了判断能力的投机者妄图先攻击保罗要挟浴血的战士，理所当然的高估了自己弱小的同伙，连求饶都来不及发出便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战斗结束，布莱尔从容的抛掉手里的脏东西，嫌弃的恢复整齐后才小心的从制服内侧取出保罗赠予的发带系好行礼。保罗道：“布莱尔，传授我战斗能力以及你所有的知识，我不能如此弱小的回归第九狱”迎着布拉尔眼里的讶异，保罗冷笑：“你的成长真的很让我失望，使我无聊。你应该做得到吧？”“属下该死。”“去吃掉那些灵魂吧，成长太慢的家伙没资格挑食。”

“听从您的指引。”

在保罗原地休整的命令下，布莱尔战斗断了右臂脸色都没有进食完这么虚弱。对于恶魔来说，吞噬丧失了战斗意识的懦弱无能的灵魂不亚于生嚼变质鼻涕虫汁水腌制入味的腐烂魔兽皮，丧失了原本该有的劲道嚼劲并且让你怀疑自己到底还存不存在那张名为嘴的器官，同时五脏六腑以及每种感官都受到了各种层面上的暴击。当然这种方式确实是有利于快速成长的，可惜确实有点拔苗助长的强制意味。“扑通”，布莱尔痛苦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头晕目眩且冷汗直冒：这实在是太狼狈了，布莱尔眉头紧锁的想道。随着热血渐渐反噬到头顶，布莱尔觉得天旋地转，简直要脱离躯壳解脱了……可也是在这个时候，一个瘦小的怀抱还是把布莱尔拉回了现实。虽然说真的不是很舒服，可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这个解脱前的感觉可以长久一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安心感与体验啊……等等？

布莱尔瞬间回神，意识到给予自己拥抱的是保罗后挣扎起身：“请您放手。”说实话，他理解不了这种行为，并接受不了来自亲近之人的亲密举动。这种行为只是徒增恐惧，顺带增加了受制于人的威胁感。

“不放。”保罗任由布莱尔挣扎，等到对方虚弱倒下后，才轻轻的放开了手。“布莱尔乖一点。挣扎对于现在的你可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如果你真正失去了行动能力的话，危险的就是我们了。我希望你明白，我们是同党。”布莱尔睁开些眼睛依旧虚弱，挣扎消耗了太多不该消耗的体力，濒死的野兽浪费了最后一点求生的力量只能任人宰割：“听从您的指引。那么裁缝店怎么办？”

保罗将手掌轻覆那双漂亮的眼睛，下了命令：“这不是现在丧失战斗能力的你需要考虑的问题。现在休息一会，恢复能力后办干净就好。”很明显布莱尔没有理解他这种前后矛盾的行为，睫毛扫几次过保罗手心后趋于平静。对于布莱尔而言，恶魔不需要休息，这是执行命令。可是对于保罗来说，他很清楚，现在的恶魔需要休息；这样能加速恢复，以及算是歉意吧，毕竟要两个这么弱小且内斗的同党活下来，这是为数不多的一种善待了。布莱尔渐渐放松下去，枕在保罗腿上睡着了——实在是太简陋了，这辆车上唯一的家具大概就是保罗了，不枕保罗的话大概只有空气可以枕了。

晚安啦，我那随时想置我于死地的同盟，不用感谢我对你的恶劣态度，这可是你罪有应得。保罗是这么想着的，却还是睁大了眼睛去放哨——地狱守则中弱小者不配睡眠，危险在方方面面。

“我还不能死呢，我们都还不能死”保罗笑了笑，警惕的看着周围暗想。如果这么轻易的就放弃画上句号，我们的相遇可真是太可惜了呀，我与众不同的亲爱的，等你想起一切，你一定会这么说的，对吧。所以做个美梦吧，我会在这里等你，一直到你想起来一切为止。

如果留下的代价是恶意，那就等我留下了再还债喽，活在当下想那么多干嘛？毕竟我还是只小狼嘛，快乐一点更好咯！

晚安。